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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年特别策划 | 与十位年度文化精英共话中国新平衡(上)

2016-04-27 5月刊 安邸AD







 陈丹青  平衡不是妥协 



陈丹青,1953年生于上海,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著名艺术家、作家、文艺评论家。1980年,他以《西藏组画》轰动中外艺术界,两年后移居美国,并因此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木心。作为木心的学生和忘年交,他主动出任乌镇木心美术馆馆长,为美术馆事宜投入了大量精力与时间。同时,他还著有一系列文字作品,如《退步集》、《纽约琐记》、《多余的素材》等。陈丹青在他位于北京苹果社区的画室里。椅子上摆放的是他的油画自画像。他说现在自己最需要平衡的就是时间。


过去的一年,陈丹青一直在为木心美术馆奔忙,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平衡。他为此尽心竭力,但也绝不妥协。他说平衡从来都是双向的,也必然包含着沟通,对万事万物皆然。


这一年来,陈丹青一直在时间的钢索上摸索平衡术。为了木心美术馆的开幕,他一方面尽可能推掉所有社会活动,另一方面又尽可能用好一切社会活动。同为一个对象争取时间,进还是退,不啻为平衡木般的困难体操。


“我现在最需要平衡的就是我的时间。我老了,还是很想画画,可我扛了美术馆的事,就要用掉很多时间。”他坐在自己高阔的画室里,有种旷远之感,但透过圆眼镜片上边一点点看过来的目光还是很亲切。如果说平衡的反义词之一是“极致”,那一群人的极致正是陈丹青眼中的平衡。“不指望太多,但至少是一个群体,他们走到各自的极致,从整体上来看,倒是一种平衡。”最好的例证便是好莱坞。一边票房好得不得了,一边口碑也好得不得了,在众多的烂片、商业片中,每隔几年,还总是会产生一部经典。“每次奥斯卡颁奖,我觉得就是在体现它一直以来的平衡——老中青三代、死去的和刚出现的,一直在良性互动,自然地新陈代谢和更迭。”



木心美术馆


他说自己是个跟圈内同行很不亲近的画家,觉得如今中国艺术家既不平衡又不极致的状态也真有些尴尬。“中国艺术家正处于空前功利且空心的时代。老一代已经失去活力,新一代的活力又太急功近利,很难找到诚实、丰富又有清晰精神背景的艺术家。这种老一辈的过时趣味和新一代的国际化梦想放在一块儿,是真的会不平衡。”但相对这种群体上的不理想,从国际地位和机会上来说,中国又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所以,如果要找平衡,那我想要等到现在的“80后”“90后”成为权力主流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依旧从圆眼镜片上面看过来,好像在确认我的年纪,“我希望当你们手握话语权时,千万不要忘了现在希望改变的部分”。


什么都想得到,心中难免着急。“我们有太多东西急着要摆脱,但如果你想重建一个充实的内心和舒服的环境,那需要时间,也需要木心那样的耐心。我想如果这个社会要找到平衡,首先就要人们在心态上平衡起来。”如果木心当年也那么着急地把自己推出来,那么急着去找共鸣,那我们看不到现在这个木心。“他79岁才在中国出版第一本书,到死后才在新中国展出第一幅画。他所有的心思就在于把他的作品做好,至于这个作品之后要到哪儿去、有没有钱,他都自己克服。”所以只有当他说“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会感动。也因此,陈丹青为了木心美术馆会这样不遗余力。“现在中国的新建美术馆出现得如此快、动机如此不纯,有的甚至就是个房地产噱头,很可怕。恰好在这个时候,木心美术馆出来了,它由外国团队设计,由木心的学生介入并布展,还有乌镇旅游集团这个良性的运营公司来管理,我希望它能给出一个良性的示例。”



《西藏组画 牧羊人》1980


但另一方面,陈丹青又从来不愿为了达到平衡而做出妥协。“我觉得平衡不是委曲求全。因为平衡从来都应该是双向的。如果一方不断让步,另一方从不让一步,这个不叫平衡。这是一种非常别扭的状态。我相信平衡至少包含一个议题,就是沟通,也就是我们中国人说的讲道理。”他也清楚自己或许会因为这种不妥协而失去外部的平衡,“那么我就只能找自己内心的平衡”。


现在他正在尝试的一种平衡方式就是和理想国合作的视频节目,把自己在艺术、文化上的思考从一个个铅字变成即时的影像和声音。第一集上线,点击数就超过了千万次,“它对我的认知也是个调整,这些内容靠写书能有多少人看到?”面对大批传统从业者的失落,陈丹青倒很镇定:“现在大批的纸媒在衰落,我想这种衰落会比我们想的来得更快、更猝不及防。谁能在这个关口找到新的表达方式,他就是能继续玩下去的人。”木心恰好就是个例子,他的遗稿里没有一篇完整的文章,而是几万个句子与片段。“那些句子之精彩,如果他是个‘80后’,出来做自媒体,没人做得过他。”如果说在这个信息海量的时代,内容碎片化是一种必然,“那么让这些碎片越有含量、越有意思,越好。”这样一来,大量的碎片被淘汰,高品质的碎片被留下来。“我想这就是现状,我们终究需要在数量与质量上找到平衡,对个人、对国家,都是这样。”


photographer Sylvia Becquet

stylist Candida Zanelli、韩健

writer & editor 陈思蒙



 向京&瞿广慈  殊途同归 


向京(左),1968年出生于北京。1995年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毕业后,以其独特细腻的女性视角,塑造了众多直指人心的女性艺术形象,成为中国当代最重要的女性艺术家之一。瞿广慈,1969年出生于上海,1997年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硕士毕业。他以一系列体态松弛、神情世故的“小胖人”雕塑广为人知。2010年,他与妻子向京一起创办“稀奇”品牌。艺术家夫妇向京和瞿广慈在北京宋庄的工作室内,这栋近2000平方米的三层工作室也是他们的私人居住空间和助手工作区。在这里,夫妇俩在工作上保持独立,又经常一起会见朋友,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向京和瞿广慈这对从美院开始就结伴同行的艺术家夫妇,各自从事雕塑创作近20年后,继续以各自的方式在艺术与商业这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上相互映照,甚至殊途同归。面对内心空间与外部世界,这或许是最好的平衡。


只要翻一下瞿广慈的微信朋友圈,就能大体捕捉到他近期的行踪:今天在北京、明天在上海、后天去巴黎……和设计师们侃完大山,又去某个艺术论坛上领奖发言,接着就和企业高管们开着越野车轰隆隆地穿越撒哈拉沙漠……仿佛有一种随时准备拥抱世界的冲动。他的太太、著名艺术家向京大多数时间则待在北京宋庄的工作室里。空间挑高,向京纤长,犹如工笔仕女走进现实。她很少交际,也不爱消费。瞿广慈至今还记得自己兴奋地开着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奔驰G级越野车回家那天,向京惊愕于这款车如此高调,挂着一脸的不高兴。极端的入世和极端的出世,在这对艺术家夫妇身上,取得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平衡。


向京代表作《你的身体》2005


我们一起坐在宋庄的工作室里喝茶,瞿广慈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创作雕塑和创办“稀奇”的不同。这个诞生于2010年的艺术礼物品牌,旨在将艺术品转化为富有艺术感的商品,拉近艺术与普通人的距离。最近,他们还在筹划与国际一线家居品牌合作家居系列“稀奇匠人”。就在刚刚结束的“设计上海”展览上,一款限量1000只的手柄镀金骨瓷“天使杯”,以人民币258元的展会定价吸引到众多普通观众,用这样的价格买到一款介乎艺术品与实用品之间的礼物,无论送自己还是送他人,都是惊喜。短短4天的展会,“稀奇”的销量超过70万元,延续了去年9月在巴黎家居装饰博览会(Maison & Objet)上首次亮相的红火。


说起这些,瞿广慈身上散发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自豪与无所畏惧的自信,他的确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我们这些生长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人,真是幸运的一代。在中国社会遭遇断层后,有才华又愿实干的人一般都会成功。”20世纪90年代中期,他和向京分别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很快就迎来了各自创作的黄金时期。在这20年间,他们经历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从无到有、从火爆趋于平稳的整个过程,跻身于市场最成功的雕塑家之列,善于把握时代脉搏,也早学会处变不惊。


“稀奇”《天使骨瓷杯》2016


也许正是这段经历,让瞿广慈敢于“赌”上夫妇俩在艺术界的好口碑,不顾周遭非议,创办“稀奇”。他一心想要造一座桥,连接艺术与普通大众。不谙商业品牌运作的向京则从一开始就对丈夫全力支持。“我们的社会目前在公众艺术教育方面还很薄弱,正需要很多这样的桥梁。”在她看来,总是充满正能量的瞿广慈无疑是一位理想的架桥人。


瞿广慈很清楚,踏出这一步,就是全然不同的天地。他是一位成熟艺术家,却是一位新手企业家。原本他的人生到了此刻,大可“潇洒走一回”,但他偏偏选择了“为艺术架桥”的个人使命。这也意味着,他要从切忌急躁的艺术家工作方式转变为时刻准备接受挑战的创业模式;他需要结交大批未曾有过交集的设计师和企业家,还要放弃那些并不受大众欢迎的、看起来忧伤或戏谑的艺术作品……就连从不过问“稀奇”营运的向京,也会努力跳出艺术家的视角,思考大众需求,为“稀奇”创作出“合口甜美”的作品。她坦言:“‘稀奇’是‘稀奇’,我的作品是我的作品,这完全是两个线索。我做作品时不会去想观众是谁,但我做‘稀奇’时就时刻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稀奇”《不伞》2016


在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瞿广慈第一次感到时间的缓慢,但对他和向京来说,不论闭门创作,还是开门创业,都需要为自己设定交出成绩的时间点。今年9月,向京即将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首个回顾展,同时还将首次展出她过去5年里创作的近30件新作,命名为“S”系列,也是她一直以来对人性的困境与可能的出路的讨论。与此同时,瞿广慈则将带着“稀奇”再度亮相巴黎的展会。这两者看似截然无关,却又暗自映照。不论创作雕塑,还是创造品牌,都讲求用心“塑造”,而“塑造”带来的快乐对瞿广慈来说并无高低之分,他反问:“在‘稀奇’,我们一直在研究什么才是实用的。而一件雕塑能够慰藉心灵,不也是一种实用?”


photographer Sylvie Becquet

stylist Candida Zanelli、韩健

writer & editor Li Jun



 李琳  保持想象的热情 



李琳毕业于浙江大学化学系,1994年创办杭州江南布衣服饰有限公司,从“JNBY”女装逐渐发展出拥有“速写croquis”男装,“jnby by JNBY”童装、“less”设计师女装等多个品牌的服装帝国。她对艺术、建筑等都具有极大的兴趣,支持艺术家耿建翌和张培力创办独立艺术机构“想象力学实验室”,赞助年轻艺术家的创作项目。最近,她还邀来意大利著名建筑师、曾获普利兹克奖的Renzo Piano为江南布衣设计企业总部,这也将成为Renzo在中国的首个项目。


除了管理和发展由她一手创立的JNBY,李琳同时还要忙总部设计、美术馆、艺术机构的诸多事宜,个人爱好、家庭小孩更是从不怠慢。这种常人眼中的疯狂节奏却总被她平衡得当。她说,平衡是一件不用多想、只用去做的事,如果你有热情,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怎么描述李琳是件有趣的事情。电话里听她的声音像个有点童趣的乖女生,见面后又觉得是个简单利落的好朋友。看她拿着记事簿跟一堆年轻人走出会议室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管理着多个品牌、几百家店铺、上千号员工的领导,但当她开着奔驰大越野,穿一身素黑、戴黑色礼帽出场时,你又不可能不震慑于她的气场。此刻,她正指着几件领口斜开的衣服说:“我一直不喜欢这样的设计,总觉得像女孩被欺负后衣冠不整的样子。”大家被她直击要点的诙谐逗乐,“我是天蝎座,他们都说我很毒舌。”


JNBY 16SS新品,主题为“太空漫游者与亨利·梭罗”,分别以“Old Meet New、复古未来主义、本源”三个角度进行诠释。


工作中的李琳跟生活中的状态差不多,只更多了些安静和专注。她对别人的信任度极高,这让团队成员有着超出其他企业的自由和心理舒适感。她平时话不算多,也极少跟人争吵发火,对于自己看重的要点,要求却很高,譬如想象力与创新。“我很幸运,工作团队搭得不错,因此可以常抽身出去做自己的事。”


过去一年里,李琳跑了很多地方,纽约、瑞士、伦敦、巴黎、伊斯坦布尔……在看各种艺术博览会的同时,她也顺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休假。这不是她跑得最多的一年。从20世纪90年代买下中国美院的青年教师王羽天的那幅静物油画开始,她就启动了自己的全球艺术疯狂之旅。“你喜欢的东西就不会觉得累,相反会觉得很兴奋吧!”朋友们感慨她有机器猫的时空穿梭神器,总能同时处理巨细诸事——她创立的JNBY已经发展成拥有多个品牌并快速扩张的服装帝国;由建筑大师Renzo Piano亲自主持的JNBY企业总部设计项目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作为Renzo在中国的首个建筑项目,这俨然已成为建筑界最热的谈资;她创立的独立艺术机构“想象力学实验室”的活动同样接连不断,还有家人、孩子、植物……但她就是可以应对从容、平衡得当。


由Renzo Piano主持建造的JNBY企业总部设计项目的手绘图和效果图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比较自得其乐。我喜欢简单的人际关系,这大概跟从小就享受没人注意的私人时间和空间有关系,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她说,“我对两个孩子也是这么说:慢慢学会和自己玩,你就会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她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毫无保留地投入时间与热情,做着做着就有了形状。她也不觉得事业、家庭、个人兴趣是互相冲突的事,反而认为商业也可以跟设计一样有意思。当年正是因为自己喜欢简单、面料好,又有细节的衣服,市面上找不到,才想自己设计,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我特别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太喜欢社交,所以去哪里基本都独来独往。”她甚而产生奇想,每次去国外看艺术展会时都想给组委会提建议——入场前给每人发一个面具,“这样大家就可以更专注地看艺术品,不用在场馆内忙于交际了”!


这些年唯一一次让她不得不麻烦别人的事,就是找Renzo来设计企业总部。当时她请了很多建筑界和艺术圈的朋友帮忙,都没联系上,最后是一个建筑师朋友帮她联系到Renzo本人。在巴黎和大师见面时,李琳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Renzo只问了她几个跟建筑没太大关系的问题,她告诉Renzo,当年自己在瑞士巴塞尔由Renzo设计的Beyeler Foundation美术馆里,坐在面对空旷草坪的玻璃前,感受夕阳西下带来的微妙光影时,被其中空间、自然与光线的魔幻关系深深打动的情节。“ 对,那个建筑就是关于光的作品!”Renzo当即答应了她的请求。要知道,她可能是中国唯一一个去看了Renzo在全世界的所有重要作品的发烧友。


谈到对空间、影像、艺术和旅行的兴趣,李琳的记忆回到了童年:小时候,生活还很贫乏,家也很小,连电视都没有,很多东西都是靠想象。躺在床上,她会盯着天花板和墙上那些因为潮湿而变得斑驳的地方看很久,自己编故事,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或者有另外的世界。她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捉迷藏,总觉得如果家里忽然可以变出很多空间的话,那她就会躲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这种现实困囿与精神飞驰之间的平衡互生无意中成了她的创作源泉,以至于到了今天,她仍保有对未知的热情和活跃的想象力。


李琳很庆幸自己这些年看到了很多好东西,艺术品也好,建筑也罢,“当你看了足够多的好东西后,你就想自己也试试去做那些不一样的、经得起考验的东西”。比如她的品牌,比如她的美术馆,也比如她难以复制的生活。


photographer Sylvie Becquet

stylist Candida Zanelli、Judy Zhu

writer 江山

editor Li Jun



 李松松  逗自己玩 



李松松,青年艺术家,现工作、生活在北京。199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李松松以强烈的笔触和色块形成了鲜明的、具有浮雕感的绘画风格,并多次在国内外办展。他位于798艺术区的工作室朴素、安静,画桌和沙发斑驳老旧,身前的黄猫被他亲切地称作“三儿”。


“要经常逗自己玩。”在作品中,李松松以游戏的笔法游走在具象和抽象、严肃和戏谑之间,这种平衡感也被延伸到生活中,他喜欢收集生活的种种经验,看似散乱无关联的点滴,正是孕育艺术种子的沃土。


李松松的工作室位于北京798艺术区,门外人潮喧嚷,内里朴素、安静。画桌和沙发斑驳老旧,墙角的胶片摄影机被蒙着黑布,书柜中堆叠着许多唱片。李松松姗姗来迟,进门就唤一声:“三儿!”那只刚还在沙发上舔爪子的黄猫立马听话地跑过来。此情此景,就像一个好故事要开场。


过去一年,他先后到意大利、德国做了个展。在博洛尼亚现代美术馆的展览是他在意大利的首个个展,也是在这家美术馆主要展厅的第一个绘画展。作为中国正红的当代青年艺术家,李松松的画虽借用历史图像,却又以玩笑的态度去消解其中的严肃意义。就像他最近新发现的一位精于弹奏巴赫《帕蒂塔》的俄国音乐家,“是一个现代人解读巴赫的方式,好像把所有曲目分析得过多,又不做作,且完全不会分散”。


《猪》2010


《癖与疵》2011


这种私人的图像运用和处理方法为他赢得了国际关注。近年,他更是游走在具象与抽象、绘画和装置之间,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经常逗自己玩。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对象,工作就自然在这样的态势中展开。”展览随后挪到德国的度假名城巴登,当地的国立美术馆有天光,也有灯光,空间不大不小,让他更为中意。“那地方也特漂亮,每天一大早,我就出门跑步去了。”说到这儿,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放松的喜悦。


说起展览间隙去意大利拿波里的见闻,李松松变得绘声绘色起来。他滔滔不绝地描述起出租司机的逗贫、去老教堂看画被看门大叔网开一面的细节,还有传说中拿波里街头可能遇到的枪战场面,他狮子座“爱表演”的气质顿时显露无遗,配合着忽高忽低的声调几乎要用手跳起舞来。“他们比中国人活得放松,干起活来也不含糊,人生就是图一乐吧,不要弄得太紧张。”他还很喜欢老城里的氛围,街道两边的房屋挨得很近,人们就在对面的阳台上聊天,每个街区也有活动室,供着圣母像,挂着标语、政治口号,老年人却在里边自顾自地打牌, 他也会好奇:“在那个自给自足的社会里,它是怎么运转的?政府和黑帮各充当什么角色?有时候我们总想要强力扭转什么,但世界恰恰不是这么转的。”他说生活里的一切都给予他创作灵感,显然,生活和艺术在他这里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砸警车》2012


《风波里》2014


“界线还是有的,我也有很多时间耗在工作室。”他露出顽童般的笑容,仿佛也是烦透了计划安排。平均每个月画一张,“数量太不多了,真不好意思,但画画不是一个刻苦的事。艺术的本质是无用之事、是冒险,所以创作者的心理态势和力量来源更为重要”。他说认识一个建筑师朋友,前几年建筑行业大火,但现在很多项目都没有了。“他的状态却没什么变化,我觉得挺好!人不一定做什么大事,但不能失去一个劲儿,这跟生活好坏关系不大。”他说此话似有禅机,不取于相,如如不动,这便是最高境界的平衡。


为此,他照旧迷滑雪、爱胶片摄影,也喜欢蓝光电影,尤其钟情20世纪六七十年代欧洲的黑白片,但都是一阵一阵的。“爱好太多也是糟糕的事,人就那么点时间精力,每件事情都是要玩得很好,才能从中得到乐趣。”为此,以游戏的心态来往于艺术和生活,自逗自乐反倒成为他保持身心平衡的秘诀。


photographer 王海森

stylist 韩健

writer 苏印

editor Michelle Shi


策划 本刊编辑部

编辑统筹 陈思蒙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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