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榻米”里的精神天地
在传统的和室里,“叠”是用来计算房屋面积的单位。“一叠”的大小约为1.62平方米,大概和一张榻榻米差不多,而四叠半(约7-8平方米)是传统和室最为经典的布局。
▲《四叠半神话大系》动画片段
四叠半是传统和室的灵魂,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房间或者房间的规格,而是生活的临界点、是精神的慰藉空间。
日本文化相当注重形式,茶道便是这样的一种体现。日本的茶道品茶是很讲究场所的,一般都会在茶室中进行。传统和室中的茶室规格正好也是四叠半,而且每一叠都有它的名称与功用,这其中的学问也蕴藏着日本茶文化的待客之道。
▲ 踏入叠是面向出入口的脚踏,主人坐点前叠,主客坐贵人叠,其他从客坐在客叠,炉叠放火炉。
茶室(Sukiya)原义为“好乐屋”,后来不同茶道宗师根据各自对茶室的理解,给它替换了不同汉字,因此又有了“空屋”“抱缺屋”等意义。
一开始,因为茶室是安置诗趣的临时居所,所以被称为“好乐”。后来,除了完善美学意义的物品之外,茶室不存在任何多余装饰,故被称为“空屋”。将它奉予“残缺主义”,不施以人为加工,而交由想象去令其完满,这就让茶室变成了“抱缺屋”。
“好乐屋”的名称中还有一层意义,即迎合个人审美要求建成的房屋;所谓“空屋”,即除了暂时满足审美追求的物品之外,其余皆为空虚。
▲ 妙喜庵,茶室建筑的标杆性代表作
初期茶室仅仅是将会客间一角用屏风隔开,称作“围室(Kakoi)”,作为奉茶之用。茶室正间仅容五人入室,它比日本最狭小的家宅还要小,且用于搭建茶室的材料,也意在暗示一种洗练的清贫。
茶室中非跪行不能进入的小入口也许是世界上建筑史上最罕见的设计之一。战国时期,客人会穿过露地,踏着飞石,在低矮的躏口前脱鞋卸剑,膝行进入茶室。今天的茶会上,仍然保留了这一仪轨。据说这样的设计原因,是希望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来体验无我的谦卑。
▲ 低矮的茶室入口
茶室的天棚多用树叶和竹片制作,显示出高低错落的感觉。较高处的下面安排客人落座,较低的下面是主人的位置,以表示主人的谦逊与对客人的尊重。
茶室窗户的构造极具特色,大小和形状一般也不会使用重复的样式。茶室窗户一般分为“墙底窗”和“连子窗”两种,窗户材料多用细竹,有时会贴上我们熟悉的日式窗纸,透光,挡风,保暖。
茶道理想自16世纪以来,对日本建筑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甚至到了今日,日本一般家宅内部的装饰都极端简素,在外国人看来无疑是过于荒芜了。但茶室所有的细节都是经过了深刻的艺术考量,微妙之处都需要投入极大的心力和审慎。
茶室的简素与脱俗,使它成了远离外界纷繁尘器的圣殿。只要身在茶室,也唯有身在茶室,一个人才能专注于美的崇拜而不受打扰。16世纪,众多勇猛武士与开明政治家参与了日本的统一与重建,而茶室,则成了他们休养生息的一方净土。到了17世纪,德川幕府创建了严格的法治与规范,茶室成了唯一可以自由交流艺术精神的场所。
现代茶道思想里,有一个重要的词叫作修功(Shukō),即为了逃离日常生活的物质压力,避免外部的复杂干扰,在日常生活中找到启迪。如今修功在茶道中的简单理念依然存在,但现代茶室的简单性并不是为了寻求启迪,而是强调打破人、物品和思想之间存在的界限。
尽管茶室问世以来,茶室也随着时代的推进发生着变化,但现代茶室仍然深深根植于传统茶道中,展现着一种东方独特的审美。
(本文部分内容引自《茶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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