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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的秀场,反对者来砸场

2016-08-02 庄巧祎 世界说
世 界 说庄 巧 祎发自 美国  费城
民主党党代会第一天,一名美国记者告诉我,两党的全国党代会一般都是“橡皮图章”一样走形式的活动,因为党内总统候选人早已在初选中决定了。但今年因为希拉里和桑德斯两人选战胶着,加上上一周特朗普掌控的党代会不断抢头条,记者们都在期待会发生更多戏剧性的事情,想看看民主党会如何回应特朗普在党代会上所勾勒出的“暗黑美国”。
 
△ 大会最后一天,我在排队等候入场  (摄影:庄巧祎)

特朗普在共和党党代会上,一反常态,没有像历届共和党总统参选人一样,歌颂美国的例外主义和伟大,而是强调美国处于危机之中,并强调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拯救美国的人(“I alone can fix it”)。为了攻击这一信息,民主党大会上四个晚上各有不同的主旨,分别是“团结起来”(United Together), “为了孩子和家庭的终生奋斗”(A Lifetime of Fighting for Children and Families),“团结行动”(Working Together)和 “团结让我们更强大”(Stronger Together),四天中三天的主题都包括了团结二字,并通过体现族裔、性别、年龄多样性的讲者安排来展示民主党的团结。 
△ “在一起更强大”的主题条幅布满会场  (图片:thestar.com)

按照计划,民主党的党代会第一天批准了党纲党章委员会(Platform Committee)、竞选规则委员会(Rules Committee)讨论起草的文本。第二天,主要的议程是各州代表团正式唱票,希拉里正式被提名为党内总统候选人。而第三晚,副总统正式接受提名,第四晚,则是希拉里正式接受提名发表演说,创造历史成为美国第一位主要党派提名的女总统候选人。 虽然“剧本”是这么安排,为了维持团结,桑德斯团队和希拉里团队还提前达成了协议,要求各自的代表们尽快通过委员会起草的文本,不要制造混乱和抗议,但桑德斯的代表们仍通过嘘声打断演讲、转身立场、高举反对标语,在四天的大会中刷了不少存在感。更戏剧的是,桑德斯支持者们最讨厌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舒尔茨(Debbie Wasserman Schultz)在内部邮件泄露事件闹大之后辞职了。 
△ 党代会现场抗议不断,一名参会者把“在一起更强大”的标语变成了“阻止她” (图片:Twitter) 
精心安排的党代会

对于党代会的主办方们来说,不仅需要思考如何利用四天的会期,全方位夸赞党派推选出的总统参选人、宣传民主党所坚持信仰的价值观、展现民主党人在族裔、性别、年龄层上的多样性,他们还需要考虑如何利用党内知名政要、人气明星带动话题热度、提高收视,同时借机推出党内新星,让今年面临选战的民选官员有机会在全国舞台上亮相展示,提高新人知名度。 面临着团结党内的大挑战,主办方让桑德斯在第一天作为压轴的演讲嘉宾,直接向他的支持者喊话。党内明星奥巴马夫妇、副总统拜登等都在过去三天悉数登场。在非黄金时段的演讲中,概括华裔、非裔、拉美裔等不同族裔,基督教、穆斯林等不同宗教人士,女性、甚至儿童都登上了讲台,将控枪、教育、女权、儿童权益、移民、健保等各种议题都覆盖到了,这正是主办方的“小心机”,与时常处于跑题的状态的共和党党代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主办方的“小心机”,在议程上设置了不同群体的集会,显示多样性

由于希拉里面对的是特朗普这样一个外交知识缺乏、政策不明确,同时在共和党内争议极大的候选人,民主党的党代会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证明特朗普没有能力当总统,并借机拉拢摇摆不定的共和党选民和独立选民。于是,党代会上非常罕见地出现了共和党人演讲者:Doug Elmets。他曾是共和党人最尊敬的里根总统的演讲写作者;还出现了独立党人,纽约前市长彭博,也在此为希拉里背书。因为60年代的反战运动,民主党人历来被视为在外交议题上更为鸽派,共和党人更常在党代会上强调国家安全议题。当国会华裔众议员刘云平(Ted Lieu)发表演说介绍美军四星上将约翰·艾伦(John Allen),多名军方人士伴着军乐出场时,全场开始高喊“USA”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共和党的党代会。共和党人,前议长金里奇发言人Rich Galen也在推特上发表了同样的看法:“为什么我会站在厨房灶台边上,因为民主党党代会传递的信息而感动哭,共和党到底怎么了?”

除了贬损特朗普之外,这场四天的党代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重新向选民介绍希拉里。克林顿、切尔西两人的演讲都试图展现希拉里温情、更隐私的一面。对于许多普通选民来说,希拉里是一个令人有距离感的候选人,是政治精英。多年缠绕克林顿家族的丑闻、传言、恶意攻击,更让许多人认定希拉里是狡猾的、不值得信任的。在希拉里发表讲话前,一个由门剧集《实习医生格雷》制片人操刀的小片儿在会场播出,被美国人誉为“上帝之声”的摩根·弗雷曼的声音,在会场中响起。片中罕见的希拉里儿童时期、少女时期的照片出现,全场都在兴奋地鼓掌,这正是制片人在提醒着每一个观众,希拉里在今晚创造历史之前所经历过的漫长历程,去挑战人们对希拉里的固有印象。随后克林顿、奥巴马、还有那些希拉里为之发声的9/11恐袭幸存者和援救人员们接连出现,他们的发言正是证词,证明希拉里是那个能够为普通人奋斗、坚持不懈的斗士。 
△ 第四天晚间部分演讲者名单截图
△ 阵亡穆斯林士兵的父亲克泽·汗(Khizr Khan)讲述自己一家从巴基斯坦移民来美的故事,他掏出宪法小册子质疑特朗普为国做出何种牺牲。近日他遭到特朗普攻击,成为新闻人物。  
“政治秀场”的背后

虽然主办发和希拉里团队希望将这个大会办成团结的大会,重新向选民、观众介绍希拉里这个人以及她多年来的政绩,但从第一天起,桑德斯的代表们不少人就不买账,在大会现场嘘声连连抗议不断,甚至有人在桑德斯输掉提名战之后,集体退场。桑德斯的支持者们也在会场外的罗斯福公园(FDR Park)集结。大会的第三天,更是发生了极具戏剧性的一幕:桑德斯的支持者女影星苏珊·萨兰登(Susan Sarandon)带着众多桑德斯粉丝”空降“媒体工作区。 
△ 苏珊·萨兰登发言表示对希拉里的不满  (拍摄:庄巧祎)

等我狂奔到现场时,媒体早已将萨兰登和抗议者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萨兰登在初选中,多次帮助桑德斯宣传立场。她与希拉里是旧识,但自从希拉里投票支持伊拉克战争之后,两人就渐行渐远。她是环保活动人士,不满希拉里迟迟不表态反加拿大keystone输油管道、批判希拉里没有表态禁止水力压裂法提取油气资源。萨兰登被追问,她反对希拉里是否意味着11月将会把选票投给特朗普。她皱了皱眉眉头,“离11月还有一段时间,我等着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她和特朗普都是有问题的候选人。“ 
△ 会场外,抗议者在嘴上贴上希拉里竞选图案的胶布,表示被噤声  (拍摄:庄巧祎)

不少抗议者将希拉里的口号”I’m with Her”(我与她一起)改成了“I’m with Nina”(我与妮娜在一起),以此抗议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和党代会主办方,禁止桑德斯的重要支持者州议员妮娜·特纳(Nina Turner)在大会上发表演讲。妮娜目前尚未背书希拉里,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邮件泄露事件发酵期间对于党内批评颇多。还有人举着反对“寡头政治”的标示,用印着希拉里竞选标示的贴纸封住嘴巴,表示自己被被强行噤声。 
△ 中间是被禁止参加党代会的州议员妮娜·特纳(Nina Turner)  (拍摄:庄巧祎)

现场一名桑德斯代表布莱恩·厄特兹(Brian Ertz)是民主党法规委员会(Rules Committee)成员,在接受采访时他直斥大会是政治秀场。”代表大会本来应该是大家带着各自的主意来探讨磋商,46%的承诺代表都是支持桑德斯的政治革命的,但最后安排根本就没有这种讨论辩论程序,他们把整个活动搞成了介绍希拉里的资讯广告(infomercial)。桑德斯和希拉里竞选团队是达成了协议,但这就是圈内人替我们做了决定,然后让我们要紧随所谓的“团结一致。星期一我们向他(桑德斯)嘘声抗议,是因为我们希望他成为提名人,想要继续他点燃的革命。他竞选的主题,比如竞选财务改革,我们非常认同。但希拉里就是大资本、腐败竞选捐赠系统的最大受益者之一,现在要让我们都支持她?这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容易。“ 
△ 党代会会场内,抗议者高举反对TPP的标志  (图片:lifezette.com)

在希拉里发表演讲的当晚,多名桑德斯代表,不少是来自加州的代表,就制造了许多噪声和混乱,希拉里的代表们高喊着”Hillary“、“U.S.A”来盖住他们的声音。在众多”团结更强大”(stronger together)的蓝色标示中,仍能看到反跨太平洋协议(anti-TPP)、反水力压裂法提取油气资源(anti-fracking)的醒目标语。 
普选动员号角已吹响
 
四天的党代会,除了在富国银行中心(Wells Fargo Center)的投票与演讲,同时举行的还有众多针对不同选民的党团集会(Caucus),选民们可以深入了解自己关心的议题,对比两党在提议上的差异。这样的安排可以说即从情感上说服选民,同时也是在理智上教育选民。 
△ 女性党团集会的卡片和胸针  (拍摄:庄巧祎)

在女性党团会议上,西西莉亚·理查德斯(Cecile Richards)鼓励女性选民们要开始积极组织动员,为普选做好准备。理查德斯是亲子关系规划联盟(Planned Parenthood)主席,这个组织为美国女性提供包括堕胎在内的医疗服务,同时也通过支持候选人来影响选战,推动女性权益相关的政治议程。当西西莉亚说到特朗普对女性的侮辱,谈到特朗普的副手彭斯要取消给组织的拨款时,台下都是同仇敌忾的抗议。来自佛蒙特的一名桑德斯代表也在当天发言,强调自己为桑德斯感到自豪,现在普选之战已经打响,是时候一起团结打败特朗普。 
△ 希拉里曾参加亲子关系规划联盟的活动并为其发言  (来源:danaloeschradio.com)

在亚裔党团会议上,不少亚裔议员们向听众介绍,亚裔选民最关注的是孩子的教育、健保、养老和移民改革问题;希拉里几十年来,为了儿童健保奔走、支持教育,她作为政客的记录证明她将会继续为这些议题奋斗。民主党议员们也强调,很多亚裔选民认为移民改革只是拉美社区的问题,但在美国的1100万非法移民中,有11%是来自亚洲国家;各类移民申请中,亚洲国家申请人排期最久。全面移民改革才能解决目前亚裔社区面临的移民问题。劳工部副部长卢沛宁(Chris Lu)在接受采访时强调,“美国一直都欢迎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宗教的人,这也是我的父母愿意移民到美国的原因。美国是包容的、开放的,多样性是我们强大的源泉。我愿意走遍美国跟每一个亚裔美国人说,选择特朗普当总统将是我们亚裔美国人的灾难。” 
△ 华裔议员、美国劳工部部长卢沛宁接受了世界说采访

在老年人党团会议上,入口就摆着资料,介绍希拉里和特朗普在老年人关注的议题上的立场。特朗普表态愿意削减为老年人及低收入人群提供的社安金,并反对扩大社安金受益人群,他的立场遭到了多名老年人权益倡导人士的连番批判。联邦参议员弗兰肯(Al Franken)开玩笑称,老年选民们直到11月前就别光顾着带孙儿们了,要积极参加选民动员活动。 当民主党精心安排的党代会结束后,CBS在内的多家媒体8月2号公布的民调都显示出希拉里民调提升,CNN民调显示她领先特朗普9个百分点,大幅收回失地。而特朗普这边却因为攻击穆斯林烈士的家属陷入争议,并被爆出炒掉了负责安排党代会的经理人布鲁克沃尔(Ed Brookover),似乎正在对竞选团队进行重组。希拉里虽然形象不讨喜,深受信赖度问题困扰,但她依赖的是最传统的选战技巧,扎实的地面选民动员。离11月的普选已经进入了百日冲刺。希拉里能否保持领先,并真正增加选民投票率,将是她制胜的关键。
△ 尽管希拉里已经获得提名,桑德斯支持者还是聚集到了会场外抗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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