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这一系列文章都不算长，原没有拆分的必要，完全是由于被反复禁言后的生存进化。这是一篇随笔的小作品，我希望为同在海外的朋友们写点什么。作品小，争议却不一定小，我所能保证的仅是“说真话”而已。
欢迎点击上方“尽量有趣一些”关注我:)
——————————
一 近期政策的描述
中国政府对海外中国人的政策，目前来看已经比较清楚了。一方面，政府确实为海外华侨特别是留学生做了巨大的努力，如最近的“爱心包”，数量之巨叹为观止，尤其考虑当前的国际PPE产品运输环境，实在令人击节赞赏——听说国内的连花清瘟都不是很容易买到了。
3月12日的“一国一线，一周一班”政策实施后，回国便几乎成了买彩票。以北美为例，整个美加每天大约只有三百个座位可以回中国——根据官方的数据，单单美国就尚有41万中国留学生未归，足足要飞四年多，这还不算加拿大的学生。以官方的报道：在3月“一周一国”政策前，入境中国的旅客，有90%都是中国籍，其中又有40%是留学生，这一政策的初衷也便不难判断。这样的政策自然是有争议的，世界上主要的大国家，限航却不撤侨的并没有很多(倘若还有别家的话)。尤其在前两年“战狼”电影的背景下，就更显得有些奇特的味道。二 封国的制度逻辑
我想，评价一项政策，大致就有实然和应然的两个层面：能不能这样做？该不该这样做？——若尽量不带偏见的考虑，我们便得承认：中国确可以这样做；从中国的治理逻辑看，它便也应当这样做。很多海外的朋友(特别是留学生的家长们)，抱有“有哪个国家会不允许本国公民回国呢?!”这类执念。我以为，世上并没有什么道理是万古不易的，总要还原到它自己的语境中去考量，特别是我们中国本来也是个不一样的国家。遥想国内对武汉的封闭，那是在较早的时候；封闭一座千万人口的大城，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当时也同样引起了不少的争议。但放到今日看，许多人就都支持当时的雷霆手段——尤其是海外的朋友，当疫情在她们的所在国爆发时，有相当多(尤其是年龄较大一些)的定居者和留学生都开始支持并呼吁严厉封城的措施，就我所见的北美朋友，就有不少抱怨美或加不采取强力政策的。若你能认可“政府有权令武汉人民不得离开武汉"，便也应当能够认可”政府有权命中国人不许回中国“的要求，这个逻辑是相通的。应然的考虑，我亦认为：中国的政策完全自洽于自身价值体系，并无矛盾；其中亦有不少可取的地方。熟悉这个公号的朋友会了解，我个人对中国始终抱有的认识，是“宗法制家庭社会”——大的家长藉着自己的权威，去统领整个的国家，家长和子嗣首要的共同目标，是令“家祚万年”，至于子嗣的个人权利，须得退居整个家庭以下。（这个话题还请参见拙文：关于“权力-权威”的理论基础）逻辑的讲，这样的目标一定会连结的，就是“应收尽收”，就是“零病例”：由于家长具有无限的权力，也同样伴着无限的责任。例如我们就不应当去搞实质上有些向病毒投降味道的“群体免疫”，这不仅是“人民生命安全”的考虑，更重要的，家庭的维系要依赖家长的权威，而“群体免疫”——意味着承认在病毒面前我们无能为力——将削弱这一无形的权威，令家中的子嗣感觉：这家长似乎也不是那么万能，这样的质疑就可能动摇家本。当代中国的构建决定了：我们绝对不可以在病毒面前表现软弱或束手无策，无力地任由国民染病死去——那样逝去的便不仅仅是一些人的生命而已。然而，从早期的武汉再到目前海外的情况，家长又为何会任由自己的子女陷入险境呢？
因为人力毕竟有穷尽。尽管那家长希望并力图塑造自己的“全能”，但他毕竟不是真的“万能”。
有多少中国人在国外生活固难计数；海外的留学生，按官方的口径是140万人——全世界有大约五十个国家，它们自己举国的人口，都没有那么多。在全世界都已停学的背景下，中国作为目前较安全的国家，学生想回来大概是理固宜然，这其中即便有1%的阳性率，就意味着1.4万确诊病例，何况目前看确诊率还远不止1%而已。我们须得老实承认：中国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样规模的新增病例。当家长面临不可抗拒的外力，没有可能保全整个家庭时，他当如何做？或许可以举的例子是“上山-下乡”——考虑到这个公号的读者普遍年龄不轻，我就不再对这个词做定义解释。“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在那个时候，一个城市家庭通常要推举一个孩子中断自己的学业，去农村做“知识青年”的(男孩居多)，如果谁都不去，这个家庭将面临严厉惩罚——绝大多数家庭都不得不做出选择。湖北武汉和海外国人，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它们都是这大家庭的一员，都须得服从“保全家庭”的总体目标。如前所述，家长既可以禁止家庭的成员出门，他自然就可以禁止在外的子女回家。他当然不是主观上希望子女死掉，只是家庭宗旨的客观抉择，“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故此，国内现在嘲笑“群体免疫”，其实也不过是海内外的价值观差异，未必是我们就有多么高明的地方。三 “群体免疫”与全能责任
“群体免疫”大概是个动听的说法，通俗的讲，大概就是“让该死的人去死”(此处的该为最可能)。以此图作比：外国的策略，就类似被动的“不扳道岔”，任由列车那么轧过去——那五个倒霉蛋本就是“注定死的”：如西班牙的老人不能获得急救的床位，这是全世界人民从ytb上都能看到的。而中国的选择，则是主动的“扳道岔”，牺牲掉那支轨的一个，从而保全最多的人，这亦是与我国的理念相适应的。谁去做那牺牲，固然都不容易，但总之目的，还是实现了保全大多数的利益。故此，群体免疫或我国的选择，大概也没有道德的高下之分，仅仅是价值取向的不同而已。
凡事总有它的两面，我倒想替我们的政府说几句话：即使是那有些“残酷”的政策，从事后的选择看，倒也有它积极和光明的一面。因为海外和武汉，又有些不同的地方：尽管我们都承认，中国的发展近些年愈来愈好，但留学生的家庭，总还是社会阶层的中等以上。就我们看到的情况，愈是“权贵”的，出国念书的比例往往更高一些。现在不让他们回来，学生一定不高兴，学生在国内的父母一定更加不高兴，这都是可以想见的。若依着“群体免疫”的思路，优先保住最可能为社会做贡献的人，哪一部分人对中国最有用？我们当然不是讲在海外就素质高，但从目前国内的招聘要求，从留学日益水涨船高的门槛，似乎可以认定，“海归”的群体，一定不比国内的“土鳖”更没用。
为了防疫的需要，中国敢于得罪“至少不会更没用”的群体，敢于向“先富起来”的一群动刀子——如果您了解一点拉美的社会局面，您自然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同为缺乏democratic传统的国家，拉美和非洲的领导者普遍具有一种特质：为了权贵的阶层，为了精英的利益，他们是随时准备牺牲掉整个国家的，这样的例子，光最近一百年都已经数不完。在我看来，尽管我自己也是被关在外面的一群，但”关在外面“本身，倒还算个我国“socialism”的证据。因此，海外的朋友们也不必总揪着“战狼”不放——战狼的意义，并不在于对海外传达“中国一定会保护你”，而是在于向国内喊话“中国是最强大的国家!”；这亦与我国惯常“外事内宣”的口径如出一辙。住在海外的，如果就觉得这意味着国家将无条件保护你，那只是一种错觉——倒也不是不保护你，但保护你的目的，主要不在于对你的关切，还是重在对家庭内部传达的形象。写这些，既不是批评中国的政策，亦不是要为中国辩白，只是想讲说一点：中国的政策没有矛盾的地方，他始终是圆融的，一以贯之的。看似不合理的战狼 vs 停航，如果我们把它们放到中国的语境下去考察，就都是可以理解的。上面的一节，总体都是向着中国说话的，但接着的一段，我将要提出我的批评。
本账号系私人维护，内容均系原创，主要兴趣领域为非理性主义哲学、美学及艺术史，更新频率不固定，更新内容不固定，欢迎转发谢绝转载——更欢迎大家点击上面蓝色的“尽量有趣一些”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