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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毒品、虐恋、艾滋病,这可能是我们敏感词最多的一篇文章

2017-04-28 胡九根 后窗

20世纪90年代,新酷儿电影的到来与发展,体现出对痛苦不堪的政治压迫的历史性、艺术性的回应: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复杂。


在新酷儿电影出现后的十年间,LGBT电影的制作领域发生了巨变,这个饱受争议的边缘电影类型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


本文按时间线选取了十年间的十部电影,它们如此前卫有力,在世纪之交各自作为那个时世的一种文化回应。



1991毒药

Todd Haynes


《毒药》被认为是新酷儿电影的开山之作,导演托德·海因斯根据热内的小说《鲜花圣母》、《玫瑰奇迹》和《小偷日记》改编,用完全不同的手法拍摄了三部风格迥异的短片,交叉剪辑成了这部毫不妥协的实验电影。

第一部《Hero》是新闻纪录片形式,男孩看到母亲被父亲虐待,开枪将父亲打死然后像天使一样从窗户飞走了。影片采访遍了男孩的母亲、邻居、老师、同学最后描绘出了男孩的形象——极其聪明又极度脆弱,有着过人的艺术敏感度和与生俱来的受虐倾向,一个天使?一个同性恋?或者是每个人的投影的集中放大?

第二部《Horror则拍成了黑白惊悚片,有意向50年代经典恐怖科幻片《变蝇人魔》致敬。科学家把人类性欲化作液体保存,在误饮后成为无可救药的皮肤溃烂病的传染源,最后在所有人的逼迫下跳楼自尽。

这很明确地揭示了当时艾滋病人的处境。1981年艾滋病首次被报道为“同性恋癌症“,男同性恋者成为新的麻风病人,之后的几年间同性恋群体持续着与疾病、死亡与冷漠、歧视的斗争。

第三部也是最有争议的,描绘监狱另类春光的《Homo》——自虐被虐共冶一炉,一个终生囚犯迷恋囚友不能自拔的故事。同样是监狱间同志的情爱,托德·海因斯受热内电影《情歌恋曲》影响颇深。

《毒药》曾在国会山引起巨大轰动,右派势力正处于里根-布什政权的第十个年头,非常想要摧毁虚构的”同性恋议程“,同时也想停止政府对艺术的所有资助,而当时托德·海因斯已经收到了25000美元资助金。一位议员妻子称场面太过污秽,她需要消毒液来清洗自己;美国家庭协会负责人唐纳德·怀尔得门抨击《毒药》中(并不存在)的”同性恋者肛交的色情场面“,后来他才承认自己从未看过这部电影。

1992爱德华二世

Derek Jarman


刚刚即位的爱德华二世冷落王后,竟然公开地和自己的同性爱人展开种种惊世骇俗的爱恋行为,这使得整个王国的统治陷于崩溃,面临瓦解。

爱德华国王对于帅气的盖维斯顿悲剧的爱再一次成为本片的核心,而宫廷的尔虞我诈和备受唾弃的皇后复仇情节则在德里克·贾曼的塑造下,演变成了酷儿欲望与异性恋谴责之间的斗争。导演似乎在力图证明同性恋者在生活中承受的压力和自身的迷失,表现在一个普通人或者一个国王身上都是平等的。

贾曼选择了克里斯托弗·马洛四百多年前的戏剧,将其塑造成了疯狂的后现代杰作。用“高度概念化”来形容这部影片仍不能确切表达它的复杂性,影片场景使用了光秃秃的墙壁,肮脏的地板,演员也身穿时髦装束。贾曼还充分发掘了原作中所有同性恋的潜台词,并将其作为表达重点。他使用了原作的对白,但将这个戏剧性的故事与当代对同性恋的压制及同性恋者的抗争混合在一起。影片没有确切的时代,多数时间里各个年代的情形交错在一起。

历史上的爱德华二世死得非常悲惨,据说伊莎贝拉皇后为了惩罚他把一根烧红的铁条插进了他的肛门。这个情节也在影片中戏谑地表现了出来。

德里克·贾曼被誉为酷儿之王,他公开宣布自己的艾滋病感染情况后,立刻成为了英国同志群体推崇的行动代言人。


1993野兽之夜

Cyril Collard


这不单是一个身患艾滋的双性恋者在一男一女的混乱三角关系里走到生命尽头的故事。

这是导演西里尔·克拉尔对自己人生的一个映照。

在这部充斥着性、毒品、暴力的电影里,男人的放浪形骸和女人歇斯底里,一切对爱欲的狂热到最后都归于平静,“事情总在结束的地方开始,在开始的地方走向结束”。

科拉尔是最早公开宣布自己患有艾滋病的法国人之一,得知自己患病后,他撰写了自传体小说《黄昏夜》并费劲周折将小说拍成电影,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野兽之夜》。他的拍摄计划却屡遭制片人拒绝,挑选男主角也费尽周折,“艾滋病”的名声吓坏了他们,许多演员都担心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最后,科拉尔毅然决定自己集编、导、演于一身,他还谱写了影片的歌曲,并亲自演唱。对他来说,这些创作活动与阻止艾滋病这个邪恶的猛兽发展的药物治疗同样不可少。

1993年3月5日,科拉尔死于艾滋病。

三天后,法国电影恺撒奖评委会将最佳影片等4项大奖授予了《野兽之夜》,影片女主角罗曼娜·波琳热在颁奖典礼上对着西里尔的遗像大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1994草莓与巧克力

Juan Carlos Tabío/Tomás Gutiérrez Alea


1970年代末的哈瓦那,同志艺术家迭亚戈在露天餐座偶遇大学生大卫,被大卫吸引,他一屁股坐在大卫的对面,要了一杯有Gay色之称的粉色的草莓冰淇淋,开始以略萨等人的禁书作饵“勾引”大卫。一来二往,两人越走越近,可是任凭迭亚戈做再多暗示和努力,大卫始终不愿多往前迈一步,爱情终于还是成了革命友情。

简单说,这是一个掰弯直男失败的故事。共产主义的古巴,文艺中年和革命直男之间的火花。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草莓与巧克力》的制作规模之大是古巴卡斯特罗时代中前所未有的。这就是说,电影将宝都押在了人物对革命的忠诚上,所以采取了改变影片时代背景的策略。导演和编剧没有采用当代的背景设定,而是将故事安排到久远的1979年——一个经济稳定、欣欣向荣的古巴社会。

影片导演托马斯·古铁雷兹·阿莱同时也是古巴极具影响力的一位政客,九十年代,他促使古巴电影学院允许人们拍摄在古巴革命框架下的同性恋电影——并且允许这些影片在古巴国内放映。拍摄《草莓与巧克力》时他已肺癌晚期,不得不找到一位共同导演一起工作,最终《草莓与巧克力》通过了审批,没有删减,并获得当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1995极乐死亡

François Ozon


《极乐死亡》是弗朗索瓦·欧容早期拍摄的一部短片。讲述了家庭和死亡,父亲和儿子,愤怒、犯罪、纠缠不清的人际关系,当然,还有得不到满足的、扭曲的或狂野的欲望。

儿子终于解开了家庭中的谜团:他的父亲在他出生时抛弃了他,因为他觉得照片上的婴儿太丑了不能当他的儿子。这一创伤在父亲死后被治愈了,在欧容的神来之笔中:由姐姐交给年轻人的,去世的父亲留给儿子的一盒相片。在相片里,他的父亲高兴地抱着还是婴儿的儿子,明显非常疼爱他。充满悲观主义的电影到此给了儿子面部的最后一个特写,作为一种希望的象征,他僵硬无感的表情软化了,微妙地转化成了平静。

此外,《极乐死亡》对死亡的双重含义作了更明确的阐述,“小死亡”表示性高潮。在欧容黑暗扭曲的电影世界里,被疏远的儿子靠着拍摄男人性高潮时的脸庞在业界打出了名声。他与父亲最终的和解是在病房中,在那里他为父亲赤裸的身体拍了照,父亲闭着眼,父亲的力量黯然失色。

欧容的电影直接明了地同时请来了爱神和死神,他混合了喜剧和悲剧,其中的尺度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他惯用的鲜艳色彩、点唱机风格的音乐吸引观众无处逃避地坠入一个充满讽刺感的噩梦。

弗朗索瓦·欧容1967年出生于法国,比在法国政治文化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五月风暴“早六个月,他是在许多历史性事件改造了法国现代的政治文化后才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作为一名男同性恋,他又来自80年代艾滋病大爆发的一代,他也是法国第一代艾滋病活动家之一。1996年,艾滋病高效抗逆转录病毒疗法(鸡尾酒疗法)的疗法在温哥华国际艾滋病大会上得到肯定,同年欧容的第一部吸引国际关注的电影《夏日吊带裙》上映。


1996东宫西宫

张 元


作为中国大陆第一部同志电影,《东宫西宫》被太多人熟知了。虐恋、易装癖、同性恋、双性恋,众多酷儿元素使得这部电影放在现在来看仍具有极高的先锋性。

“东宫”“西宫”,北京某公园的公厕,昔日著名的同性恋聚会场所。附近的民警小史值夜班百无聊赖时,会到公园里抓一两个同性恋“进行审问”,逼他们交待自己的种种“活动”,其间他会打骂一番以消闲解闷。这次,欲拒还迎的阿兰被他铐回值班室,一场受虐者与施虐者的较量由此展开。

“死囚爱刽子手,女贼爱衙役,我们爱你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面对阿兰的百般挑逗,小史的暴虐显得毫无招架之力且正中阿兰下怀。施虐者和受虐者的身份似乎在慢慢转化,小史越是折磨阿兰,阿兰越是反客为主而小史越是感到无能为力。这个夜晚结束前,小史彻底向阿兰投降,他全身麻木任凭阿兰亲吻拥抱。

影片根据王小波小说《似水柔情》改编,也是王小波生前唯一的电影编剧剧本,先锋知识分子的身份焦虑和获得身份认同的寓言被他投射于影片中。王小波和夫人李银河致力于虐恋研究,一直到今天李银河女士仍然奋斗在国内同性恋平权运动的一线。


1997长岛爱与死

Richard Kwietniowski


年老丧妻的英国学者盖尔,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自我世界。阴差阳错间他迷恋上了一位俊美的美国B级片演员朗尼。少年朗尼的青春与美让他心悸,他跑去买他的画册、剪贴他的照片、搜集他的录影带,温习他的每个表情,牢记他的每一个生活点滴,彷彿一个沉迷偶像崇拜的少年。经由这个少年,他开始了解流行文化,了解这个世界的脉动,也了解了如何操作录影机。

他来到了朗尼居住的长岛,开始追踪他臆想中的爱人。

英国绅士老头与美国年轻小伙,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长岛爱与死》全片充满着一种克制的浪漫,这个阶级与欲望交织纠缠的故事里面年长者与年轻者达成了一种极具美感的默契。


1998高潮艺术

Lisa Cholodenko



1999御法度

大 岛 渚


在电影中,大岛渚再一次肯定了凌驾于制度之上的“美”,这里的美,涵盖有美色、情欲、权欲,当然也包括同性之爱。这样的禁忌之美是不能被认可的,大和民族对于“美”即稍纵即逝的悲观主义与牺牲精神,使得他们无法认同这样危险的美,只能将其毁灭。土方最后砍下的那颗樱花树,是大岛对于“美”的最终诠释,因为美,所以死亡,如此决绝。

《御法度》是大岛渚最后一部导演作品,时年67岁的他拖着中风的身体完成了拍摄。


2000烈焰焚币

Marcelo Piñeyro


有南美《断背山》之称的《烈焰焚币》,更为人们熟知的名字是《南美美男大盗》。






作者:  [英] B·卢比·里奇 / B·Rubby Rich 

出版社: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

原作名: New Queer Cinema: The Director's Cut

译者:  马磊 / 丁亚琼 

出版年: 2017-2

页数: 369

定价: 68.00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19206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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