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最后一次告别 | Pictures from Home
“孩子们的声音随着他们的每次跳跃，变得越来越大声；而我父亲的声音却在渐渐消失。”总有那么一刻，会突然意识到离去和新生正在或即将在自己的身边发生，就像摄影师Gus Powell所描述的那样。
又到了一年里和家人团聚的时节，而每次相聚并不是意味着只是喜悦，我们也要面对所珍爱的人的生命慢慢衰落时所产生的感受。Same Paper策划了“Picture from Home”影像专题，标题来源于摄影师Larry Sultan的系列摄影作品。
在此次专题中，我们将分享5位摄影师以家庭为题材创作的作品。他们用相机记录了与家人共处的日常且短暂的时光，在讲述了每个人都绕不开的离别和生老病死的同时，却也充满温情。
●
和家人会有多少次郑重其事的道别？
Leaving and Waving by Deanna Dikeman, 1991
1995
1996
1997
2001
在此后的27年间，每次离开时，Dikeman 都摇下她的车窗，将镜头对准他们的家和父母。而对她来说，摄影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制作一个系列，“我只是拍了这些照片，作为处理离别时的悲伤的方式。”同时，她也意识到，“也许我开车离开时拍的这张照片，会成为我为他们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
而Dikeman的母亲则会责骂女儿不停地拍照，一边说着“哎，Deanna，把那东西（相机）拿走” ，一边却还是会跟着她走到户外，注视着镜头背后的Dikeman，向她告别。
2008
2009
●
日渐缺席的主人公
这些照片就像是一部家庭的编年史： 早期的照片中可以见到小狗耳朵上乱蓬蓬的毛和她小儿子模糊的脸。 在后来的镜头中，男孩已经长大并坐在驾驶座上，而坐在副驾驶座上Dikeman，在倒车时连忙松开快门。
父母的面容也在每张照片中变化；主人公也从两位，变成了一位。
2013
2015
2016
2017
最终，画面中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车道，再没有人和她挥手告别。
回顾这些照片时，Dikeman所看到的是一个家庭中关于衰老和离别的故事，在沉重中保留着温情。“我的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最后一次告别。 照片变成了我们的离别仪式。把行李箱装进车里，拥抱和亲吻，互相挥手，开车离开。”
2017
●
藏在家庭相册里的“美国梦”
Pictures from Home by Larry Sultan
“Pictures from Home”是摄影师Larry Sultan于1982年，在旧金山艺术大学担任教授时开始的摄影项目，整个项目时间持续了10年。他描绘了自己与父母一同成长的经历，以及一场破碎的“美国梦”。
偶然一次在洛杉矶探访双亲时，Sultan 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家庭视频以及影集，令他感到的惊讶的是，“它们与其说是一种现实的记录，还不如说是一种希望和白日梦。”
Pictures from Home by Larry Sultan
当时正值里根总统时期，社会上大肆宣扬重振“美国梦”，全美国上下都想要实现这样幸福的梦想。而Sultan所看到的，是在50多岁时遭到公司抛弃的年迈父亲，以及由此产生的挫折感和无力感正缓缓渗入他的家庭。
在这样的矛盾中，他试图用摄影的方式捕捉中产阶级家庭眼中的理想生活：位于市郊平房、精致的装修和安逸闲适的退休生活。这些真实存在的景象却又仿佛是为了摄影而提前布置的虚拟场景，像是一个谎言。在这些照片背后，Sultan试图寻找自己，也试图理解记忆中的童年与父母。
Pictures from Homes by Larry Sultan
●
复杂的情感交织
Pictures from Home by Larry Sultan
Sultan在半夜偷偷溜进母亲的卧室，拍下了她的脚底。于此同时，他发现母亲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两人分享着某种默契。
相反，Sultan的父亲Irving Sultan其实并不喜欢被儿子拍摄。他认为儿子所拍摄的自己像是没有灵魂的呆子，看起来又老又没有精神，是与家庭相册中的“美国梦”截然不同的景象。
Sultan 用自己所拍摄的照片结合父母的家庭影像完成了向父母、自己、时间和历史的追问，他自述道，“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出于对父母的爱，而不是社会学原因。这个摄影项目中，我也不是旁观者，里面有非常多情感的交织。”
Pictures from Home by Larry Sultan
●
缺失的家庭相册
美国摄影师Pat Martin出生在一个并不完整的原生家庭：父亲抛弃了母子三人，母亲也有药物成瘾和心理健康问题。“我家的相册在我三岁时就戛然而止了，我不认识我的父亲。母亲又不知何时会老去，相册不该是空白的。”
深受摄影师Larry Sultan拍摄家人的个展触动，他选择拿起相机完成一本家庭相册，用这样方式弥补家庭中的缺失部分。
Family Album by Pat Martin
●
重构家庭的模样
Family Album by Pat Martin
母亲晚年一直在与疾病抗争，Pat一方面希望用拍照的方式让母亲开心一些，另外也希望在自己的注视下重构家庭的模样并长期保存。
他还拍摄了其他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人物大都在和煦宁静的阳光中出现，各自展现生命历程的不同阶段以及亲密关系。面对不得不谈论的疾病、悲痛、时间的流逝，他选择用斑驳的阴影和沧桑的皮肤细节进行隐喻。
而当Pat决定暂停拍摄进入编辑阶段，母亲就在一个月里离世了。他回忆道：“整个学生阶段我都努力隐藏我的生活，不想让人发现我是个家庭有问题的可怜孩子。现在我意识到母亲不会永远在我身边，我也意识到不想再保守这个秘密了。我选择自己讲出来。”
Family Album by Pat Martin
●
“勿忘我”
Forget Me Not by Anne Moffa
“在 90 岁高龄时，她是 8 个孩子的母亲，18 个孩子的祖母，10 个孩子的曾祖母，而且这些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同时她也是阿尔茨海默病晚期的患者。”
在5年中，生活工作于墨尔本的摄影师Anne Moffat多次前往马来西亚探望祖母。每一次见面，她都越发体会到“所珍爱的人的生命慢慢衰落时所产生的感受”。
●
Moffat用柔和的色彩和仿佛快照一般的视角，安静平和却又动人地记录了家人因曾祖母而团聚的时刻。看着祖母慢慢失去独立自理的能力和自我意识，这些照片背后Moffat似乎也试图在弄清楚祖母与她的身份和关系。
祖母刚开始健忘时，Moffat的母亲为她精心制作了一本小笔记本，里面充满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图像和手写回忆。“具有讽刺意味且残酷的是，你越了解自己的人生故事，你就会越来越陷入迷失，越来越不会意识到这是你自己的故事。”Moffat描述道。
Forget Me Not by Anne Moffa
●
一边新生，一边老去
Family Car Trouble by Gus Powell
家庭中的孩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不断长大、玩耍和了解世界。另一边父亲逐渐病重，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扶手椅上，因为喉咙手术而无法说话。
美国摄影师Gus Powell在摄影系列“Family Car Trouble”中，以老旧的沃尔沃940家庭汽车为叙事线索，讲述了关于他自己的一个温暖而伤感的家庭故事。从主题上讲，Powell的叙事一直在在两个对立面之间拉扯：起点和终点，生或死。
Family Car Trouble by Gus Powell
Powell带领观众进入到他两个年幼的女儿和年迈的父亲的生活中，跟随着小女孩带着洋娃娃跳舞、玩乐、即兴演奏；也同时看到了走向生命尽头的父亲。两条叙事线交织并行，诗意而温柔地展开。在生与死中，用摄影叙述和探索生命的艰辛和奇妙。
在这个系列中，Powell拍摄了许多家庭汽车的照片，它载着家人们去往海边，偶尔也需要维修。在他眼中，它们都是关于车和人的隐喻：车是可控的，可以去不断地翻修让它重新向前；而生与死，却前行的时间中无法控制的事。 “最终，它是关于前进，走向未知的未来。”
Family Car Trouble by Gus Powell
▼ About Same Paper
Same Paper 是出版品牌和线上分享平台，于2015年在上海创立工作室及线上书店，工作内容围绕做书和做杂志，以及创意策划、产品开发，并不定期发起和摄影、出版物相关的线下活动及展览。
▼ 了解更多
网站：samepaper.com
新浪微博：SamePaper
Instagram：SamePaper
▼ 线上店铺
微店：SamePaper
淘宝：SamePa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