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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丈夫并肩守岛32载,王仕花誓言一辈子“和岛在一起”!

茹希佳 中国妇女报 2018-12-04


视频来源:军报记者微信公号


       


       开山岛的面积,只有两个足球场大,没水没电、植物都难以存活,就是这样一座被子女称为“水牢”的孤岛,在丈夫故去后,王仕花选择继续守下去。


       坚守,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松的词。


       有的人会因“孤独”而放弃,有的人会因“艰辛”而退却,但有一种人,会说:“开山岛是我们的家,我要守护到底。”王继才和王仕花夫妇的坚守已是一种信仰——守岛,就是守国门,守家园。


       32年前,王仕花为“陪伴”而上岛,这个开头,是一位妻子要家庭完整的朴素情感。但在一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共同守护中,经历过即将断粮、连续台风、与外界失联的重重困难后,开山岛,被王仕花赋予“家”的概念,每天的日子,变得要“升旗、巡逻、查天象、看航标、记日志才觉得踏实安稳”。


       超越一己之私、贡献一己之力的伟大,来自一天接着一天的平凡。家与国,在王仕花的字典里,已融为一体,成为她和丈夫的共同信仰和坚定信念。


       有信仰,就不会迷失方向;有信念,就不会惧怕艰险。


       对你我而言,我们都需要找到并守护好那座“心中的开山岛”。



王继才和王仕花,因为守岛,成了名人。不过,知道王继才的人多,知道王仕花的人少。他俩的故事,一般用王继才夫妇概括了。


2018 年7 月27 日,坚守连云港灌云县开山岛32 年的守岛民兵王继才兑现了他的铮铮誓言:守护开山岛,直到生命的尽头;2018 年8 月5 日,王继才“头七”刚过,32 年始终与丈夫一同守岛的妻子王仕花再一次向组织郑重递交申请,“开山岛是我们的家,我要守护到底。”


王继才和王仕花在开山岛升旗。 资料图



开山岛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能让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心心念念,不舍昼夜?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跟随赴开山岛开展党性教育主题活动的连云港市妇联,乘船上岛一探究竟。从灌云县燕尾港码头登船,需要约一小时的船程才能到达开山岛,同行的王仕花的大女儿王苏淡淡地说:“今天没刮风,应该能上岛。”她远眺了一眼开山岛,便低头回坐在船尾。


俯瞰江苏开山岛。韩瑜庆 摄 资料图



作为父母眼中家里的“顶梁柱”,王苏10岁的时候便担负起了给上岛的父母送补给和在家中照顾弟妹生活起居的重担,“不理解、委屈”伴随着王苏的童年时光,“为什么爸爸妈妈偏要去守那个‘水牢’?”“为什么妈妈宁可不要教师的工作,抛下我,抛下家都要上去陪爸爸?”……很多疑问在王苏幼小的心灵里盘旋,不得答案。


稍大一点,王苏跟着渔家一次一次上岛看望父母,这才逐渐消除了童年时的困惑,“岛不大,四面都是海,岛上没有淡水、没有电、没有娱乐,只听得到呼啸的海风和拍打岩石的海浪声。”眼前的一切,比王苏想象中的“水牢”更加可怕,怪不得之前上去的人都打退堂鼓,“看着爸妈在岛上吃苦,我只剩下心疼。”


王仕花心里充满着对孩子的愧疚,“大姐王苏早早挑起家庭生活重担,在自己还是孩子的年龄就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弟妹;老二王志国是老王在岛上给接生的,刮台风,没来得及下岛去医院,我们母子都算死里逃生;小妹王帆小时候在岛上玩耍,我们在岛上巡逻,一个没在意,从岩石上摔下,后脑勺着地,至今记忆力大受影响。”


历数着桩桩件件对孩子、对家庭的亏欠,王仕花噙着泪水:“我放不下孩子们,更放不下老王,放不下开山岛,这里也是我的家。”


她说:“ 守岛,就是守国门,守家园。”


王继才为王仕花整理服装。




说起开山岛,王仕花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当年,组织派老王去守岛,我是村里最后一个知道的。”1986 年7月,王继才告诉王仕花说要去执行任务,让她回娘家过几天。半个月后,王仕花回到家,还没看到王继才回来,便问婆婆,婆婆欲言又止,再三追问下,才告知王继才去守开山岛了。“我心里一怔,老王一个人在那岛上,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在我再三恳求下,直到第48 天,县武装部才派船把我带上岛。”


船刚靠岸,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王继才站在了王仕花面前,“像个‘野人’似的,又黑又瘦,我的心立马揪起来了。”王仕花满心疼惜,再来到王继才居住的哨所,满眼空酒瓶、随地的烟头、胡乱堆放着的脏衣服,王仕花再也忍不住:“老王,这岛守的,把人都折磨成这样,别人都不守,凭啥咱守?走,我们回家!”但王继才脚底下像生了根,望着大海说:“你回去吧,照顾好老人孩子,我得留下,开山岛是海防前哨,你不守,我不守,谁来守?”


王继才夫妇用背包绳互相拴住巡逻。(资料图)


看着王继才坚定的眼神,王仕花明白这个“犟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她只好一个人悻悻地下了岛。刚回到家的几天,王仕花总是“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留老王一个人在岛上,没人管、没人问,他怎么挺得住?舍下两岁的女儿跟公婆过,还得把教师工作辞了,上岛陪老王,这值得吗?”两种声音,两样选择在王仕花的脑中反复较量,此起彼伏。


一天晚饭时,王仕花当着公婆的面表态了:“爸,妈,从今天起,我就不想再做老师了,岛上环境恶劣,条件艰苦,继才的生活不能没人照顾,我要上岛支持他,陪他一起守岛渡难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公婆说愣了。


等稍稍回过神来,曾经也是军人的公公对王仕花的决定大为赞同,而婆婆却为王仕花的大胆决定担忧不已:“这么好的工作丢了,不可惜吗?”


确实,王仕花到学校辞职时,连校长对她的举动都甚为不解,“你教学水平高,同事关系好,上面正在为乡村代课教师陆续转正,你可是大家认定的第一批转正人选,不如再考虑考虑?”王仕花婉言谢绝了校长的好意:“我必须陪在老王身边,岛上再苦,有我在身边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他的生活离不开我。”


去年,王仕花正式退休,每月只能拿到700多元的农保,而同期的教师却有四五千元的退休工资,“父母这一辈子都没把钱放在心上,他们想的都是够吃够用就行了,但承诺和信仰必须坚守。”三个子女讲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虽然他们给我们的物质财富是贫乏的,但是,他们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是富足的。”


王继才夫妇在岛上巡逻(资料图)


每每听到子女们的这些话,王仕花都感到十分欣慰,这些年岛上经历的点点滴滴便涌上心头。



1987 年7 月,王仕花的预产期临近,谁知强台风突然来袭,眼看就要临产了,王仕花却无法下岛就医生产。“我肚子疼得受不了,心想这回,我们娘俩的命怕是保不住了。”王仕花感到绝望,王继才更是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情急之下,王继才抓起步话机联系上了镇武装部长的家属,硬着头皮当起了“接生婆”,在她的指导下,王继才找来剪刀在火上烤一下,颤抖着剪断脐带,撕开身上的背心在开水里煮一下,简单地给王仕花包扎好。当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时,王继才竟累得瘫坐在地上。“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两条人命啊。”王仕花说,儿子出生后,他们给孩子取名叫“志国”,老王说:“志字上面一个‘士’,下面一个‘心’,就是希望他当一名战士,心中有祖国,立志要报国。”


儿子王志国到岛上看望父母(资料图)


父母守岛32年,王苏已记不清他在家与码头之间反复走了多少遍,小小的身躯背着煤球、蔬菜、止痒药膏等生活用品,常常在凌晨一两点的夜色中,步行50分钟,守在码头等候渔家的顺风船,把这些补给品送给岛上的父母。有一次台风连刮17 天,让王仕花尝到了岛上生活的“滋味”。


台风来临前,岛上只剩下5 斤粮食,海上风大浪急,王苏估摸着台风时间一长,岛上肯定得断粮,但是补给根本送不上岛,“在岛下,我夜夜睡不好觉,每天都担心父母弟弟的安危,祈祷台风赶快过去。”岛上,狂风暴雨持续多天,海腥味的雨水直接打进了营房,房间里,被褥衣服上全都湿透了,油盐、煤球、煤油等生活必需品相继断供了,王仕花真正体会了一把“饥寒交迫”的感觉。


开始,王仕花夫妇还能坚持住,可王志国哪里挺得住呢,哭闹不止,夫妻俩只得一边搂着孩子,一边顶着暴雨,冒险赶到海滩边捡拾半死不活的海螺,一个个搜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带回营房里,砸开螺壳扒肉吃。但这肉一股腥臭味,王仕花只得先把螺肉放进自己嘴里咀嚼,当觉得怪味减轻了,才往嗷嗷待哺的孩子嘴里填。就这样,守岛一家人顿顿吃腥味浓重、不经加工的海蛎,“到最后,连志国的尿都是乳白色的。”说到这里,王仕花倒吸一口凉气,尽管狂风肆虐这么多天,但每天的升旗仪式却一天不落,风平浪静后,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既没有被刮破,更没有被刮跑,风雨过后,迎着从海上升起的太阳高高飘扬,“那一刻,我真能感受到一种存在的力量,一种冲破黑暗、获得光明的亮色,恶劣环境可以击垮我们的身体,却动摇不了我们守护五星红旗的坚定信念。”自那以后,王仕花的内心从陪伴丈夫守岛的朴素情怀升华到理解守岛、守护五星红旗的崇高伟大。


32年风雕雨塑,王继才、王仕花夫妻俩默默坚守在开山岛上。王冠军 摄 (资料图)



20世纪90年代,下海经商,异地打工淘金的人日益增多,家中的亲戚也纷纷劝说王仕花夫妇下岛,到外面的天地开阔视野,挣钱养家。但夫妇俩却不为所动,每天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升旗、巡岛、看航标、记日志的枯燥单调生活。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仕花清楚地记得,一天岛上来了不速之客。“一个长相斯文的开发商带着几个人上岛后,直接找到我们夫妻俩,利索地把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放在我们面前。”他开口就说:“大哥、嫂子,我对你家的情况了解,你一月工资只有150 元,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孩子要上学,盖房欠了债,我给你一笔安家费,小岛让我来经营,赚钱和你对半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向上级部队领导汇报这件事。”


听了这混账话,王仕花夫妇俩气得一口回绝,但开发商不依不饶,威胁起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不怕死,你们孩子都还小,你们舍得孩子吗?”开发商的一席狠话,激得王仕花夫妇背后直冒冷汗,嘴上却倔强地蹦出几个字:“我们不怕,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见软硬兼施都不奏效,开发商只能气急败坏地下了岛,临下岛前竟然把王仕花夫妇捆绑起来,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一把火烧了夫妻俩居住的营房,眼见熊熊大火把他们苦心经营的小家烧得一干二净,王仕花没有懊恼,更没有掉泪,她感到肩头的责任是实实在在的,绝不只是重复而机械的劳动,更不是虚无缥缈的三两句口号:“谁说和平年代不需要守这孤岛呢,没人守着,就有坏人盯着。”



船快接近开山岛时,看到习近平总书记对“守岛夫妻哨”的谆谆嘱托刻印在开山岛的正中央,“以岛为家”四个红字映衬着王仕花的真情实感。


虽然,开山岛的冬天还是会把人冻得说不出话来;夏天还是会让人热得不熬到凌晨三点都无法入眠;一阵阵掠过的苍蝇蚊子,张嘴便能吃上……但是,如今登上开山岛,王仕花口中的孤岛还是大变样了。


正在守岛的民兵汪海建引着大家一路探寻。


过去,都是喝方井里存的雨水,沉淀过滤后饮用,现在,岛上的矿泉水储备充足;


过去,靠煤油灯、电池维持着基本的电力需求,现在,装机容量6 千瓦的电力设施保障着岛上的用电需求;


过去,岛上和岛外联系只能依靠船老大“鸿雁传书”,如今,移动网络信号覆盖小岛,通达了岛内外的沟通联络;


过去,这岛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现在,苦楝树、梨树、桃树栽满小岛,小鸡仔、小狗仔活蹦乱跳,一派生气。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老王没过几天就走了呀。”王仕花一声叹息,“岛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我们一手经营的。”那双手饱经海水的侵蚀和海风的摧残,黝黑而粗糙,纹路深而掌心厚,“偶尔见到志国的孩子,很想伸手抱一抱,但一想自己毛躁的手可能把孩子的小嫩皮给刮坏了,一下就忍住了。”


长期在岛上生活,湿冷的环境让王仕花患有严重的风湿、皮肤病,但最让王仕花难以释怀的是因为左腿股骨头坏死,下岛看病而没能陪伴王继才最后一程,“总感觉老王还在岛上,还没走。”王仕花泪眼婆娑,“只有在岛上,每天升旗、巡逻、查天象、看航标、记日志才觉得踏实安稳,这是老王的遗志,也是我的信仰,开山岛是我们的家,我要守护到底。”


丈夫去世后,王仕花递交的继续守岛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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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妇女报

作者/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茹希佳

编辑/肖婷

美编/李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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