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文明教你的事：自由意志？那只是你的感觉
降临 Arrival
导演: 丹尼斯·维伦纽瓦
编剧: 埃里克·海瑟尔 /姜峯楠（Ted Chiang）
主演: 艾米·亚当斯 / 杰瑞米·雷纳 / 福里斯特·惠特克 / 迈克尔·斯图巴 / 马志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n0364oc0gmy&width=500&height=375&auto=0《降临》预告片
《降临》插曲
由科幻鬼才特德·姜的神作《你一生的故事》改编的《降临》已经降临，导演维伦纽瓦试图传达给观众的不是太空奇幻景观，而是正如片名所预示的——一种近乎神启的感受。
开头便是不同于科幻大片的调性：一片笼罩着波提切利式光辉的树林，母亲和女儿嬉闹其中，之后，母女感情作为隐线潜伏于女主角与外星人的交流中。原作里，这原本是两条并行线，作者在第三页就扔出了结局：
我和你父亲将一起驾车去辨认尸体，一路长驴，默默无语。我记得太平间的模样，到处是瓷砖和不锈钢，以及冰柜的嗡嗡声、消毒剂的气味。会有一个勤杂工掀开罩单，露出你的脸。你的脸看上去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我知道，那就是你。
“是的，是她，”我说道，“是我的女儿。”
那个时候，你将是二十五岁。
但影片抽掉了这条线的明确表达，观众只能在隐约的不安中、从女主角和外星生物仪式感的交流中猜测将要到来的事。
如十二使徒般降临的十二个外星舰安静地悬挂在城市上空达数月之久后，（原作中，数量是更惊人的112个。）地球人按耐不住了，军方请来了各专业的专家，主角语言学家露易丝·班克斯博士只是其中一人，与外星人短暂交流后，班克斯发现它们拥有两套语言，一套口头语言，一套书面语言，后者是完全不同于线性思维的表达。
它们的句子书写起来不失一个一个挨着排，各自独立，互相各有区分，而是将组成该句的每一个字结合在一起，为了方便结合，它们旋转这些字眼，或者对字眼做出种种变形。
也就是说，它们爱往一个句子里塞多少信息就可以塞多少，念成一大团，这就是一句。词、句、篇、章，其间的区别之在于这个大团有多大面积。所以，如果一个句子比较长，它形成的视觉冲击力将非同小可。
根据文字描述，可能会将这种文字想象成符咒，而电影把这种语言的视觉效果表现出水墨般的东方式美感。
宇宙级画室里的你画我猜
这边厢，语言学家破译着冲击思维的外星语言。
如果思维时使用的是一种没有发音表达形式的语言，那会怎么样？我对这种情况一直很好奇。我有一个朋友，父母都是聋子。从小到大他一直使用手语。他告诉我，他思考问题时心里用的语言通常是手语。我非常感兴趣，思维竟然能够这样构成。思考时内心没有声音，脑子里只有一双手比来比去。
在学习七肢桶语言的过程中，我也有了类似体验：构成我思维是一团团图像式符号。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不是通过内心的声音表达，而只是凭着心灵的眼睛看到一团团七语，像窗户玻璃上的雾气一样渐渐展开。那一瞬间真是让人心醉神迷。
那边厢，各国领导却已因这帮又不贸易又不打架只想着教书法的外星人而焦虑不已，我兔更是取代好莱坞永恒假想敌老毛子的地位，成为第一个动手的国家。（不过话说回来美国人民是不是真的不晓得我国的军委主席向来是总统兼任且对外穿西装吗。）
这时，此种语言已逐步侵入并改写了露易丝的思维。人类的思维方式是因果相成，人类对物理原理的理解总是按先后顺序、以因果关系阐述这些事件最方便：一个事件引发另一个事件、一个原因导致一个结果，由此引发连锁反应，失误于是又过去的状态发展到未来的状态。而外星人的理解是相反的，它们认为物理属性本身没有意义，只有经过一段时间后这些属性才有意义可言，也就是说，对于一个事件，只有当它事先了解了自己的初始和终极阶段，才能达成它的目的。
时间，是对物质的运动、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表现。时间对它们不存在。
露易丝被改变的思维的具体体现就是对人类观念中时间的超越：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女儿，以及女儿的死亡。
我们通常相信自由意志的存在，因为我们相信自己直接体验过它，但它的存在意味着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与自由意志是相互矛盾的。正因为能够自由选择，所以我不能预知未来。相反的，如果我已经知道了未来，我便不可能反抗这个既定的命运，也不可能把我知道的未来告诉其他人——这也是一种形式的反抗。预知未来的人不会谈奢谈未来。读过岁月之书的人不会承认自己读过它。”
露易丝作为第一个领受这力量的人类，像看到圣光的信徒从此献身于传教那样，她接受了这种义务，临时成为当代祭司，去遵照预言行事。
此时，电影与原作驶向了分叉，电影用激烈的对峙解决了危机，一通电话解除全球武装，而原文将一切结束的十分平缓——
与七肢桶谈判的是一位外交官，博哈特担任翻译员。
外交官描述了人类的道德信仰，极力宣扬人类的利他主义，希望以此为今后的谈判作好铺垫。七肢桶对于对话的最终结果了如指掌，但它们仍然热情的参加了。
假若我试图对某个不曾预知这一切的人谈起这些事。他会说，假如七肢桶知道了一切它们将要说的和听到的话，那它们使用语言有何目的呢？这是个合乎情理的问题。但是，语言不仅仅是一种交流工具，也是一种行动。根据语言-行为的理论，诸如“你被逮捕了”，“我将这艘船命名为……”、“我保证”这些语词，其本身就是行为，仅当发出这些词之后行为才算完成——话一出口，行为即成。
对这样的行为来说，预先知道会说出什么话并没有什么关系。婚礼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会有一句“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这句话，重要的是神父说出这一句话。没有这句话，单有其他仪式是不行的。对于述行语言而言，说话就是行动。
电影结尾是七肢桶对主角说出了它们降临的原因和目的。这解释了一切，却也是对原作的某种背叛。
我们始终没有弄清七肢桶为什么离开，它们为什么来到地球，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像这样行事。我新获得的能力也不能提供答案。
小说的最后，露易丝的意志被未来覆没：“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我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就是未来的必经之路。我循路而前，满怀喜悦，也许是满怀痛苦。”
失去自由意志，我们还能有别的方法面对将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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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0年的处女作《巴比伦塔》到现今，特德·姜二十六年的创作生涯中只有十四部短篇作品，却横扫了科幻界所有大奖。他总是毫不吝惜地将值得用于一部长篇小说的点子和才智凝结在短篇中，高度浓缩后带来炸裂级别的阅读快感。对自由意志、时间旅行、虔信逻辑、阶级清洗的拷问都值得反复阅读。
《你一生的故事》
作者: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原作名: Stories of Your Life and Others
译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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