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八女性大罢工
白色/Persist
美国总统日前在国会发表演说,展望美国繁荣长生的前景,举座不时地掌声雷动、不时地半场起立——另外半场则经常是不懂声色乃至喝倒彩,显然这一半是反对党。但我们并不谈美国两党政治,亮点在下图:这些女性的国会议员,清一色穿的都是白色外套。与会之前,这些议员甚至还一起合影。在竞选期间,女性候选人希拉里也曾在初选和辩论等多个场合身穿白衣。那么,这些议员是在为本党的失利而愤愤不平吗?实际上这是女性参政议政的一个传统,希拉里自己当时也是在向这个传统的先驱致敬,即肇始于十九世纪末英国的妇女参政运动(Suffrage)。
女性参政运动选择三个颜色表达自己的理念:白色象征纯洁的目的,金色象征理想的火炬与生命之光芒,紫色代表忠诚而执着的信念。二十世纪初,白衣白裙白帽的女性,打着投票参政的旗帜走上纽约和伦敦的街头。希拉里发表退选声明时,穿着紫色衣服,也是为了表达自己不屈不挠为理念奋斗的姿态。这回国会议员集体白衣,其背景是女权运动百多年来取得的进步正遭受多方面的挑战,据调查,过去一年多来所暴露的女权问题,促成了更多人比以往更活跃地参与到了社区政治活动中去。
如今在一种逆流思潮的冲击下,对女性权益的侵犯和漠视、各种基于肤色、身份和经济状况的歧视、对公众环境和健康的践踏都有沉疴泛起的势头。一月份席卷全球的女性抗议活动,并非一次性的情绪发泄,而是正式揭开了长期抗争的历史性新阶段,人们需要从身边做起以个人化的行动抵御退步守旧的文化、观念势力。虽然总统演说提到女性带薪产假及就业平等的问题,但就连这两个被喊了许多年的议题,从现状到目标之间还不确定的年份。
红色/Resist
然而,正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的组成的社会,因着种种原因,共同造成了一种让逆向势力得以涌现的社会环境:长期的经济失衡、贫富差距,普遍的种族歧视和性别暴力,对消费主义、物质主义的盲目追随,都有份于此。我们所见证的丑恶难道是个别巨头的创造吗?他们也许只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当下人类社会的丑陋的一面,像揭开了一个长期未被重视的脓疮。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妨感谢这个脓疮终被挑破,认可其作为一面镜子来履行其历史使命,并坚信社会的肌体能够健康地疗愈。
今年的三八国际妇女节跟前两年注定不一样,不再侧重庆祝女性在各行各业的参与和成就、向女性表达尊重和爱意,甚至成了类似情人节的日子,却是更回应着一百年多前的这一天。那时的女性解放运动,同时也是各种社会进步的勇敢先驱,我们有必要再次回顾一下节日的来源作为致敬:
1857年3月8日,美国纽约的制衣和纺织女工走上街头,抗议恶劣的工作条件和低薪,次年3月第一个工会组织建立;
1908年3月8日,1.5万名女性走上纽约街头,要求“面包加玫瑰”,要求增加福利和享有选举权;
1910年首届国际女性大会设立了国际妇女节,次年欧洲各国上百万女性举行各种庆祝活动;
1913年3月8日,一战爆发前夕,欧洲女性集会抗议战争;
1917年3月8日,俄国女性举行罢工,要求得到“面包与和平”,几天后俄国沙皇退位,同年发生十月革命……
百万女性游行之后,活动进一步演化成了三八大罢工,重写联结上了先驱的激进精神,并倡导女权与人权的同质精神。个人的就是政治的,与百年前的革命浪潮不同,新的时代更呼唤个人从自己、从身边的诸事做起,用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来完成对社会病态思想的抵御,自我教育并传播智慧。组织者号召每个人都可以以下三种方式之一表达自己的参与:
女性这一天不上班、不工作
一整天不消费购物
穿着红色以表示支持的态度
这些行动受到了近期的一些社会事件的启发,包括“无移民日”对排外思维的抗议、“抓紧你的钱包”对无良商家的抵制、以及原住民对达科塔输油线的抗议。女性大罢工所要表达的不仅是性别正义,更是包括经济正义、种族正义等直接针对社会症结的诉求,是对恐惧、仇恨和贪婪的檄文。拒绝购物,则更是对消费主义人生观的拒绝姿态,这里有对于人的自身存在价值的反思。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日前开会,秘书长古特雷斯警告说,“世界正变得更加危险,对人权的忽视成为一种蔓延的疾病:女性和儿童、LGBT人群、少数族裔、土著社区、移民和难民等都沦为疾病的受害者”。教皇弗朗西斯也警告,“民粹主义的兴起具有带来政治危机的危险”。人类社会,不分国家种族,都应该将人权视为价值观和目标的体现,而不能仅仅作为一种政治工具存在。而女性主义教育,始终注定是一个立足个人的、要求思维能力与人道精神的长期过程。毕竟,即使通向自由女神的道路,也是需要亲自去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