华灯鉴来路|长安街上的华灯,有多少颗?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长安街知事 Author 丁文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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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城市总有两张面孔,一张属于白天,一张属于夜晚。入夜后,没有灯光,城市就会藏进黑暗里。
1949年12月31日,北京路灯总数为14520支。
夜幕降临,长安街上东西三座门前的路灯亮了,电压不足,灯光像个香火头,那还是夜里出行需要格外小心的年代。
1950年9月23日,天安门前改双球路灯22基。
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庆典前夕,北京进行“十大建筑”和天安门广场建设,长安街配置华灯,采用莲花灯和棉桃灯造型。自那时起,北京城夜晚的面孔逐渐清晰明亮了起来。
国旗升旗,华灯熄灭,国旗降下,华灯初上,在过往65年里,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独属于天安门广场的仪式感。而每一基华灯背后,还有一代又一代华灯人。
第43号华灯
天安门广场第43号华灯,国旗杆东侧,陈春光至今记忆深刻,那是自己作为第五任华灯班班长的起点。
“站上华灯车的瞬间,就一身鸡皮疙瘩。”7年前,陈春光第一次参与华灯班的检修工作。车缓缓升起,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他离国旗越来越近,在近10米的空中“正好对着天安门城楼”。
爱国情怀、民族自豪感,天安门广场上产业工人的骄傲感,历史的厚重感......再谈起这一体验,陈春光依旧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总之都在那一刻迸发了。
1959年9月,东西长安街路边装上了145基棉桃灯,天安门广场上同步安装了96基莲花灯。如此造型,是周恩来总理从上报的十几种灯型方案中,亲自挑选出来的。
莲花灯分为两层,顶部一个灯球,下面8个灯球,上面雕刻着不同的花的图案,象征百花齐放。而棉桃灯分三层,每盏灯由8个灯球托举着4个,最上面还点缀着1个,寓意四面八方拥护党中央。
“老班长王庆余回忆,制作棉桃灯的时候,真想在灯球上吹出一个小尖儿,做成棉桃的样子。”陈春光记得曾有老师傅说,受限于当时的工艺,最终还是选择了圆形的灯罩,一直沿用至今都未进行改动。
1959年,新型路灯安装完毕时,长安街夜景。图源:北京日报
1999年,专家们根据北京的城市特点定位,确定了全市平日、一般节日、重大庆典三个类型的灯光照明方案。
后来,天安门广场上又加装了华灯。现在,长安街上自西单到东单共有华灯253基、2849颗灯球、6000多盏光源。夜幕降临,华灯柔和的灯光下,长安街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从半天到半小时
华灯点亮了长安街,而华灯班点亮了盏盏华灯。
为保证华灯正常运作,彼时北京供电局每年对华灯进行清扫检修工作。老班长王庆余经历过那个光是够到灯罩都实属不易的年代。
1960年,华灯迎来了第一次清洗。杉树树干砍去枝叶,做成细长的竿子,再用铅丝固定拧紧,搭成杉篙架子,往木架子上铺块板,老师傅们晃晃悠悠地就开始工作了。
1977年,工人们在杉篙架子上工作。图源:北京日报
清洗一基华灯,得挪动三四次架子,每挪动一次,就得先下来,再爬上去。身边还放着一个大竹筐,需要系上绳子把灯罩运送到地面,地面的人用水洗净、擦干,再用竹筐传递上去,一个上午弄完一基华灯都很费劲。
夏季的蚊虫多,虫子又追光,一段时间下来华灯灯球里堆了很多虫子尸体,清扫的时候,用手一掏,能掏出半斤来,蚊虫腐烂的味道特别呛人,老师傅们还会拿回家喂鸡。
这段日子被陈春光称为“华灯车的史前时代”。
直至1972年,北京市才成立了早期的路灯队,即今天城市照明管理中心的前身,专门负责检修、清洗华灯。四年后,我国自行改造、自行设计的第一代华灯车问世,利用滑轮和绞盘实现了作业平台的升降。
第一代华灯车,用的是美国大十轮当底盘,盛球都是用的竹筐,当时需要提着水桶爬到梯子上去清洗检修华灯,十分不方便。图源:北京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
伴随着中国机械工业的发展,华灯车也不断迭代升级。第二代华灯车安装了液压的升降系统;到了第三代华灯车,车载平台不光能用液压系统升高下降,还可以左右转动方向;第四代华灯车还加装了污水处理循环系统,用过的废水将回收到废水箱内,经过沉淀、过滤后,可以重复再利用。
2019年,第五代华灯车正式投入使用。车辆定位、路线规划、状态监测、故障报警、数据分析......多种车联网功能在一辆车上得以实现,还新增设了灯球自动清洗装置,平均清洗一基华灯又可节约5到6分钟。陈春光计算过,现在从地面升上高空到完成作业返回地面,大概耗时30分钟。
从木架子到高科技,从半天到半小时,华灯车走过了四十几年,与之同行的,是五代华灯人。
大考时刻
科技提升了工作的效率,但工作的本质不会发生变化,夜以继日仍然是维护华灯这项任务的底色。
为了避开天安门广场和十里长街的交通高峰,每年6月至9月,从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是他们固定清扫检修的时刻,6000多盏光源等待着“体检”。同时,还要将华灯光源、线路、整流器、保险进行核对记录,为日常运行维护工作提供依据。
2018年,华灯班成员在天安门广场清洗检修华灯。图源:北京日报
对华灯人来说,夏天是藿香正气水味的。
7月,站上华灯车,头顶没有任何遮挡,温度最高可以达到72摄氏度。为了确保工作中人员安全,工人们还必须穿着长袖工作服,戴着两层手套,捂得严严实实。
在如此高温下,光是站30分钟就已经浑身湿透,而他们还必须细致地完成摘灯球、冲洗、擦拭、检查光源与接线、更换、安装等6个步骤、37个环节。衣服湿透了,被烤干,然后再被汗浸湿,如此循环往复是华灯班那几个月的常态。以防中暑,陈春光会“上去之前喝一瓶藿香正气水,下来再灌一瓶”。
每年检修完,华灯人的两鬓都会留下安全帽勒过的白印子,那可能是暴晒后,脸上最白的一块了。
重大活动保电是另一项属于华灯人的特殊工作。陈春光统计过,现在一年有200多天都在重大活动保电的范围。除了前期排查隐患,把华灯的“健康水平”调整至最佳之外,应急值守,是重大活动期间的底线保障,以防一些不可控的外力造成故障。
陈春光记得,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祝活动的彩排均安排在夜间,国庆当晚还有联欢活动,路灯照明保障尤为重要。
那是一场“昼夜接力”。
华灯班要在交通管制之前,也就是9月30日下午两点左右进入天安门广场,紧接着国庆当天阅兵、游行、夜间联欢,一直到10月2日,国旗升起,他们才能离开广场。陈春光粗略估算,这一过程大约是40个小时。
而在此过程中,需要密切关注设备的情况,大家只能轮流找一个小角落,裹着衣服迷瞪一会儿,不能缺岗。
华灯璀璨
“第一,这是个品牌班组,得越带越好,越干越棒。第二,班里都看着你,做好表率。第三,还要不断学习、紧跟时代。”陈春光还记得,2017年正式加入华灯班,接过老班长孟庆水手上的接力棒时他的嘱托。
而陈春光和华灯的故事开始得更早一些。
2012年是华灯历史上最大一次集中改造。天安门广场上的华灯全部由水泥灯杆更换成钢结构灯杆,灯台上也被加装了花饰浮雕,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胜景,陈春光深度参与其中,是这项工程中的一颗关键“螺丝钉”。
随后的7年里,在陈春光带领下,华灯班从生产实践出发,获奖的科技创新就有31项、国家专利30项。
2012年,城市照明监控指挥中心在方庄建成,对全市超30万盏路灯实施一体化的管控和监测,同时监测近500处景观照明设施。大屏幕上,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地区的华灯分布图一目了然。
智慧照明服务指挥中心大厅始建于2012年,2013年正式投运。图源:北京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
一年后,253基华灯上安装了单灯监测装置,及时反馈每基华灯上每一盏光源的亮灯情况,对于华灯班来说,能实现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派单到现场处置。
而这一系统当时的通讯模块为2G,最大的缺陷就是运行速度缓慢。用陈春光的话说,它总是“没睡醒”。白天没有电,等华灯一亮,才会触发它启动,需要等待5到10分钟之后,它才能把现场采集到的电流、电压等数据传输至监控指挥中心。
去年,华灯单灯监测系统实现了升级改造,换上4G的通讯模块后,传输数据的体量与速度都得到了提升,还加装了安全电池,可以实现在华灯启动前20分钟上线。
从500瓦的白炽灯,到450瓦的自镇式高压汞灯,再到85瓦的电磁无极感应灯,华灯光源的功率一降再降,但华灯却更加亮了。
如今,华灯班15个人,两班倒。夜班组需要天黑亮灯前就到大街上巡修直至凌晨,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华灯璀璨。
“灯灭了,老百姓可能还没发现,我们就第一时间修复了,给他们一种灯永远都亮着的感觉。”
在非工作时间经过长安街时,陈春光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华灯。
盏盏华灯早已化作了长安街的一部分,见证了新中国一路走来的许多重大时刻,静静地守望着这座城市的喧嚣与宁静,照亮了来路与前方。
第二代华灯人合影,戴着草帽清洗检修华灯。图源:北京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
来源:长安街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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