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网络分析视阈中的家谱、家集与家学研究 ———以清溪沈氏为例 | 刘京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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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京臣 /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摘要:
《清溪沈氏家乘》是沈氏家族的家谱,完整地保存了沈文俊一支二十二世家族成员的繁衍信息。家谱还存有家族成员文集二卷、诗集三卷,以及词、赋一卷。清溪沈氏在明清两代以科举知名,共产生了十一位进士,清初始以词学名家,在浙西六家之中占据两席。以家谱和家集为基础,借助社会网络分析,既能呈现特定群体(进士)的世系图谱、叠加多种身份(进士与词人),又能在对家集进行数据挖掘的基础上,建构起家族词人之间以及家族词人与外界交往的社会关系网络。通过计算,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词学”这一家学在家族成长、形塑过程中的意义,同时也观察到沈晭、沈修龄、沈黼熊三人在家族词史中的重要地位。这种尝试具有方法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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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社会网络分析 家谱 家集 家学 清溪沈氏
“夫家有谱,州县有志,国有史,其义一也。然家谱有征,则县志取焉。县志有征,则国史取焉。今修一代之史,盖有取于家谱者矣”[1],家谱与方志、正史一道,构成了“中华历史的三大柱石”[2]。对于家谱的意义与价值,学界多有关注,特别是武立新先生《中国的家谱及其学术价值》[3]一文,对家谱的源流、体例、价值等进行过深入探讨,考论尤为详瞻。在肯定家谱对于诸如社会学、历史学、考古学、经济学、民俗学、人口学、民族学、遗传学、文学等诸多学科具有重要意义的同时,也有不少学者指出家谱存在着真伪相参等问题,这方面尤其以《家谱中的文献问题》《宋代以降家族文学研究的理论、方法及文献问题》[4]二文所论最为精当,特别是后文从“编好家谱目录学著作”等五个方面对家谱的使用提出了建议,可谓金针度人。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现阶段对家谱而言,是否有新的可开拓的空间?答案是肯定的。
第一,实现海量家谱的数字化。简单而言,就是实现家谱全文的数字化,当然这又包括全文影像与数据库两个层面。
第二,在数字化的基础上,建立起基于GIS的家谱时空系统。这可以包括如下几个层面:一是偏重于纯地理层面,例如祠宇、墓园、祭田、坊表、庄宅等的位置、朝向、规模等;二是偏重于人文地理层面,例如与家族人物生平、仕宦、迁徙、交游等相关的地理信息。关于家谱与GIS的结合,地理学界多关注家谱中的古今地名对照、家谱元数据、数据采集、系统架构、可视化呈现等领域,取得了较为喜人的成就。[5]
在肯定GIS与家谱研究相结合的同时,我们也应注意到社会网络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对于家谱研究也具有示范性意义。作为研究社会关系的一种实证研究方法,社会网络分析已有近八十年的历史,近三十年来逐渐成为人文社科研究的一种新范式。简单地讲,社会网络分析主要关注两点:一是点,即社会主体;二是由点连成的线,即社会主体间的关系。作为家谱主体的“世系”部分,正好由点与线构成。世系中的“点”,当然是指个体,一般而言包含支脉、世系、姓名、字号、生卒、妻妾、子女、功名、仕宦等基本信息,这些通常被视为“属性数据”;“世系”中的“线”,则指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关系,世系中所呈现出来的血缘关系,通常被视为“关系数据”。社会网络分析虽然可以直观呈现属性数据,但它重点考察的是社会主体之间的关系。观察和量化关系,是社会网络分析的目的之一。
世系表(或曰世系图谱)所展现出来的恰好是一种非常稳定的血缘关系,如何来观察和量化?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当然,如果仅从父系角度着眼,一个家族内部的血缘关系是稳定的,可谓“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但是如果从姻亲角度着眼,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姻,会使得不同家族成员之间产生联系,姻亲关系于是便也可以进入社会网络分析的视野中;除此之外,还有师友、交游等,也是社会网络分析所要关注的。
正如《清溪沈氏家乘》,有的家谱还收录家族成员的诗、文、词、赋等作品,当然也有一些家集卷帙浩繁独立于家谱之外存在———家集无论是依附于家谱,还是独立于家谱之外,都不影响我们将家谱、家集一并考察。[6]有的家族专擅某类作品,或以某类作品驰名文坛,那么这类作品往往成为该家族之家学,家集就变成了家学之载体。如果我们将家集中涉及的人物、时间、事件等关联起来,依托社会网络分析进行深入研究,最终将家集中的信息与关系量化、可视化,或能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家谱、家集与家学。
一、特定群体的呈现
社会网络分析可以直观呈现家谱中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特定群体,比如说进士群体、词人群体、诗人群体等,且以清溪沈氏为例进行初步探索。
清溪沈氏家族始迁祖为沈文俊,原名圣,字季睿,晚号清远,行三,原籍湖州洪城马要乡。元季遘乱,徙家盐官两硖之间,复迁居广陈。[7]沈氏家谱始修自康熙年间(1662—1722),世系修录至第二十二世。[8]该家谱收录于中国国家图书馆、浙江省图书馆、平湖市图书馆以及中山大学、暨南大学、日本东洋文库、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国犹他家谱学会等处。[9]
本文所依据的《清溪沈氏家乘》二十卷二十册,清代沈应奎纂修,光绪十二年追远堂木活字本,是为该家乘六修本。《清溪沈氏家乘》显示,作为清溪始迁祖的沈文俊,共二子。长子达之,达之三子,珍、琇、暹;次子达良,别为南衢公支,另立世系。三世沈珍五子,次子沈昊,为碧澜公,《清溪沈氏家乘》所涉及的主要就是该支;三子沈昂,别为西郊公支,另立世系;四子沈昪,别为东林公支,另立世系,沈昪三子沈琮、四子沈珒分别为正统七年(1442)、景泰二年(1451)进士。西郊公支、东林公支暂且不论。
碧澜公沈昊支在明清两代共有九位进士:明代七位,分别为六世沈棨,七世沈炼,八世沈圻、沈垔、沈垣,十一世沈萃桢、沈中柱;清代两位,为十三世沈崐、十七世沈初。进士是家族中的特定群体,并且还是同一个家族中有血缘联系的特定群体,正可以借助“中国历代人物传记数据库”(China Biographical Database Project,以下简称CBDB)来呈现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10]这九位进士在CBDB中的ID分别为198874、276904、201711、297627、127577、356392、356430、356213、34785,[11]在CBDB中选择“查询亲属关系”,再将生成的.net文件导入Pajek软件[12],就能得到这九位进士的亲属关系图,如图1所示:
图1 CBDB所示碧澜公支九位进士亲属关系图
图1将碧澜公支九位进士的亲属关系直观呈现了出来。由图中可见,这九位进士形成了以沈棨、沈圻与沈垣为中心的三个独自原型,另有沈中柱、沈萃桢、沈崐、沈初四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展现出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有二:一是CBDB中一些人物有多个ID,有可能是重名之人,确实应当被赋予不同ID,以示区别;还有可能本为同一人,但是被赋予了不同的ID,像沈渭就是这种情况。CBDB中有四位沈渭,ID分别是237518、276902、327652和474019,前三位实际乃是一人,即是清溪沈氏家族的五世祖沈渭。图1所示沈棨的独立原型中,沈渭的ID是327652;在沈圻、沈垣的独立原型中,沈渭的ID是276902。CBDB将其断定为两人,故而没有建立起更为完善的亲属关系图谱。类似的情况还有一些,例如沈樾等亦为此类。二是CBDB对一些人物社会网络关系的梳理尚未展开或并不充分。例如沈中柱、沈萃桢、沈崐、沈初等四人便是此类。要解决这一问题,方法有二:一是进一步完善CBDB对于相关文献的数据抽取,除了挖掘既有文献,还可以将家谱等更多文献纳入数据挖掘的目录中;二是我们可以直接从家谱出发,自行梳理家族中特定群体的亲属关系、社会关系等。依托家谱梳理该家族的进士信息之后,借助第三方软件[13]生成.ged文件,再导入Pajek中,生成碧澜公支九位进士的世系图,如图2所示:
图2 碧澜公支九位进士世系图
图2 是借助家谱梳理出来的碧澜公支九位进士的世系图[14],他们的世系关系与亲属关系一目了然。九位进士,从六世沈棨一直延续到十七世沈初。沈棨一支人数最多,五人。沈樾一支,有沈炼、沈圻与沈初[15]三人。沈枟一支,只有沈萃桢一人。
二、多重身份的叠加
其实,社会网络分析不仅可以呈现家族中的进士这个特定群体,还可以将有诗、文、词、赋等作品传世的家族成员呈现出来。清溪沈氏以词闻名,在“浙西六家”中占据两席,其家族成员存词者多达十六人,词学可以说是这个家族的“家学”。
同样,我们可以借助社会网络分析将家族中的“词人”呈现在世系图谱中,也可以将整个家族中的十一位进士与十六位词人一并呈现,这种重叠两种身份的呈现方式,或许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在使用Pajek生成重叠“进士”与“词人”两种特定身份的世系图谱后,会发现这十六位词人分属于五世沈渭和沈溥两支,其中沈渭一支有十五人,占有绝对优势;沈溥一支,只有沈皞日[16]一人。沈渭四子,分别为樾、棨、樟、枟。沈樾一支有沈承泗、沈莲生两人;沈棨支最多,有沈棨、沈维镜、沈晭、沈璜、沈崐、沈修龄、沈调阳、沈应奎八人;沈枟支有沈崃、沈岸登、沈黼熊、沈道济、沈朝炳五人。囿于篇幅,本文无法将整个家族的十六位词人全部放在家族世系图谱中完全展现出来,我们仅将沈棨一支的进士、词人在世系图谱中进行重叠,如图3所示:
图3 沈棨支进士、词人身份叠加图
图3所示就是碧澜公支六世沈棨一支的进士、词人[17]身份相叠加的世系图,由此图可以清晰看出这一支的五位进士与八位词人之间的关系:沈棨是这一支最早的进士,同时也是该支最早的词人。其孙沈垔、沈垣亦为进士,三代三进士。沈基后代中,出现了沈晭、沈璜、沈修龄、沈调阳四位词人,三代四词人。
如果将东林公支的五世沈琮、沈珒兄弟考虑在内的话,那么整个家族的五世、六世、七世、八世共有七位进士,即使不考虑东林公支,六世、七世、八世三代也产生了五位进士,分别为沈棨(天顺六年)、沈炼(弘治十二年)、沈圻(正德六年)、沈垔(嘉靖五年)、沈垣(嘉靖十四年),约占整个家族进士总数的46%。家族中最早的词人乃是六世沈棨,存词仅两首;第二位是九世沈维镜,存词亦为两首。所以,由世系图谱可以清楚地看出,清溪沈氏早期以科举见长,后期词学勃兴。特别是自十二世沈晭、沈皞日之后,十三世、十四世、十五世、十七世、十八世,几乎每代都有词人问世。
为什么清溪沈氏明代进士多达九位(包括东林公支的沈琮、沈珒兄弟在内),而清代只产生了沈崐、沈初两位?为什么这个家族到了明末清初的沈晭、沈皞日时,词学创作开始出现兴盛的局面,甚至发展成为这个家族的“家学”?第一个问题,与科举史、家族发展史有关,可以留待将来进行详细研究。第二个问题,似乎可以从家族词人的生平、交游、唱和等视角予以关注。如果我们能对沈氏家族的十六位词人进行整体观照,特别是与明清两代的词史发展合观,或许会对沈氏家族的词学发展流变有更为清晰、深刻的认识。
三、家族内外的交往
一般认为,浙西词派确立的标志是,康熙十八年(1679),龚翔麟将朱彝尊《江湖载酒集》、李良年《秋锦山房词》、李符《耒边词》、沈皞日《柘西精舍集》、沈岸登《黑蝶斋词》和自己所著的《红藕庄词》汇编为《浙西六家词》,并刊刻于南京。浙西词派宗尚南宋,尤为推崇姜夔、张炎,追求醇雅、清空,长于咏物。浙西词派的这些特点,在沈氏家族词人身上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第一,朱彝尊在《黑蝶斋诗余序》中曾对沈岸登师法姜夔有过较高的评价:“词莫善于姜夔......(杨)基之后,得其门者寡矣,其惟吾友沈覃九乎?覃九鲜交游,故无先达之誉。又所作词不多,人或见其一二,辄忽之。然其《黑蝶斋词》一卷,可谓学姜氏而得其神明者矣。”[18]施蜇存先生却不以为然,他说:“覃九炼句下语,颇能闲雅,自是浙派高手。然朱竹垞称其‘得白石之神明’,毋乃过情之誉。白石、黑蝶,蹊径全别。白石隐秀,黑蝶流转;白石寄兴幽微,黑蝶意在言下。右小令八首,梅溪、碧山之亚。”[19]在施先生看来,沈、姜二人“蹊径全别”,沈岸登小令乃是“梅溪、碧山之亚”,要之亦不出南宋词风之藩篱。
第二,家谱收录了沈皞日词十九首,其中就有词作专门描写龙涎香、蒪、白莲、蟹等,较好地继承了朱彝尊开创的接续《乐府补题》咏物的传统。
其他词人在家族词史上居于什么地位?通过分析家谱中的这十六位词人留存的词作,借助社会网络分析,可以考察这些词人及其家族成员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并由此来考察他们在家族词史中的地位。
大体思路如下:首先,分析这十六位词人的一百五十二首词作,将其中涉及的时人都筛选出来,以便我们考察词人的社会交游等活动。其次,以人物(节点数)、关系(边数)等为核心要素,分别生成两个csv文件,将其导入Gephi软件[20],会发现共有六十八个节点、七十七条边[21]。此时,可以根据不同的侧重点,选择不同的呈现模式。比如,我们可以以“度”为考量标准。所谓“度”是节点的属性,一个节点的边的数量也就是这个节点的度。同理,“连入度”“连出度”分别是指指向该节点和离开该节点指向其他节点的数量。它们都是衡量节点与节点之间关系,特别是节点地位的重要标准,与之相关的还有度中心性等。依次选择“节点”-Ranking,渲染模式选择“度”,颜色默认由白至绿渐变。“布局”中选择“Yifan Hu比例”模式,使用默认参数,点“运行”。在“预览设置”中,将“边”的“弯曲”属性去掉,这时在预览窗口中会出现图4:
图4 以“度”为标准
图4所示是以节点的“度”(或者通俗地说是以词人的交游)为中心的社交图谱。由节点及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除了文学史中经常被提及的沈皞日、沈岸登,沈黼熊、沈修龄与沈崐三人同样是家族词人社交网络的中心环节。我们且以沈黼熊为例进行分析。他在家谱中存词十四首,Gephi显示他的社会网络关系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由沈黼熊单向指向他人,例如指向张汉年,这意味着沈黼熊曾有与张汉年相关的词作。张汉年,字苍亭,号客槎,陆棻外孙。经核家谱,该词便是《解连环·瘗鹦为张苍亭赋》。
第二类是既指向他人,复由他人指回自己。沈黼熊与沈修龄、沈黼熊与沈崐便为此类,这意味着二人之间有词作往来。例如沈黼熊有《迈陂塘·自题老著庵答刘待庐,兼邀张今涪同赋》词,其云:
迈陂塘、旋栽杨柳,丝丝占得春早。赤栏桥外通篱觜,不碍渔郎寻到。茅屋小。拓四面、轩窗看水看山好。柴门静悄。正皂荚阴浓,绿荷风细,镇日自长啸。题新句,拂取回廊斜埽。墨花洒遍亭沼。试听欸乃圭塘曲,莫是归来园稿(晁无咎先有此调,元人殆袭之也)。情渺渺。问底事、月泉吟社都停了。谢庭梦杳(谓苇乡客东流未归)。待唤起行人,兼葭深处,为索个同调。[22]
老著庵主,乃词人自称;刘待庐是刘锡勇,字研芬,号待庐,又号蔬叟,平湖诸生,有《待庐集》;张今涪为张亦枢,字掖西,号今涪,亦为平湖人。从题目看,这首词涉及词人自己、刘锡勇、张亦枢三人。词中又提及“谓苇乡客东流未归”,沈修龄,字遐庵,号苇乡,可见此词又涉及沈修龄。如果仅考虑时人,那么这首词就要分别指向刘锡勇、张亦枢和沈修龄。如果再考虑到词中涉及的古人,那么晁补之也需要计算在内。
沈黼熊又有《迈陂塘·题苇乡词集》一首:
自飘零、竹林阮径,词场谁擅能手。天涯剩得斜行雁,只数苇乡无右。盈两袖。展甲乙、新编绝似红柽秀。柘西近否。料不少龙吟,青铜句子(“青铜无腻,伴鸳鸯浴”,家柘西咏白莲句也),传遍菊江口。芒鞋懒,回首田园十亩。耦耕人已称叟。冶情付与流光去,怎把霜毫重斗。怜夜漏。话烛影、幢幢篱下黄花瘦。溪山莫负。有旧侣高阳,陂塘按拍,待尔倚声久(待庐为余填《迈陂塘》词,属同人和)。[23]
除了刘锡勇,词中还提及数位家族词人,如“苇乡”沈修龄、“红柽”沈岸登和“柘西”沈皞日。那么,这首《迈陂塘·题苇乡词集》就要分别指向这四位,与这四位发生联系。“料不少龙吟,青铜句子”,词中业已点出,乃是由沈皞日《水龙吟·白莲》末句“待浮净处,青铜无腻,伴鸳鸯浴”[24]句点化而来。这两首词之间,也因此产生了联系。
因沈黼熊的《迈陂塘·自题老著庵答刘待庐,兼邀张今涪同赋》和《迈陂塘·题苇乡词集》两首词皆涉及沈修龄,遂有指向沈修龄之事。那么Gephi所示的沈修龄指向沈黼熊呢?盖因家谱中又有沈修龄所作的《雨霖铃·悼老著庵主》,乃其悼念沈黼熊之作,故而产生了由沈修龄到沈黼熊的联系。
第三类是比较特殊的一类,是由自己指向自己,在沈黼熊身上便出现过这种情况。如前所述,他有一首《迈陂塘·自题老著庵答刘待庐,兼邀张今涪同赋》,这是非常典型的自题诗,涉及的对象首先便是自己,所以在Gephi图示中,我们能够看到沈黼熊指向自己的这种情况。
以上是以“度”为考量标准的探讨,还可以更细化一些,以“连入度”或“连出度”为标准进行考察。若以“连入度”为标准,其数值越大,就意味着此人越受家族词人的关注。同理,若是“连出度”的数值越大,就意味着此人越乐于主动与他人交流联系。且以“连入度”为例,依次选择“节点”-Ranking,渲染模式选择“连入度”,其他设置与以“度”为标准时相同,运行之后在预览窗口中会出现图5:
图5 以“连入度”为标准
图5所示是以节点的“连入度”为标准的呈现结果,与图4相较,可以看出在家族内部,沈皞日的影响力下降,这说明沈皞日的作品多是主动写给别人、指向别人的,他是行动的发起者,故而在以“连入度”为标准时,影响力明显下降。就数据来看,沈皞日的词作曾主动指向十六人,其中指向朱彝尊一人就有四次,而他仅被指向三次,也就是说仅有沈崐《声声慢·寄家柘西》、沈岸登《喝马一枝花·送柘西叔之任来宾》与沈黼熊《迈陂塘·题苇乡词集》三首作品涉及沈皞日,故而他的“连入度”低而“连出度”较高。
就家族外部人物而言,朱彝尊、叶燮变化明显。指向朱彝尊的,主要是沈皞日的《百字令·周雪客汝南湾招同黄俞邰、郑汝器、查韬荒、鲍子韶,再送锡鬯》《疏影·再题蕃锦集》《摸鱼儿·同山表兄招同右吉、子葆、锡鬯集倦圃,命赋檇李,用锡鬯韵》《喝马一枝花·用竹垞送余之来宾韵写意》四首,以及沈岸登的《百字令·题竹垞图次主人韵》《蝶恋花·立春日同竹垞赋》《步蟾宫·席上和锡鬯》三首,沈皞日、沈岸登叔侄与朱彝尊同为浙西六家词人,有较为密切的交往亦在情理之中。
叶燮与家族中的沈晭、沈璜叔侄相识,这二位皆有词作指向叶燮。十二世沈晭,自号双松居士。《家谱》录词九首,其中八首未收入《全清词·顺康卷》。沈晭曾至少两次与叶燮在双松书屋雅集,《长亭怨慢·和叶已畦次姜白石韵》《长亭怨慢·叠前韵赠已畦》《长亭怨慢·叠前韵再赠已畦》《长亭怨慢·再集双松书屋仍叠前韵酬已畦》《长亭怨慢·再叠前韵戏答已畦》等五首,皆为次姜夔《长亭怨慢》词韵赠送叶燮之作。姜夔曾自创《长亭怨慢·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此语予深爱之》,《词谱》《词律》皆以此篇为正体。除沈晭外,十三世沈璜的《长亭怨慢·和叶星期韵》亦次姜夔《长亭怨慢》词韵。可惜的是《全清词·顺康卷》《全清词·顺康卷补编》仅收叶燮《浣溪沙·秋林晚眺》《遐方怨·闺怨》《多丽·赠欲上》三首,未见其《长亭怨慢》原词。
如果仅从家谱中所存的沈晭、沈璜之词来看,二人之间似无交集,但是这二人都曾分别次姜夔《长亭怨慢》词韵赠送叶燮,那么沈璜有无可能也参与过沈晭、叶燮的双松书屋雅集?我们推测是有可能的,原因有二:
一是叶燮“于顺治辛卯假馆于平湖冯氏,因携家往。辛丑复归分湖旧居,居平湖十年”[25],叶燮留居平湖十年期间,与包括二沈在内的诸多平湖文人多有交往;二是从世系来看,碧澜公沈棨支十一世沈种六子,次子沈昶,三子沈晭;沈昶二子,次子沈璜。沈晭为沈璜之叔父,二人自然相识。除了沈晭、沈璜,碧澜公沈棨支十三世沈
以往的研究,多关注名列浙西六家的沈皞日、沈岸登,对于其他家族词人关注较少。仅就家谱存词来看,沈晭有意次姜夔词韵,可以说是清溪沈氏家族师法姜、张的先行者———虽然沈晭在词史上的意义与地位要远逊于沈皞日、沈岸登二位,但是在家族词史上,他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如果说沈晭是家族词史上的先行者,虽未名列浙西六家,实有浙西词风,那么,另外两位词人沈修龄、沈黼熊同样值得我们重视,他们的意义更侧重于以词作沟通家族内外,是家族词人与外界交往的重要桥梁。
我们还可以利用Gephi的“模块化”功能,通过不同群体的自动归类来直观感受。选择“统计”-“模块化”选项,会自动计算出模块化数值为0.651,存有十一个群体。然后选择“节点”-Ranking,渲染模式选择“Modularity Class”,单击“应用”,会发现主窗口的节点被赋予了不同颜色,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群体。此时,在“布局”中选择“Yifan Hu比例”模式,使用默认参数,点“运行”,在预览窗口中可以发现,不同的群体被不同的颜色标示了出来(因纸刊黑版印刷,故而不同颜色只能以黑色深浅度区分———编者注),如图6所示:
图6 以“模块化”为标准
根据计算,整个清溪沈氏词人群体的模块化数值为0.651,共有十一个群体。图6展示出来的,仅是以五种不同黑色深浅度区分开来的,分别以沈黼熊、沈皞日、沈岸登、沈晭以及沈修龄—沈崐二人同组为核心的五个群体。之所以选择展现这五个群体,是因为每个小群体都有一定数量的人员组成,并且群体与群体之间还有较为紧密的联系,是整个家族词人群体交往的核心参与者。
相较之下,以沈棨、沈崃、沈道济、沈朝炳、沈莲生、沈应奎为代表的另外六个群体则趋于离散状态,无论是这六个群体之间,还是与上述五个群体之间,皆没有发生联系。从社会交往的角度看,这六个群体自足于狭小的社交范围内,基本上是游离于家族词人交往过程的。所以,如果要考察家族词学,必然要以上述五个群体为核心展开。
四、余论
清溪沈氏家族,在明清两代共产生了十一位进士,称其以科举名家,当不为过。家族共有十六位词人,在清代的“浙西词派”中独占两席,称词学为其家学,亦不为过。借助社会网络分析,我们以《清溪沈氏家乘》为文献依据,将家族进士这一特定群体以世系图谱的形式展示出来。随后,又将沈棨一支的进士与词人这两种特定身份在世系图谱中进行了叠加,力求更为直观地考察科举、词学在整个家族繁衍过程中的意义。它显示出家族在明代更长于科举,是典型意义上的科举世家;到了明末清初,家族词人群体开始崛起,沈晭是家族词学走上浙西一派路线的先行者。除了沈皞日、沈岸登,沈修龄、沈黼熊是家族中既长于创作,又长于沟通家族内外的重要词人,是家族词人群体与外部世界交往的桥梁。此外,还有另外几个问题值得提出:
第一,本文之所以选择清溪沈氏,是因为这个家族具有典范性。但是并非只有此类典范性家族才适用于社会网络分析的理念与方法,相反社会网络分析具有普遍性,可操作性强,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就可以被应用于家谱、家集与家学研究等领域。
首先,这个家族有流传有绪的家谱存世,便于以此为原始文献展开研究。其次,家谱中有文集两卷,共收入自五世沈渭至十八世沈应奎共二十九人一百一十篇作品;有诗集三卷,涵盖了自三世沈珍至十九世沈葆华共九十二人的一千四百三十一首诗歌;词、赋共一卷(卷十九),卷十九上收录十六人一百五十二首词,卷十九下收录九人二十一篇赋。这些留存在家谱中的存世作品,便于从文学角度展开探讨。加之此家族以词学名世,更利于展开对家族词人之间以及他们与当时词坛交往活动的分析。借助于社会网络分析,我们依次实现了世系图谱呈现、特定身份重叠和家族“词学”探源。
不独这个家族,凡是有家谱存世的家族,凡是该家族有一定数量的作品留存,都可以借助社会网络分析来展现世系图谱,探究家族“家学”。像这样既有家谱又有家集存世的家族有很多,是否都可以利用社会网络分析进行研究?这要从两个方面来看,如果单纯进行世系图谱的呈现,仅有家谱即可;如果要考察家学,便需要一定数量的作品(也有一些家族以科举名世,他们会将墨卷留存下来,墨卷的价值等同于诗文词赋等作品)。如果该家族成员恰好厕身某个文学团体之中,那么我们便可以将该家族中所有创作了某类作品的成员,与该团体的发展、流变等结合起来考察。清溪沈氏以词学知名,还有一些家族以诗学知名。例如太原王氏,也可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来呈现世系、探究家学。上海图书馆藏王寿慈《太原王氏宗谱》,此家谱中虽未收录诸人诗文,却有民国八年刻本《太原先德集》九卷存世,中有文集二卷、诗集七卷,今藏于南京图书馆、浙江图书馆。太原王氏自十一世王日新、十二世王发祥,王发祥长子曾武(后改名曾斌)、次子吉武、四子接武、长女王慧、次女王莹、季女王芳,以及十四世王安国、王青,共四代十人一百四十八首诗见录于《娄东诗派》各卷。王日新另有十七首见录于程迓亭《舄吟集》,王树获十三首见录于《娄水琴人集》,此二集保存了娄东一地的不少诗作。王发祥季女王芳适毛序,其子之玉,毛氏父子之诗亦见录于《娄东诗派》。太原王氏满足了家谱(《太原王氏宗谱》)、家集(《太原先德集》)以及家学(有四代十人名列广义的“娄东诗派”之中)的条件,就可以利用社会网络分析进行相关研究。类似的家族举不胜举,本文虽仅以清溪沈氏为例,却具有方法论的意义。
第二,无论是进士还是诗人、词人身份,都是一些显性信息,便于直观把握。我们还要注意隐性信息的挖掘,这有助于更好地运用社会网络分析进行研究。这些隐性信息大致包括如下几类:
首先,姻亲关系。有的家谱会记载一些姻亲关系,例如《清溪沈氏家乘》在言及沈皞日时,称:“配陆氏,推官濬睿公女,继吴氏、黄氏,俱诰赠宜人。”[27]可知沈皞日娶了陆濬睿之女。知晓了这层关系,在面对“当湖七子”———陆埜、赵天来、陆棻、沈皞日、陆世栻、陆来章、沈起雷时,我们就知道了七子中的陆棻、陆世栻乃是陆濬睿之子,他们都是沈皞日之内兄。七子中的沈起雷与陆埜也有关系,沈起雷岳父陆洽原与陆埜之父陆瀹原为堂兄弟,二人皆为陆基诚之孙。七子中,还剩下赵天来、陆来章二位。赵天来为清溪沈氏十一世沈国桢内侄;陆来章乃陆上澜之子,为沈修龄之岳父。再有,陆上澜之女适沈氏十三世沈瑭。可见,“当湖七子”中清溪沈氏就有沈皞日、沈起雷二位,其余五位也皆与清溪沈氏有姻亲关系。
其次,各类社团。明清之际,甚至到了清初,各地产生了诸多类似的社团,社团中的不少人往往出自同一家族,不同的家族之间还时常联姻。如果我们注意不到其中的隐含信息,就很容易忽略一些原本应当建构起来的亲密联系。本文中我们以清溪沈氏为例,考察家族词人与浙西词派的关系;同时,我们也应当将这些词人与当时平湖一带的其他社团相对参,看这些词人是否还身在其他社团之中。
在图4、图5、图6中可以清晰看出,沈修龄、沈黼熊皆指向陆奎勋,这表明二沈皆创作过与陆奎勋有关的词作,换言之此二位皆与陆奎勋有过交游活动。陆奎勋,字聚缑,号坡星,又号陆堂,陆世楷五子,陆棻从子。康熙六十年(1721)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检讨。揆之家谱存词,沈修龄的《喝马一枝花·送陆堂先生公车》送陆奎勋公车北上。沈黼熊也有两首作品,一首写其过含青阁时,与陆奎勋同席小饮;另一首是他次张亦枢词韵送别陆培时,词中兼及陆奎勋、陆德。
有学者指出,康熙四十五年(1706)三月三日至四十七年(1708)正月或春季,以陆奎勋为代表的陆氏家族在平湖倡举“洛如诗会”,“其他家族赓和”[28]。诗会活动期间,先后赋诗两千两百余首,“经朱彝尊选存十分之三强,共七百六十一首(另附录六首),成《洛如诗钞》六卷”[29]。据朱则杰先生考察,“洛如诗会”成员恰好四十人,其中有清溪沈氏家族的十三世沈崃、十四世沈修龄、十六世沈树本。另外,沈皞日、沈岸登等五人见于卷五附录之中,“虽然也是《洛如诗钞》的作者,但并非‘洛如诗会’的成员”[30]。这样一来,沈氏家族有五人见录于《洛如诗钞》,其中三人是诗会成员。
就如同在“当湖七子”中发现了沈皞日一样,我们发现了沈氏家族的沈皞日、沈崍、沈岸登、沈修龄、沈树本五位与“洛如诗会”有着紧密的联系,其中前四位还是家族词人,四位中有两位名列浙西六家。在这四位身上,体现出诗词兼善的特质。这也提醒我们,要注意一个人的多重身份,而不能仅从单一的角度进行考量。
再次,隐含文本。社会网络分析,首先接触和分析的文本便是作品的题目,同时也包括小序、夹注等副文本,因为这些地方最容易包含与他人的交往信息。
此外,还要注意对文本中隐含信息的数据挖掘。例如沈黼熊的《迈陂塘·题苇乡词集》词中有“展甲乙、新编绝似红柽秀”句,如果不知道“红柽”田舍乃是沈岸登所居,那么就无法从这首词中读出沈黼熊指向沈岸登之意。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这就要求面对文本时,一是要进行文本细读,从文本入手来梳理人物关系;二是要借助技术手段,以既有学术成果或相关文献为参照体系,进行数据挖掘,以期发现更多的人物关系。在此例中,内证、外证皆可以证明“红柽”为沈岸登。先看内证。沈岸登有《柳梢青》词,其云:“爱度新声。曲中金缕,歌板分明。云散风流,田南舍北,闲看红柽。凭添野意村情。谁惯见、拖烟弄晴。擪笛江楼,啼莺门巷,漉酒先生。”[31]中有“云散风流,田南舍北,闲看红柽”句,“红柽”即指红柽田舍。再看外证。平湖诸生陆栱斗有《当湖竹枝词》,其中一首写道:“红柽田舍枕清溪,黑蝶闲情自品题。三绝至今珍翰墨,词名传遍浙江西。”其下注云:“布衣沈南渟,居红柽田舍,工诗书画,时称三绝,著《黑蝶词》,为浙西六家之一。”[32]可见沈岸登诗、书、画三绝,红柽田舍确为其所居之处,以居处红柽指代其人,自在情理之中。
近年来,社会网络分析被应用于人文社科研究诸多领域,取得了不少成果。在本文中,我们以此实现了特定群体的呈现、多重身份的叠加以及“家学”的探讨等。较之传统的研究理路,社会网络分析更长于对海量数据的处理,在此基础上的结论或许也更具说服力。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元代文学地图数字分析平台”(项目编号:18AZW00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基于大数据技术的古代文学经典文本分析与研究”(项目编号:18ZDA238)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刘京臣,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唐宋文学、数字人文。
本文原载《山东社会科学》2022年第5期
注释
[1][清]章学诚撰,叶瑛校注:《文史通义校注》下册,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882页。
[2]湛庐:《家谱中的文献问题》,《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1期。
[3]参见武立新:《中国的家谱及其学术价值》,《历史研究》1988年第6期。
[4]参见张剑:《宋代以降家族文学研究的理论、方法及文献问题》,《文学评论》2010年第4期。
[5]参见胡颖:《家谱GIS中古今地名的时空关系研究》,南京师范大学2008年硕士论文;陈旻:《华夏家谱GIS建设关键技术研究》,南京师范大学2009年博士论文;杨翼:《家谱数据交换标准研究》,南京师范大学2009年硕士论文;温永宁、闾国年、陈旻、苏红军、胡迪:《华夏家谱GIS的数据组织与系统架构》,《地球信息科学学报》2010年第2期;胡迪、闾国年、林伯工、温永宁:《面向GIS的硃卷履历数据组织与采集》,《计算机工程》2012年第9期;贾静:《基于家谱的家族迁徙数据模型研究》,南京师范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贾中星:《基于GIS的族谱信息管理及空间可视化研究》,河南理工大学2014年硕士论文;杨晨:《地理模型应用与发展时空谱系构建方法研究》,南京师范大学2017年硕士论文;等等。
[6]关于家集的意义,可参见徐雁平:《清代家集叙录》上册,安徽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前言”第1-62页。
[7]参见[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六《世系一》,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1页。
[8]参见《浙江家谱总目提要》编辑委员会编著:《浙江家谱总目提要》,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03页。
[9]参见上海图书馆编,王鹤鸣主编:《中国家谱总目》第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250页。
[10]关于如何借助CBDB来进行相关研究,可详参拙文《大数据视阈中的明清进士家族研究———以CBDB、中华寻根网为例》,《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
[11]CBDB收录了多位沈棨、沈炼、沈圻、沈垔、沈初,其中既有重名者,也有同一人却分配了不同的ID的情况(例如沈初,分配了34785、356336两个ID。这两个ID的“亲属关系”字段皆为空,对于考察他的亲属关系而言,意义相等,换言之皆无意义,故而此处沈初的ID任选一个即可,本文选取ID34785)。上文中涉及的ID,皆经复核,确定为清溪沈氏家族成员。此外,CBDB称沈琨(ID356213)者,实乃家谱所载之沈崐,当从家谱作“崐”而非“琨”。本文使用的CBDB为2020年3月8日单机版。
[12]本文使用64位Pajek5.09版,特此说明。
[13]此类软件有很多,本文使用的是Kith and Kin Pro3.3.0版。
[14]凡世系图中的进士,皆在姓名之后加标★符号,特此说明。
[15]沈初,生父为沈枟一支的十六世沈发,出继为中大房廷枢嗣子。
[16]东林公沈昪共四子,次子沈溥出继其兄西郊公沈昂为嗣,沈皞日即此支后裔。
[17]凡世系图中的词人,皆在姓名之后加标☆符号,特此说明。
[18][清]朱彝尊:《曝书亭集》卷四十,载《四部丛刊初编》,上海商务印书馆1919年版,第1697册,第2页。
[19]《清花间集》卷四,载施蜇存选定:《花间新集》,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247页。
[20]本文使用Gephi0.9.2版,特此说明。
[21]亦即七十七种关系,当然,实际数量要远多于此,只是有些多次的关系以权重的形式表示了出来,例如沈晭—叶燮之间的边权重是五,说明二人之间有五次连接关系。
[22][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十九上《词》,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39页。
[23][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十九上《词》,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41页。
[24][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十九上《词》,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6页。
[25][清]叶燮著、蒋寅笺注《原诗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535页。
[26][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十七《诗集二》,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97页。
[27][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七《世系二》,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32页。
[28]王文荣:《明清江南文人结社考述》,凤凰出版社2015年版,第200页。
[29]朱则杰:《“洛如诗会”考辨》,《文学遗产》2012年第5期。
[30]朱则杰:《“洛如诗会”考辨》,《文学遗产》2012年第5期。
[31][清]沈应奎纂修:《清溪沈氏家乘》卷十九上《词》,光绪十二年(1886)刻本,第25页。
[32][清]陆栱斗:《当湖竹枝词》,载[清]潘衍桐撰《两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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