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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待《她》加冕奥斯卡影后

2017-01-09 董铭 后窗

当地时间1月8日,第74届金球奖颁奖典礼落下帷幕。女神伊莎贝尔·于佩尔凭借《她》夺得剧情片最佳女主角,而本片也是这次金球奖的最佳外语片。


虽然《她》在戛纳上空手而归,但能代表法国申报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身为戛纳艺术总监的蒂埃里•福雷茂,兼任“国家电影中心”选片委员会主席的他,总算是弥补了这份遗憾。比起去年那部土耳其语的《野马》,这部《她》至少全程法语对白,法国卡司,法国拍摄,原作也是部法语小说。导演保罗•范霍文是荷兰人,这没关系,欧盟现在都是“八国联军”式的电影合拍方式,血统混杂,雨露均沾。


伊莎贝尔•于佩尔上一回出演的“申奥片”《爱》,也是说法语,拍法国,却代表了导演迈克尔•哈内克的祖国,以“奥地利片”夺魁。当然那座小金人属于导演和两位主演,让-路易•特兰蒂尼奥和艾曼纽•丽娃,出演女儿的于佩尔更像是客串,戏份太少未能发挥。这部《她》才是于佩尔完全挑大梁的作品,连片名都是围绕这个“她(Elle)”展开:一个复杂到极致,病态到超然的女性形象。据说范霍文先是拿着剧本去波士顿和芝加哥,大半年都未能搞定投资,也没有愿意主演的美国女演员,最后还是于佩尔爽快地接了下来。从最终的成片效果来看,这个集“女权主义”和“心机婊”于一身的大妈角色,还真非她莫属。两座戛纳影后,两座威尼斯影后,以及同《八个女人》分享的柏林银熊奖,荣誉等身的于佩尔,并不缺奥斯卡的加冕,反倒是要让美国人瞧瞧,法国女人是怎么征服世界的。


《她》改编自法国作家菲利普•迪昂2012年的获奖小说《哦...》,迪昂也是电影改编的宠儿,他前后五部作品被搬上了银幕,其中就包括那部声名大噪的《37度2》、(巴黎野玫瑰)。影片从女高管米歇尔意外遭强奸开始,她纷乱的私生活一层层剥开,懦弱的前夫,窝囊的儿子,为老不修的母亲,屠夫杀人狂父亲,以及闺蜜、邻居夫妇……即混乱放荡,又善施控制的她,红酒一杯,满血复活。范霍文对原著做了不少改动,譬如米歇尔在小说中从事文学工作,“太老土了”,电影里改成了电子游戏公司老板,那段游戏画面更增添了“性暗示”的功效。于佩尔的演技举世公认,从雏妓到茶花女、包法利夫人、变态女教师,尤其擅长这种略带神经质,欲壑难填的独身女性。多亏了她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表演,才让片中许多哑然失笑的场景有了合理性。从冷淡的受虐者,到偏执的控制狂,放在其他演员身上或许狗血,但是于佩尔演起来就像是度身定作,其表演风格与原作小说,范霍文主题之间,形成了某种延续感。

当一名独身女性在家中遭遇蒙面人性侵时,她没有报警,更没有伤心欲绝,反而是有条不紊地处理善后,最后才轻描淡写地向朋友吐露。如此镇定到反常的心态,她仿佛是在试玩新开发的电子游戏,“事业有成”并非偶然,那种对现实危险的藐视,有个不曾展开的噩梦源头。总体上说,《她》不似《本能》那般倚重惊悚来推动剧情,大部分时间很像法国常见的家庭情感剧,絮絮叨叨,吵吵闹闹,不经意反转的冷幽默,在节奏和对白上,都不太像是范霍文的作品。影片中所有的冲突,都是从人物性格和关系中发酵出来,生老病死,爱情暴力,总带有些嘲讽的语气,最后的结局不能算圆满,倒也落得个“干干净净”。


年过花甲的于佩尔,不只是演出了米歇尔的风韵犹存,更塑造了独立的人格,一直强势地占据着舞台中心,嘴角浅笑,有种处变不惊的自信。反观周边环境和人群,她采取的“不信任感”,造就了始终孤独的现状,哪怕是对性的生理需求,也不甘依附于任何男性。影片开场不久即提示,米歇尔孤僻的性格源自童年经历,父亲是臭名昭著的“变态杀手”,屠杀了街坊邻里20多人,她自己也作为“帮凶”上了报纸。从小背负着巨大的罪名,成长的过程中内心得多么“强大”,连吃个饭都要遭到路人“泼汤”,伴随终生的恐怖无法忘记。有这样“炼狱”般的磨练,自然明白了为啥于佩尔饰演的女主,一直有种“处变不惊”的定力——屠杀我都见过,强奸算个什么!


米歇尔的“三观”不正,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三观”,什么道德感,家庭观,在乃至于宗教信仰,都是为她的欲望和心态服务的(这一点同《本能》里的莎朗•斯通挺像)。所幸,她在信奉“绝对自由”的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至少在正常的社会里拥有正确的位置,智商和情商用来构筑坚硬的外壳,哪怕带刺儿也要保护自己。反倒是父亲因为原教旨式的信仰杀人,毕生没能得到世人的原谅。当米歇尔看到邻居一家虔诚的饭前祷告时,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早就不屑于宗教自赎的虚伪,这在帅气的邻居身上得到了印证。中产阶级的通病如此,原作本是法国小说,点出了西欧常见的“精致的腐朽”,范霍文只是把镜头聚焦在米歇尔身上,浓缩提炼,分外扎眼。


光“玩世不恭”还不够,米歇尔的魅力来自于极其复杂的性格。你说她天性凉薄吧,她会为了救一只小鸟去找兽医,末了还给它做个小棺材;自己平时放荡,跟不同的男人乱搞,却要鄙视母亲找了个小男友,出言刻薄,直接导致她中风过世。米歇尔对于男性的普遍态度,最能体现出她充满控制欲的报复心理。余情未了的前夫交了小女友,被她耍心机拆散了;色胆包天,纠缠不清的闺蜜丈夫,被她一句话告发了;爱慕自己的小下属,她恩威并施加以调戏;就连不争气的儿子,她也要打一巴掌揉一揉,连骂带哄,让他甘心回到老妈的羽翼下。米歇尔的生活看似烂事一堆,最后却都被她一一摆平,一直未出场的狱中父亲也不敢见她,“我到这儿来杀你”,女儿在老爸遗体旁的耳语,细思恐极。至于影片中最激烈的强奸案,悬念揭晓后也变成了“猫鼠游戏”,不过是米歇尔对性爱的期望投射,外强中干的男人,终归还是配角,她甚至不需要一支冰锥就能搞定。


在几场亦真亦假的强奸戏中,米歇尔只是在“扮演”弱者,其中色诱的气味,暗处的互撩,心理上比肉体更加满足。相较于血腥粗暴的视觉冲击,导演更醉心于声音的呈现,让场景有了“遐想”的空间:这到底是米歇尔真的遭遇了性侵,还是她闭上眼睛的意淫?施暴者的两面性更是可笑——他只有在赋予“强奸犯”身份,遭遇对方反抗时,才能占据主动;平日的精英面孔,道貌岸然,不过是在掩饰虚伪和懦弱。最后这句评语,可以扩大到影片中所有的男性身上,他们的那点“死性”,早就被女人看透了。在这个波伏娃主宰的“存在主义”世界里,女性是团结的复数,安娜•克希涅和弗吉妮•艾费拉的戏份虽然一直被弱化、透明化,却在最后一刻得以提升——女邻居要感谢米歇尔,“遂了他心愿”;闺蜜更是踢了老公,同米歇尔合好如初。“没有他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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