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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万一泡就没,姑娘却不心疼。这个老外口中“少见的中国女人”,用12年的积累开了一家成都最怪的店

2016-10-05 开始吧


山人

不说禅

Yao


成都“浅山茶物”的门口,经常会有好奇的人探头探脑——


做茶的人一定每天都抄心经吧?”“什么你们还要用口红为啥不用胭脂?”“你的衣服真好看肯定是手工匠人那儿定做的吧?”

施主醒醒,现在已经21世纪了。


这里的主人,名叫伍宝,个子小小,吐槽功夫却是一流——“女生不买口红,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末了还加句“哼~”。


茶人伍宝


伍宝说,人们总喜欢,你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夹杂在热热闹闹的火锅店与麻将馆中间,如果不是门口那株无花果树,以及扎眼的红对联,大概少有人会注意到,成都锦江区东城拐下八街的这家小茶社——“浅山茶物”。



2004年开始接触茶,到现在十二年有余,伍宝对很多东西仍然警觉。


她从不谈茶道,“道是个太高深玄妙的东西,只能无限接近”,而仅仅称呼自己为茶人。


这种清醒与自觉,大概与伍宝学茶遇到的第一个老师,脱不开关系。


其实那位老师,并非什么厉害的茶道老师,而是茶叶老师,一位老的制茶人。


他告诉伍宝,“如果一个制茶人,没去过茶山,没看过,做过,尝过鲜叶,你就没有办法说自己在做茶——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懂得珍惜。”


“做茶要走正道”,这是师父告诉伍宝的第一句话,伍宝说,“这个话我直到现在都记得。”

进山寻茶


于是2005年,伍宝跑到了云南,按照师父教的那样,第一次进山寻茶。


大山里,腾挪辗转基本靠走路,有时候连路都没有,便只能连滚带爬。外来人不如当地人健步如飞,伍宝有时候吃力,掉队老远,陪伴她的只有身上的背篓和连续不断的虫鸣。


当时茶山上,收茶人大多来自日本或韩国,少有大陆茶者出现,更没有女性收茶者。所以众人见到伍宝,皆是一惊,“这小小巧巧的中国娃娃,哪里冒出来的?”


她呲牙一笑,标准的成都普通话,“哈罗哈罗,我叫伍宝。”


如今在山里,早就和猴子没什么区别


2005年至今,走遍了20几座茶山,伍宝寻茶、采茶、收茶。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在深山里遇上一株古茶树(要长到300岁以上,才能以“古”字称之,仅云南版纳、临沧、普洱茶区有古树茶落,数量极其稀少)。


一旦遇上,只见她整个人立马就噤了声,像一株刚抽芽的小苗苗,站在爷爷面前。


你若笑她干嘛这么严肃,姑娘定会一本正经回答你,当你站在有几百年生命的茶树面前你无法不去敬畏它。它经历了几百年风雨在它面前静心凝神似乎心中的一切都能被茶树感知。


每一片都很珍贵


一步步丈量过山路,攀爬过悬崖,又和茶树一起熬过了四季,伍宝方才觉得,“多了解茶了,那么一点点”。


十二年,数次进山,修的不过是“珍惜”二字。


泡到最后的茶底,和新叶一般完整


但懂了珍惜,这才算刚入门。


伍宝说,这些年她对茶的理解有了改观是因为很多事情。她信了佛,佛教讲无常,什么东西有可能你当下拥有的,下一秒有可能就会失去。


“比方来说一饼很好的古树茶,三百四百年了,在拍卖行可能卖好几百万。你买回来,一泡......就是消散,那几百年的时光,完全的消逝,什么都不能留下。”


还有一个就是平等心,“佛教里讲,万物生灵,有会呼吸的,就会生长、寂灭、修行、消逝”。


“人会呼吸,茶也会呼吸,不要觉得自己就比一片茶叶更重要。”


她也开始打太极,学习“中正平和”。


就普洱而言,西双版纳的普洱茶,茶气以凛冽为主,口感苦涩明显,但回甘有层次,甜糯非常明显。行茶,本身就讲究一种阴阳调和。


有多苦涩就有多甜,茶是这样,人亦如是。


32岁,伍宝早就有了浅山茶物,却还没有遇到那个合适的人。


“当时心里面对结婚没抱什么想法,就是......不想将就。”


她与先生张友,算是闪婚。先生是一位古琴老师,久坐总会烙下职业病,于是学起了太极,就这样,认识了同样在学太极的伍宝。


师姐弟的关系,一来二去,也便熟悉了起来。


一琴一茶,彼此都觉得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搭的人,施施然走到了一起。


婚礼上,喜服、喜鞋全是朋友们手工做了给送过来的。大红的背景,流云的纹样,连路人都赞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婚礼。


像行茶一样做人,惜缘而不攀缘,这才有了外人所感叹的“佳偶天成”。


于是浅山茶物每双周一次的“离言集”上,张友先生便成了那个“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古琴梵音,知己相伴。


“离言集”,是每双周的周四晚上,浅山茶物的一次小茶会。一位事茶人,七位茶客,两款茶,一个小时里,仅执一盏灯,互相之间不能说话。离言,即“不妄言”。


不能说话,所以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只能盯着眼前这碗茶汤。但许多人会讶异地发现,当彻底安静的时候,心就变得敏锐起来。


“人们总会被一些外在的东西绑架,那么我就帮他们先摒弃这些有的没的,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所以在“离言集”喝茶,你不知道你将喝什么茶,更不知道这款茶的售价、文化、收藏、口感。这个时候你若觉得喜欢,才是喜欢那茶本身,与别人贴上去的标签无关。


在“离言集”,人与茶之间的关系重新变得单纯可爱。


这七个人的小集会,对侍茶的人,也是挑战。


除了伍宝自己侍茶,“离言集”偶尔也请来一些对茶艺颇有研究的大家。一个小时下来,往往累得精疲力竭。


以往他们给几十个人泡茶,场地上人声嘈杂,茶的好坏也便散在了这嘈杂声中。但当面前只有七人,侍茶人的定力、气场、烦躁、不安都会通过茶汤传递过来。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恰恰是这样,很多人才很爱“离言集”。


也因为简单,这个活动一直走到了现在:你只要拿一本书,便可以换“离言集”上一席座位。



以书换席,但每一次“离言集”泡的却都是极珍贵的茶。


伍宝信奉茶本主义,觉得哪怕用一个土碗、烂碗,也能泡出好茶,最重要的是茶叶本身和制茶人的心意。所以她奋力想剔除一些外在的东西,好比“古木名茶”,好比“上万”的价格,让人更接近茶本身。


也因此,伍宝曾经做过一件特别笨的事情——她把茶的价格,拿毛笔写了大写的汉字给标上去。

当时的价签已经没有了,只好给你们看后来一些年份数字标注


谁看得懂?还要不要卖茶啦,老板娘?


“当时就是觉得,大家愿意停留在我那个市井中的小地方就想把它做得很用心。商标价格这种东西,总觉得写上去不太好。”


也难怪有人在伍宝的“离言集”上,喝茶喝到落泪,那一刻莫名相信这世间存在''的救赎坐下来想要真心诚意地与自己和解觉得谁都可爱世事皆可原谅”。


就是这些地方,总让人忍不住重新打量两眼眼前这个小丫头。



浅山的茶,没有别的,就是“用心”。


每一饼茶,都是手工包装。伍宝希望拿到茶的人能感觉到,这饼茶是很郑重地交付与他的。


有一些客人有特殊的要求,她便从西双版纳把整套压茶的设备都扛到了成都。所以内扉它们可以有特殊的定制外面也可以写。


更多的心思,花在了茶叶本身。


伍宝知道每一个山头的普洱茶的特点;知道晴天、雨天,潮湿或干燥的时候,每一款茶应该怎么去冲泡;知道像红酒一样,根据普洱的血统,山头、年龄、储藏,都会影响口感......她知道好多,但忍着不说。


伍宝不想你来喝她的茶,只有她自己侃侃而谈。所以她把这些都写成诗,每首诗歌都是为这一饼茶而写的。


她要你先读一遍,自己去体悟,然后再发问。


但正是因为太爱茶,普洱虽贵,浅山的生意却一直清清淡淡。


柜子上的这些茶,不懂的人伍宝不想卖聊得太好的人又想送所以就是很尴尬的状态。


她叹口气,“还是以教学为主更合适我的个性”。


伍宝的教案,已经做到第三版了。


她推崇“中国茶文化”,不讲“茶道”,而更多体现在“行”当中:在日常的行茶、烧水,洗干净每一个杯子的过程中,去接近茶道。


她教导学生,要去和茶沟通,而不是掌握,“万物为我所用而万物并非我所有”。

第三版教案,备课中


从物品陈列,到挂画习茶,

在平常事物中保持中正平和之心,

从容谦和地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

这些看起来小的事情,

才是一生都应该坚持的修行。


浅山静下来的时候,特别有味道。


两边是热热闹闹的火锅店,手提凉菜的居民来来回回,而它在这儿,施施然就在这烟火气当中。


离开了人,茶就没有了文化,不过一个自然生灵,所以茶社是不能离开人烟太远的。


“浅山”者,敬畏人间山河的高深莫测。


伍宝说,“有的会去远山开一个客栈,但为了让更多人去你就要不断去宣传这个也不是出世的状态。只要你还营以为生那我觉得就不应该去分出世和入世但是做这个事情的真诚、真实和快乐还有落地我觉得这个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写字,有人插花,有人做茶,有的人可能只是扫地,每个人都有其存于天地间的修行法门。但以欢喜平静之心,来对待自己,才算是对自己真正的尊重。



乐至沉酣,

方能万事轻舟。

世事无常,

不如,吃茶去。


图片授权自 @伍宝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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