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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地理》:驶向阿拉斯加

2016-12-30 私家地理

冰川就在前面,邮轮甲板上的人们欢呼雀跃。在这兴高采烈的方舟之外,是蓝到近乎透明的峡湾和天空,以及亘古不变的阿拉斯加式白色寂静。


文、图/克鲁泡特银




只有酩酊大醉后,Travis才会开讲他在阿拉斯加渔船上的亲身经历。他讲得眉飞色舞,我们也听得心驰神往;然而一觉醒来,头晚的记忆几乎都已被酒精搅得只剩下零乱不堪的拼图碎片——结果是,每次都要再过几年,等若干个捕鱼季过去后,几个老友又碰面时,再让他来更新那些带着新鲜的大海气息的故事。在登上“皇冠公主”号邮轮前,我对阿拉斯加的感性印象就完全来自于Travis的叙述,外加上《致命捕捞》(Deadliest Catch)、贝爷的荒野求生纪录片和早年读过的杰克·伦敦的小说。


例常的香槟瀑布派对后,这艘全长952英尺、高约200英尺的大船带着我从西雅图出发,沿着北美大陆西海岸一路北上。两三个小时过去,大陆消失在东方的海平面以外,在船边追逐的海鸥也越来越少。巨大的螺旋桨在船尾卷起壮观的尾浪,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但一切都会渐渐消失在广漠的万顷波涛之中。深不可测的大海令人敬畏。朱诺(Juneau)和史凯威(Skagway)在远方向我们遥遥招手,而我们航程的最亮点则是令人惊叹的冰河湾国家公园(Glacier Bay National Park)。那里,人们将向宏大而庄严的冰川献出发自心底的欢呼。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呆在顶层甲板上消磨时光。到“卡利普索”酒吧要上几支海女巫精酿啤酒,淡淡喝着,随便和身边的陌生人聊聊天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事:左边那位有可能给你带来在哥斯达黎加丛林采集蝴蝶标本的经验,右边的也许会大赞头一天上船前在派克市场吃晚餐的某某餐厅有多令人满意。把海女巫都咽进肚子里后,我觉得去“星光下”露天影院找个位子半躺着是最自然不过的选择。《星球大战:原力觉醒》正在上演,大银幕上,被First Order的弑星者基地大炮击中的霍斯尼亚星系正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方式像烟花般毁灭。与此同时,一个体格魁梧的大汉带着一家三口爬进了旁边的圆形大浴池,惬意地泡着,说着我听不懂的东欧语言。


“邮轮的好处就是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即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可以享受阳台外的海上美景”。船长Vincenzo Lubrano来自水手的故乡拿波里,沉稳而敦厚。上一个出航季,他还在充满热带情调的加勒比航线上忙碌呢。Vincenzo最爱钓鱼,他毫不吝啬地跟我分享了自己积累多年的经验:“如果你感兴趣,我会私下告诉你阿拉斯加航线上最好的垂钓点……”但是,他却忘了告诉我怎样找到一艘去峡湾钓鱼的小船,哈哈。



说实话,我对邮轮上的美食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期待。所以第一个晚上,当皇冠海鲜牛排馆的大厨和值班经理抬着一大盘烧烤海鲜和牛排,犹如参加庆典仪式般送到客人桌子上时,那个隆重又欢乐的劲头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毋庸置疑,“皇冠公主”号上的餐饮带着明显的意大利血统:三个主餐厅就分别以波提切利、达·芬奇和米开朗其罗命名(我的同伴很好奇,为什么没有拉斐尔?)。坐在波提切利餐厅里,淡黄的墙壁上挂着这位画家的名作复制品,彬彬有礼的服务生轻声细语向我推荐来自纳帕谷的好酒,如果不去看窗外缓缓滑动的大海与天空,我大概会以为自己是坐在西西里或博洛尼亚的某个餐厅呢;菜谱上当然是意大利风的前菜和主菜占据了主流,各种意大利面、饺子和比萨更是少不了。


在庞大而运行有效的后厨空间里,邮轮行政总厨Manlio Czzolin每天指挥着他的180名手下不停地洗切煮煎烤。“我要对你们,对船上两千个人的好胃口负责。”至少按我的体会来看,他做得非常出色。达·芬奇餐厅的龙虾汤我禁不住连续点了两次——据说就是从阿拉斯加外海捕捞上来没几天的最新鲜货色。可是更诱惑我的却另有它物——顶层萨巴蒂尼餐厅的蟹宴真的让我食指大动了!因为食客太多,我好不容易排队到晚上七点,还要不停催服务生才能坐到桌子边上。你能想象抱着几斤重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和它身边排得整整齐齐的大海虾(还配有意想不到的煮玉米棒!)狂吃一通有多痛快吗?而且,26美元的超低价比起朱诺(Juneau)等地岸上的海鲜馆子,太有良心了。在同样禁不住吃了两次后,我在凯奇坎(Ketchkan)坐上捕蟹船,亲身体验了一把海上捕帝王蟹、雪蟹的瘾。虽然这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峡湾海面,并没有Travis或者《致命捕捞》中那种于惊涛骇浪中讨生活的紧张,可是当船员从海面拉起绳索,把一筐几十只张牙舞爪的大蟹倒在甲板台子上时,那会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我如果手中没有那杯热咖啡,就差点跳起来了。



让我心满意足的还有“皇冠公主”号上的夜生活,简直就像这艘在夜晚行驶在苍茫大海上的邮轮本身的灿烂灯光一样多彩多姿。衣冠楚楚的绅士们可以晃进“盖茨比Casino”试试手气,那些在牌桌或者机器上的智力游戏永远充满魅力。我的伙伴地主先生只花了一玩上就赚得钵满盆满,就像他在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常常碰到的好运气一样,“足够天天去米开朗基罗喝喝葡萄酒,再去吃帝王蟹啦。” 


不过我似乎天生对博戏无感,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要么是去船上不同的酒吧流窜喝一圈,要么就去公主剧院看剧目天天翻新的表演。


公主剧院的标准舞台给不同类型的表演提供了充分施展的空间,无论是灯光还是音响都具有极高水平。每个晚上的7点45分到9点45分,为海上航行生活量身定制的街舞、情节剧、音乐剧带着热力四射的音乐、色彩和舞蹈点燃所有观众的激情。“探险者酒廊”的现场表演更值得称道。脱口秀、哑剧时时会引发现场一片爆笑,而台下的观众随时会被“抓”上台去和演员来一场随机的脑筋急转弯式斗智。随着灯光明灭,“Ye Olde London Pub Night”歌舞剧一下子把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小酒馆场景呈现在眼前,俊男靓女身着“美好时代”审美的装束,或悲伤或抒情地在酒馆柜台前后、桌椅之间来回穿梭,唱着《Suzy Suzy》、《My Bonnie Lies over the Ocean》和《Pack up Your Troubles》这些曾经流行的小调,最后以一段欢快热烈的集体康康舞把气氛推向高潮。好吧,这场面如此欢乐,到最后坐在前面一排的人都上去一起跳起来了。



史凯威(Skagway)是此次北上阿拉斯加冰河湾航线上造访的第二站,这是个曾经有过火热年代的港口小镇。百多年前的阿拉斯加淘金热就始于此地,无数蜂拥而来的淘金者都必得先到达史凯威,然后前往北部阿拉斯加或者育空地区。不难想象它在极盛时期的热闹景象:酒馆、餐厅、店铺甚至必不可少的妓院曾充斥着这里的街道,而街上来往奔走的都是来自各地怀着发财梦想的男人。现在,像所有其他旅游城市一样,大大小小的旅游纪念品商店取代了往昔的回忆,旅游者取代了淘客,只有少数保留下来的老建筑和博物馆,以及街上那些穿着1890年代长裙的向导才能勾起对于淘金年代的一丝遐想。我则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书店里买下了一本杰克伦敦的小说集。


阿拉斯加土著居民的痕迹仍然可以见到,在山间溪谷,偶尔会在路边闪出一两根色彩斑斓、雕刻着各种符号与图案的图腾柱。我不能确定这是原有的遗存还是文化保护机构的新造。繁殖季,太平洋里的鲑鱼会循着入海的河道逆流而上,奋力溯游到安全的Chilkoot湖交配产卵。成群结队的鲑鱼也引来了捕食者海豹,这些狡猾的海中杀手会跟踪十数公里,在河流的沙洲处伺机狩猎。然而海豹并不是唯一的威胁,鲑鱼们的危险还来自空中,那些在河流上倏忽飘飞的海雕有着锐利的眼神和同样锐利的爪子……但主角仍然是阿拉斯加棕熊,它们就在这湍急的河面上徘徊,充满耐心,只要发现勉力奋进的鱼儿,就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邮轮进入冰河湾时恰好是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正看见青色的天空下,岸边一座座覆雪山峰在窗前静穆地滑过,犹如动画,偶尔有一两条瘦长的瀑布从山顶泻下。据说冰河湾共有12条冰川,不过我没有能一一数出。临近正午,公主号驶进了Tarr峡湾,最壮观的Margerie冰川最后出场。此时天朗气清,日头正好,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和丝绸一样光滑的大海把冰川渲染出一种奇妙的带着淡淡绿意的雪白。更远处的冰雪则在山顶或山谷间闪着耀眼的光亮。所有人这时都拥到了顶层甲板,惊讶于这自然的瑰美。人们在用各种语言赞叹,相机和手机的镜头都在咔嚓咔嚓地响,或者围坐在吧台前吹呼畅饮。想象中大块的冰川崩落并未出现,但只要有一小块坠落海中,也足以引起一阵惊呼。年轻的父母把望远镜递给骑在他们肩膀上的孩子:“快看,那里有一只鲸在喷水!”


这是多么有趣的景象:冰川就在前面,邮轮上的人们欢呼雀跃。在这兴高采烈的方舟之外,是蓝到近乎透明的峡湾和天空,以及亘古不变的阿拉斯加,带着它独有的白色寂静。


是的,鲑鱼、熊、惊涛骇浪、峡湾和冰川似乎构成了阿拉斯加东南角的经典形象。无论是荒凉的海上,还是那些茂密而时有白头海雕出没的针叶林里,在人们坐着直升机上去的门登霍尔冰川,还是冰河湾,这种“白色的寂静”几乎无处不在。尤其是在海上,当你突然远远看见水天线上漂浮着一艘模糊的船的轮廓时,你不知它何时出现,何时消失,它就是海面上那样无比孤独而超然的存在,并且高于一切。这时候,船和观察者,你,都像是那头传说中以52赫兹频率永不停歇歌唱的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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