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
2016-10-19
芯羽
环球人物YOLO精英
文 | 芯羽
编辑 | 李兴东
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 （1732-1806）为洛可可艺术创造了全盛期，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后巨匠，直到法国大革命消灭了贵族阶层以及他们所代表的18世纪法国趣味，弗拉戈纳尔和洛可可风才被雅克·大卫等人的新古典主义逐出画坛。 弗拉戈纳尔出生在东普罗旺斯的格拉斯，这座小城如今以香水闻名，但在18世纪那里发达的是皮革鞣制业，弗拉戈纳尔的父亲就是当地一个手套制造商。6岁那年家里生意破产移居到巴黎，颇具绘画天分的弗拉戈纳尔先在夏尔丹的画室学画。夏尔丹的画风朴实无华，是启蒙思想家狄德罗最推崇的画家。但很显然，这种风格不对弗拉戈纳尔的胃口，很快他就转到洛可可大师布歇的门下学习。
《瞎子摸象的游戏》
天赋加上勤奋，弗拉戈纳尔的技艺突飞猛进，二十岁时就获得了法国年轻艺术家人人梦想的皇家绘画雕刻学院罗马奖，被送到罗马的法国艺术学院进修。五年后学成归国，弗拉戈纳尔吸收了各家之长，又创出了自己的新风格：色彩淡雅，笔触灵活奔放，落笔轻快神速，画面热烈浪漫。
《为情人带花冠》
作为布歇的学生，弗拉戈纳尔在艺术技巧上比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布歇欣赏妩媚的肉体不同，弗拉戈纳尔的情爱表达相当露骨，内容更加轻佻，色彩更富挑逗性，画风则更加狡黠而轻快，也更加强调男女嬉戏的欢快。特别是那些仿佛灵感忽至的瞬间，充满动态的悬念，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的艺术生涯。
《偷吻》
《恋人的花冠》
如果说布歇的精神内核还是“风雅”的话，那弗拉戈纳尔的主题词则已经变成了“放荡”。弗拉戈纳尔的作品主题永远只有一个——男女之事。幽会、欢爱、嬉戏或者思念……而且他特别愿意表达那种“作恶”的趣味：偷情的刺激、隐秘交欢的激情等。
《少女》
《浴女》
尽管弗拉戈纳尔的作品中充斥着情色，但与一般意义上的情色画家不同，他的着力点并不在欲望，而是在一种对画面的理想美上。古往今来，没有谁能像他那样将情爱中的两性心理把握得如此精准，刻画得如此精妙。也没有谁能对情色的表现达到他这样的高度。
《秋千》
弗拉戈纳尔的代表作品之一《秋千》，巧妙地运用明暗的变化，以纤细的笔致，描绘出庭院和树林的美，非常精巧。它的纤细的线条，有种类乎病态的魅惑，色彩也淡雅。作品趣味虽然轻佻俗艳，却很符合当时贵族的口味，无论题材与形式，都体现了典型的洛可可风格。
《门闩》
弗拉戈纳尔最为出色的情色作品《门闩》展现出来更多的其实并不是欲望，而是美。画中女人舞蹈化的姿态，以及大幅的床幔，明净的大块的色彩，使得整幅画面有一种流动的节奏，好像让我们听到了华丽的管弦乐。在这幅画中，贞洁与放荡、圣洁与罪恶奇妙地共存，导致人们无法断定：这究竟是一场爱人间的情欲游戏，还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强暴场景？或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欲镶嵌于其中的复杂的生存模式，也就是说弗拉戈纳尔在这里所要表达并非是欲望，而是在将欲望审美化。
《爱之泉》
弗拉戈纳尔的这种倾向，在他的名作《爱之泉》中达到了顶峰。如果说在《门闩》中有一种参差错落的舞蹈感，那在这里则是完全的和谐一致，洋溢着一种默契无间的韵律。其中最有意思的细节是，面对天使端出的“爱之泉”，男子表现出了惊恐，而女子却是一脸的向往。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男子看到了碗中自己的倒影，而女子却没有。毫无疑问，“传说中的爱之泉照见了人的灵魂，它促催着人们的净化与超越。真正的爱总能使人自新，收获一个更好的自己。” 画这幅画时，弗拉戈纳尔已经是个53岁的中年人了。他经历过爱，他了解人性，他沉溺于艳情，也有过道德反思：他懂得爱的美好，从最初的发乎情止乎礼的懵懂，到狡黠的情爱游戏，从调情的恣意忘形到不顾一切的眩晕的音乐美……
《读书的少女》
经历过一切后，他似乎意识到了灵魂的重要性，他想做出改变。尽管弗拉戈纳尔已开始展现了一种温暖而迷人的诗意，但没人把他的这种改变当回事。《读书的少女》就是弗拉戈纳尔艺术成熟之后画风转变的代表作，画风从轻佻艳丽逐渐走向清新自然，一改往日惯用的轻巧、华丽、琐碎的洛可可风格，构图、造型和色彩都表现出读书少女端庄、文静与专注，弗拉戈纳尔喜爱的黄色在这里不但没有轻浮之嫌，反而犹如洒在少女身上的一绺温暖而耀眼的阳光，使少女的美更加自然纯情，又如春天复苏萌动的生命，闪耀着青春的活力。在衣服和质感上，弗拉戈纳尔将随意的笔触和各种特殊画法相结合，制造出娇柔而活泼的效果。抛开主题，完全依靠色彩和笔触来表现情绪和气氛是非常难得的。
只是当时法国大革命风起云涌，弗拉戈纳尔已经被人当成旧时代的标志性人物。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弗拉戈纳尔和他的贵族资助者一起失去了生存环境，巨匠开始走向没落。1793年，曾受过他帮助的一位新古典主义画家埃瓦利斯特推举他担任卢浮宫美术馆的委员会委员，但他也只有展示作品和整理收藏目录的权限，并且很快又被迫离职。1806年，弗拉戈纳尔在贫困中死去。他没有写过日记，也没有留存信件，除了画作，人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洛可可在艺术史上的浮恶名声，部分来自18、19世纪法国的大革命属性和历史主义审美。但在弗拉戈纳尔身后100年，印象派画家却重新发现了这位洛可可巨匠的伟大，他们景慕他迅捷的素描能力、开放的绘画技巧以及对沙龙绘画程式的不屑，也追随他最终选择作为一个自由的、依靠卖画来生存的艺术家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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