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身旁的同事 | 纪念我们睡过的日子

混圈子戴着套子，看社会带着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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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是公司的UI设计师，高高瘦瘦的，总是一副干净的少年模样。27岁，属羊，其实也小老大不小了，但一直单身。他经常迟到，像一只无精打采的考拉一般，慢慢熟悉后，才发现他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生活上除了工作就是打游戏，每天晚上玩到一两点，怕是山崩地裂，小顾也不会落荒而逃。

我是一个程序员，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我不喜欢讲话，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里，一边做事，一边在不经意间去听，去感受，去捕捉每一个人语气，情绪和眼神，从一些细微的变化或者差异中去了解每个人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事实证明我并没有什么识人之明，比如说在判断一个人是不是gay这件事情上，我基本上就没对过，这不，在小顾是不是gay这件事情上，我也一直摸不着头脑。

当然，作为一个已经认识到自己性取向很多年的人来说，我已经可以轻松地做到跟自己喜欢的直男保持足够的距离。

所以我一早就在我和小顾之间划了一道线，没有过多交流。

公司经常聚餐，老板是个酒神，我们自然而然也要意思一下。

有时，人就是这么矛盾，其实我还挺喜欢喝酒的，可能是潜意识里有一股力量总是想要挑战一下理性的那一部分，可惜理性总能百战百胜，无论喝多少，我从没醉过。

经过几个月的奋战，我们的第一个版本终于上线了，那晚，公司上下一同去了一家烧烤店庆祝，老板先是带头干了几杯，然后大家开始各自打圈儿。每到喝酒的时候，小顾都特别来劲，加上庆功一说，大家更是意气风发，开盖声、碰杯声、喧闹声接连不断......

就在大家都已东倒西歪，一个靠着一个呼呼欲睡，支撑不住的时候，小顾却突破了自我，愈战愈勇，从之前的兴奋变成亢奋，用力地握着每一个他要敬酒的人的手掏心掏肺，直到对方喝光为止，酒神老板也被喝得面露怂色。最后，桌子上整齐地趴着一圈的人，小顾摇摇晃晃地起身，踉跄地走到我的身旁坐下，“飞哥，你过来”。

我朝他那边动了一下，突然，他整个人抱上来，头搭在我的肩膀上，默默地待了很久，我瞬间愣住，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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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IT行业，版本必然要迭代更新，又是连续几个月的忙碌，期间，两个同事因为连续加班而病倒了，相继离职，公司迟迟招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好在我和小顾依旧骁勇善战，紧咬牙关，终是盼到一丝曙光，公司融资成功，老板大手一挥，全公司去泰国旅游一周。

不得不说泰国真是一个适合旅游和放松的地方，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和庙宇，热情友善的人们还有各种特色美食。小顾作为公司里唯一的文艺青年，被几个女生拉着做起全职摄影师，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摄影水平，拍出来的东西总是带着美感，反观我的摄影技术，简直是惨不忍睹。

在泰国度假期间，我和小顾睡同一个房间，至于为啥我们俩会分到一起，倒也是有原因的。

小顾平时虽是安静腼腆，但却是一个骄傲而又固执的人，对于自己设计的东西总是据理力争，维护到底。好几次与产品和开发同事吵的面红耳赤，最后都是老板出面摆平。说实话，有时候拿到小顾的设计时，我也是极尽全力地压抑住内心的不悦，才把脏话及时地止在嘴边，佯装成和颜悦色的淡定，自是少了许多的争执。所以当公司的大管家冬姐问我们如何分房时，小顾立马抬起胳膊朝我挥手，“我跟飞哥一起”。

我是一个理性的人，一直以来都秉持着远离诱惑的原则，但我又是一个睡觉不老实的人，前任就吐槽过我总在半夜摸他，弄得他不能安心入睡。所以，尽管内心坚守原则，但每次与朋友同住大床房时，我的内心都会不由得一颤。

前两天也都相安无事，虽然小顾总是穿着一条宽松的内裤，露着两条又细又长的大白腿在我面前晃悠，裸露者无意，看着有心，使得我胸闷气短，不得不运功强压住心头的一口热血。小顾的屁股高高耸起，像是一座盛开着棉花的山丘，松松垮垮的内裤勾勒出裤裆隆起的形状……好在旅游也是一件累差事，那些影像在眼前晃着晃着，我竟然也睡着了。

最后一个晚上，老板一时兴起，晚上十二点把我们通通从床上叫起来，去了一家华人饭店吃夜宵，结局自不必说，一个个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小顾这次依然发挥神勇，几乎是被我扛回来的，一进门，我们俩就像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床上。我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小顾，却发现他也在睁着眼睛看我，我们两个都在神志不清的傻笑，我把手伸向他，他便握住，然后凑了过来开始在我的身上乱摸起来，毫无章法，我一时间热血上涌，另一只手摸向他的大腿，那双在我面前晃悠了好几天的大白腿，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可惜只有那么几秒，几秒之后我突然不知为何大笑起来，然后他也笑起来，我们笑着笑着就松开了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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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之旅很快转眼就到了尾声，虽然与小顾什么都没发生，但我和他的关系却好了许多。公司里经常会互相开玩笑，有时，我也会帮着小顾回击别人。但生活的关键词依然是忙和累，加不完的班，做不完的需求，改不完的bug。小顾那里没有那么忙，做完手头的事后就在公司里打打游戏，也不知道是陪着我们一起加班，还是陪着我加班。

10月份的某个周末，我正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时候，接到小顾打来的电话说他住的隔断间被砸了，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房子，想先在我那儿住两天，我挂完电话就赶紧去他那儿看了一下，满地的木屑灰尘，屋里的东西也被扔的遍地都是，跟地震现场似的。小顾应该是刚跟人吵了一架，红着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显得特别可怜。我帮着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打包好先放在客厅，他带着一个行李箱就去我那儿住下了。

我跟小顾虽然算不上多要好的朋友，可同床共枕的缘分着实不浅，自从那次去了泰国，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大家出去玩一次，每次冬姐都会很自觉地把我们俩分到一组，我们一起住过简陋的民宿，住过蒙古包，住过水上的小木屋，还住过自己搭的帐篷。所以小顾来我这儿住两天这件事并没啥特别的。

小顾住了一周，我们只是偶尔开玩笑的闹一下，顺便吃一下豆腐。有的时候，我会在半夜里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两个人的腿搭在一起，或者是胳膊搭在对方身上。有一次，我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他的脚在我腿上蹭，一下一下，像小猫的爪子一样，软软的，很舒服，也很幸福，但第二天醒来又不确定是做梦还是真的。

第二年的七月，公司又到了生死关头，如果融资不成功，很有可能随时解散。那个时候老板几乎天天在外边跑，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其实大家也都是明眼人，我也萌生了不好的预感，饭后闲聊的时候，同事们便会讨论起之后的打算，而我也会时不时的浏览一下招聘网站。

月底，老板终于含着眼泪宣布了公司解散。

公司破产之后，我没有立刻开始找工作，想到先前的这段时间里，几乎天天不辞辛劳，披星戴月，索性让自己休息了一段时间。

有天，冬姐突然提议说一起去温泉度假村玩，一群人立马响应，和往常一样，我和小顾再次住到一间，尽管有些时日未见，但一切都还是那般熟悉。

下午三四点时分，我起身去往楼下的泳池，小顾也跟了下来，躺在树下的长凳上玩游戏。或许是太阳猛烈，整个泳池里只有我一个人，特别安静，特别惬意。我游了一会儿就上岸坐到小顾的身旁，他穿着一条沙滩裤，专注地打着游戏，依然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

他一手拿着鼠标，一手不老实地跟我闹，我自是不认输，转身把他压在身下，胳肢得他大声求饶为止。我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使劲把我拽了回来，我又跟他闹了一下然后起身，又被他拽了回来，连续三次，最后我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一些东西，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眼神却很平静，除了一丝骄傲和倔强，我什么都读不出来……

最后，我还是起身离开了，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我最终还是逃跑了。

作者：明明

主播：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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