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观察]绿色之下的隐忧:郑州市生态公益林调查手记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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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生态林调查5月份开始酝酿,本想作为“六五世界环境日”的纪念活动,但当时第一位排的是垃圾分类圆桌会,郑州市垃圾分类何时起步?如何破局?应该更为迫切。而多方努力后的结果是,因条件不具备两个计划都没能落地,仅参加了省市的纪念应景活动。
6月中,农大新一届环协负责人锦愈来联系,上月我应邀参加农大的“真人图书馆”活动,那晚锦愈也到场了。他说已经考完试,学校要求大学生参加暑期实践,问绿色中原有没有什么活动计划适合同学参加。这之后郑州生态林调查计划迅速提上日程。
活动定于7月1号、2号两天进行。事先一系列准备工作——制定生态调查量表、邀请指导老师、确定调查区域和范围,包车用餐等赶在1号前就绪。7月1号一大早我便背着拎着的到了预定集合地点——地铁一号线绿城广场站A口。车已到位,同学们也陆续到达。李莹和儿子嘟嘟也到了,同学们依次签到,将名字贴在胸前。这些同学虽然同校,却分属新老两个校区和不同专业,相互并不都熟悉。登车后先请同学轮流自我介绍,然后我给大家介绍了这次活动的意义所在。说到这片林地的问题后,起先还说笑玩闹的同学,表情也严肃起来。
第一天的计划是调查袁河生态林。袁河成为今年我梦绕魂牵的一个地方,因为她有可能成为绿踪的第一个农村垃圾分类试点。为此制定的计划叫“袁河生态共享社区项目计划书”,表面看,似乎与垃圾分类没有关系。但如今农村社会基础是坍塌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下只盯着垃圾问题做垃圾分类是劳而无功的,必须从农村的乡村重建、文化重建,即农村社区营建做起。这部分工作做好了,垃圾分类才水到渠成。如今,项目书还在政府某一级部门的电脑里、文件柜里滞留着,在与相关的各方力量角力。
春上,到袁河一带调查农村垃圾现状时留意到这个村子的土地都被生态公益林占据了,村民拿着土地补偿金自谋生计。补偿从开始的每亩每年几百元逐渐涨到如今的近千元。袁河村有上千亩林地,每年因土地租金政府就需要补贴百多万。虽然是个大数了,但对于一家老小来说,摊过来又有多少?为了郑州市这块林,政府和老百姓都承担了经济上的重负。
到了袁河预定地点,大家下车跟着我鱼贯进入一片栾树林。林子里的树都是细高条,每棵树都拼命往上长,去争取那一点可怜的阳光。一些没争过它的兄弟姐妹们的树,生命就萎顿了。集合后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了即将开始的工作,然后请出李明路,给大家讲具体的调查与记录数据的方法。明路大学毕业5年了,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插一个小“硬广”,用得到林业专才的朋友请联系)。在林业规划部门做一份几乎不养人的临时工。他的生态学知识十分丰富,生态理念也很正宗,这是我邀请他来指导这次活动的主要原因。
▲明路演示无工具测量树高
明路给大家讲了生态调查量表的使用方法,量表是锦愈请农大林学方面的学长设计的,明路逐项演示了各种数据的观察、测量要点,比如树胸径怎么测、怎么换算?树高怎么测、间距怎么测、生长状况怎么观察、地面腐殖质的厚度、光线情况、林下灌木和草本植物的记录、草本盖度、更新状况、林分密度、叶片特征等等。随后同学们分成4人一组,段炼、朱锦愈、岳从阳、何家新分别做了组长,带领各自小组进行现场操练。确定没有问题了,给大家约定好集合时间和地点,留好电话,然后按东南西北四个象限分头而去。留下的明路、李莹、嘟嘟和我刚好也是一组,就地测量。
这块林地是不久前为绿踪试点的事又一次来樱桃沟管委会沟通时遇到的,与齐主任深入交谈后他带我把辖区里的几个村子转着都看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走到这片林地。周围环境与林下的浓荫让我忽然灵机一动:可以办一场户外读书活动啊。7月9号是绿色中原成立12周年纪念日,做一场“森林朗读”作为特别纪念岂不好呢?计划得到工作团队一致认可,这次活动首站来到这块林地对李莹我俩来说,还是踩点。
测林下腐殖质
林业专才李明路
在明路的指导下我们测了附近的三块林地,其中两块栾树林,一片柳树林。栾树林下只有种子生出的小栾树苗,没有任何其他“杂草”。这些栾树小苗前途暗淡,基本上是没有机会成长为一棵树的。林下浓荫一片,没有阳光。那片柳林却是这一带林子的“异数”,远看过去地上葱茏一片。走过去查看,地面状况好是树的状况差换来的。柳树没几棵是活的,便是没死的也是苟延残喘的状态,了无生机。柳树是喜水的,常识是“河边插柳”。在这干旱的坡垴上栽一片柳,计划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不得而知。在这里我们逢到一位放羊的大哥,几位伙伴四下测量,留我与他聊天。
这一聊又一次体验到造物的神奇,大哥就像等在这里一样,好为我们介绍情况。原来他就是袁河这些林地当年带着乡里乡亲竞标后栽树的人!600亩一个标段,袁河一带共有两个标段,1200多亩林地就是他带人栽上的。2002年前后开始种树,至今已15年了。栽了栾树、白蜡、女贞、雪松、柳树、紫薇等,每片林有几亩、几十亩到上百亩不等,基本每块地是单一的一个树种。树苗是密植的,林地种上后就封林了,归林业局管辖,与其他各方无干。从种上树至今,从没有管护过,一直是任其生长的状态。
交谈间我发现有一些树的主干上在等高的位置膨大一段,树皮上有蜂窝状的伤痕。问了才知道,这是有人在活树上种植木耳造成的,大部分这样的树都因养分耗尽死掉了......听着都十分心疼。我说这种情况没人管吗?他摇摇头:谁管呐,老百姓谁管谁?当官的也不来这里。大哥少年时因为饥饿跟父母移民新疆,70年代又返回故园,因为老人惦记着“叶落归根”。
▲被活体养殖了木耳的树
11点多我们回到集合地点,同学们也陆续返回,生态量表上记录着他们的工作。段炼一组做的特别认真,有个女孩叫孙文负责记录,除了量表,还特别记录了测量过程,得到大家一致好评。午餐是娜娜安排好的,在一个农家乐餐馆吃手工捞面,10元管饱。饭后稍事休息又开始下午的工作。
下午的林地是路边遇到的,本来要去预定地点,车走不远两边的林地就铺展在路边,情况一样严重,于是招呼同学下车,钻进林子。这块林真的是“钻”进来的,这是一片雪松林,密密的干枯枝条交错成网状,稍不留神就会挂伤皮肤。等志愿者们一个个小心钻进来后,不约而同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哇,这里好恐怖啊。
这片雪松林因太难穿行了,我们基本上无法掌握林地的大小。只见密匝匝的林子里横生的枝干、包括主枝都已干枯,它们犬牙交错着,一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剑拔弩张的阵势。把这片林地衬得更加阴森可怖,犹如树的墓地。
稍稍稳下神我问明路,测量标准要调整吗?明路说,是的。因为测树的胸径都是以1.3米为标准,现在根本无法靠近树,只能调整为测地径了。说完调整方法后,他和嘟嘟演示了一遍,小伙伴四下散开着手测量。我一再和大家强调动作要慢,不赶时间,每一步都要当心,手同时下意识地去背包里摸急救包。我们这一组测脚下的这块地,明路、嘟嘟和李莹3个人配合,一条一条积累数据,然后计算。我则无事可做。本来要拍照、给团队传照片、发微博的,但手机因电已耗尽歇工,让我一时无计可施,只是看着这片林子发呆。
▲恐怖的雪松林
▲小志愿者史若华(嘟嘟)可是“主力队员”
明路讲了这块林地为什么情况更严重,因为雪松是常绿树种。别的树冬天落叶后还能见几个月阳光,而可怜雪松一年四季都是这套“衣裳”,因而它就没有了缓冲余地,没有休养生息的时机。此外林下这些松针有蜡质层,很难腐烂,这样堆积着非常干燥,又有油脂,十分易燃。也是环境的重大不安全因素。以这块雪松林的密度,这些树移走三分之二才是基本合适的密度!
▲调查中的大学生志愿者
等同学们测完雪松林,我们又沿途测了其他几块林地。时间也到了下午4点多,我们登车返回。路上,同学们早上那种懵懂的表情没有了,都有几分凝重,明白为什么做这件事了。车上我没有多说,简单总结了一下全天的工作,表扬了做的特别认真的同学。然后,我说,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们,一个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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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桑青青 编辑|清水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