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坐上你开的车
看着漫天繁星的时候，我会以为生命也许就是如此而已。回来后画了油画星夜。画布上有深深的蓝，和掉着眼泪的星斗。
只是一切都无法在最美好的时刻凝固。
——安妮宝贝 《七月与安生》
Hi,老朋友！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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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哥哥拿到驾驶证的那一年，我们一家人自驾回福建泉州。在高速路上，父亲坐在副驾驶训斥着哥哥，“慢点，注意，小心.....”哥哥有些不耐烦，沉默不语。由于这是哥哥第一次开上高速，母亲也担心地在一旁唠叨着，“不要犯困啊，注意点开。”
哥哥这时才不耐烦地说道，“知道啦，一家人的生命都在我手上，我能不认真么？”
也就是那时，才让我深深地感受到家人在哥哥心中的重要性。
能够让我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安全感的驾驶员并不多，除却父亲和哥哥，便少有可以让我安心地睡上一觉的驾驶员。哪怕是熟练的的士司机，也生怕被他们带到荒郊野岭。
所以，在车上的安心来源于娴熟的车技，汽车驶过熟悉的道路，明确的目的地，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司机。
后来，我也慢慢地走上了老司机的不归路，所以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安顿自己的内心。我生性柔弱，胆小怕事，这在开车上的体现便是不敢猛踩加速，而是轻轻地放上去，也不敢轻易变道超车。所以，拿到驾照后至今，行驶速度从未超过六十。
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哥哥便时常在副驾驶座指导着我，极其不耐烦，“踩油门啊！前面还那么多地方！干嘛两只手握方向盘！别怂！就像玩LOL一样，要看大地图也要看小地图！”
尽管哥哥要我踩油门，大胆地飙车，我依旧不依不饶地畏畏缩缩，就这样谨慎地开着车，直到来到南京，才发生第一次碰撞。
谈不上是“车祸”，纯粹是因为我误判了过道的距离提前转弯，导致车后门蹭到了货车的箱子，货车铁箱毫发无伤，反倒是我的车门深陷并且长长的刮痕，外壳剥落。
我不喜欢开车，也害怕开车。所以，从那以后，我若是能够游手好闲地当个副驾驶，我便推脱着让同事开车，然后我心满意足地在一旁玩着手机。若是遇到可靠的老司机，我便可以安稳地闭目养神甚至呼呼大睡，若是遇到新手司机，我恐怕比他还紧张。有时候，性命由自己掌控也好过性命托付给他人主宰，毕竟，人生在世很难遇到一个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而我的同事便是后者，一名新手司机。
九月的一天傍晚，南京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停车场出来后，由于对方占道而发生摩碰撞而后拐弯时，车门与墙壁发生摩擦，他变得有些紧张，我在一旁安慰道，“没事，对方保险全赔的。”
驶上马路后，依旧下着雨，两旁的树木遮挡着昏暗的灯光，同事将身子往前凑，好似这样能看得更清晰一些。马路上车来车往，雨声喇叭声此起彼伏，光影匆匆掠过。他戴着眼镜，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镜片反射着点点灯光，面无表情。尽管认真，却让我感到不安，因为那是一种因为担心而不得不聚精会神的严肃。
南京的城区道路并不宽敞，不知道怎的，我们的车辆总是走在道路的中间，这让两旁的车辆有些尴尬和愤怒，时常有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我提醒道，“我们走一条道就好了，别占道。”同事好似没听进去，我也不便再次提醒。
后来，驶上了高架桥，他踩下了油门，瞬间加速，我抓着把手，尽力地往后背靠着，双脚顶着，“嗙”一声，红白相间的空心柱子飞到了一旁。我沉默了一会，而后万幸又故作平静地说，“好在是空心的，不然我们死定了。”同事淡淡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呢，没看到。”我说，“我还以为你干嘛呢，还一直踩加速，吓死我了。”后来，我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往后的外出，我都会帮忙看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看着红绿灯的闪烁，看着倒后镜的车辆......仿佛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点。
我不想当司机，而又很难找到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司机。所以，每当有人问我想找一个怎样的另一半时，我都会想起坐在父亲或者哥哥驾驶的车辆时安逸自在的我自己，然后告诉他们，“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他开车时我可以睡得很香的一个人。”
那天，他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我说，“前面的车不走我们也没办法，别按了！”他一副娴熟的样子超过前面的车辆，然后驶上了大道。我注视着他，时不时碰碰他，他抱怨道，“我在开车，不安全啊！”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自言自语地调侃着。
小镇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车辆，只有我们大行其道，他开得很快，我说，“我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像是开在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上，慢慢地走向远方，没有尽头的样子。”
他说，“累了你就先睡吧。”
我侧着头，假装睡着，偷偷地眯着左眼看着他开车时认真的样子。然而他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不想睡觉，看着就很满足了。
原来，除却安心地在副驾驶座上睡觉，有一种窝心是你在我旁边时，我幸福得不想睡着，好像闭了眼就会失去了你一样。
到家后，跟你说声“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时而想起我们俩坐在车里安静地前行，我时而雀跃时而沉默，好似走在去往世界尽头的小路上。我们追求诗和远方，而现实告诉我，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LOVE
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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