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被罚573万元，跨国公司康宝莱到底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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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康宝莱中国)因违法直销被河南省郑州市二七区工商质监局查处，罚没金额573万元，创郑州工商局成立以来查办最大案件。
专业机构统计显示，康宝莱中国去年在内地业绩为59亿元，较2016年61.9亿元略有下滑，在中国直销企业排名第9。
康宝莱中国正在经历风雨。2017年5月，康宝莱中国区总裁李延亮离职。在他2007年接掌后，康宝莱中国业绩增长接近10倍，最近几年在直销业竞争日趋激烈的环境中每年保持20%业绩增速。2017年是康宝莱中国十年来首度业绩下滑。
直销变传销？
直销、传销，两个词语虽一字之差，区别却是大相径庭。
按世界直销联盟的定义，直销指以面对面且非定点之方式，销售商品和服务，直销者绕过传统批发商或零售通路，直接从顾客接收订单。
不过，康宝莱的直销模式近年来却是一直争议不断。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康宝莱”，关于康宝莱的词条大部分都会跟“骗子”“传销”等词语有关。
在美国，康宝莱的直销模式也曾陷入争议之中。2013年前后，国际知名对冲基金经理人阿克曼（William Ackman）曾公开指责康宝莱涉嫌“金字塔传销”， 为此，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还进行了为期2年的调查，最终以康宝莱支付2亿美元而达成和解。
虽然，最后FTC没有给出康宝莱是否涉嫌传销的明确认定，但却要求康宝莱修改了相关经营条款。
违规经营 被罚没573万元
据记者了解，2017年7月，郑州市二七区工商质监局接到国家工商总局批转的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违规经营问题的批复后，局长孟文建责成市场规范管理科和建中街工商质监所立案调查。同时成立由副局长崔宇强任组长的7人专案组，对该公司涉嫌违规经营行为进行调查。
专案组按经过多次行政约谈、询问调查、数据比对、线索摸排、案情研判，发现并掌握了康宝莱河南分公司在河南区域涉嫌违反《直销管理条例》规定的违法线索，专案组执法人员奔赴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上海总部调查取证。
取证期间，专案组奋战9个日夜，最终提取了其河南区域直销员4199人的购货清单，共计两万余份关键证据材料。为求精益求精，执法人员南下苏州，辗转上海，对整个案件材料查漏补缺，力求办成铁案。
2017年12月27日，向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下达了处罚决定书，责令当事人改正违法行为，并作出没收违法销售收入548万多元；罚款25万元，共计573万多元，并上缴国库的行政处罚。
郑州市工商局党组书记、局长吴凤军就该案批示称：“二七工商质监局依法查处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违法直销案件，是近几年全市工商系统罚没款最大的案件。该案的成功查处，充分体现了忠诚担当的精神、克难攻坚的斗志、科学求是的态度、执法如山的追求。特向二七工商质监局表示祝贺，向参战的办案人员表示崇高敬意。全市工商领域要向他们学习，坚持科学监管、依法监管，不断提高执法水平，奋力开创工商行政管理工作新局面。”
郑州市工商局副局长张元龙批示称：“郑州市二七区工商质监局查处康宝莱（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违法直销一案，行动快、成效大，是郑州市工商系统有史以来的最大案件。体现了对群众利益维护、对人民呼声的回应，展示了工商人执法为民、加强监管，敢于担当、善于担当的精神和风貌。望全市工商系统人员向二七工商质监局和办案小组同志学习，依法履职，科学监管，不断提升监管执法水平，为建设国家中心城市、为营造公平有序市场竞争环境而努力奋斗！”
头号功臣”离去 业绩现拐点
去年5月23日，康宝莱电话会议上，美国总部宣布李延亮不再担任中国区总裁。
李延亮1968年出生于山东烟台，2004年12月加入康宝莱中国并参与筹建。2007年钱港基从康宝莱中国离职，当年12月李延亮接掌中国区总裁。
对于李延亮离职的原因众说纷纭，与美国总部的权限之争导致离职说法更被接受。
但无可争议的是，2007年李延亮在接棒康宝莱中国区时，当年的业绩为8亿元。而2016年时这一数据为61.9亿元。业内人士认为，康宝莱能够跻身中国前十大直销企业，李延亮“头号功臣”名副其实。
媒体报道显示，康宝莱2017年实现营业收入59亿元，同比下滑4.68%，上述数据未得到康宝莱官方确认。
随后媒体吹风称，康宝莱在华业务面临危机。3月1日，康宝莱中国突兀地注销直销培训员125名。随后，康宝莱中国调整直销产品品类，缩减13款化妆品1款保健食品。这种大规模地缩降培训员与产品，在业内罕有发生。
今年2月初，李延亮曝出加盟汉德森的消息。汉德森成立于2017年01月22日，为台港澳与境内合资公司，注册资本为1亿元人民币。汉德森股东包括江苏艾兰得营养品有限公司和恒基(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由艾兰得的法人常亮担任法定代表人。
3月16日，商务部直销管理系统显示，汉德森获取直销牌照，这是今年继河北石家庄以岭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后，商务部颁发的第二块牌照，也是中国内地直销的第91块牌照。
汉德森目前仅有一家分支机构，设在上海市静安区南京西路，在上海有14家服务网点，直销产品为氨基葡萄糖胶囊、维生素C含片等10种保健食品，生产商均为江苏艾兰得营养品有限公司。
不仅如此，据中国质量万里行报道，郑州去年6月8日凌晨22岁女孩张某跳楼自杀，死因疑似与参与了康宝莱的“直销”有关，当时警方也介入了调查。
22岁女孩跳楼自杀 曾参与康宝莱直销
2017年6月8日凌晨两点半左右，郑州二七区庆丰街升龙世纪花园小李庄（三区），22岁的女孩张某从小区楼顶跳下，自杀身亡。目前死者遗体停放在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太平间。张某父亲怀疑，女儿的自杀原因与参与了康宝莱“直销”有关，目前警方已介入。
张某的康宝莱结业证书 图片来源：中国质量万里行
据张父介绍，死者张某在2016年11月在河南郑州AAA教育集团软件学院学习期间，被人邀约参与了位于大学路与政通路交叉口附近升龙天玺8号楼8层的康宝莱蜜兔俱乐部的活动（经了解该俱乐部为康宝莱经销商所开），并花了6.8万元获得了康宝莱经销商资格。在此期间，康宝莱公司通过安排员工（包括张某）到澳门赌场参观，在4S店看豪车，购买高档衣服，多次组织员工自费培训等方式，向员工灌输致富理念，即要想挣大钱，必须多拉人参与。
在张父提供的多达几十页的康宝莱培训日记上，张某工整记录了“培训心得”及“业务技巧”。其内容归纳起来就是“简单、相信、跟随”，教人如何邀约新人加入：从亲戚、朋友、同学开始，通过会议培训的方式借力使力，学习邀人加入的技巧，关注对方的需求点针对性的发现需要，教人如何沟通不同的人群，如何去激励自己和他人，如何成功等等。
直销花费巨大入不敷出
但是到了2017年6月5日，张某弟弟（17岁）从郑州回到家里，开口要钱，说他和姐姐在郑州做康宝莱直销产品没法维持了。张某在今年4月把自己的弟弟发展为下线，一起做康宝莱的生意，但是花费巨大，远超家庭承受能力。张父当时就告诉儿子：最近几个月已经先后给你姐汇了六、七万元钱，家里已经拿不出钱了。回到郑州的弟弟把这一情况反馈给张某。
6月7日，张某手机关机失去联系。8日早上，弟弟打通姐姐的电话，一位民警接电话表示，张某出事了，让家人赶快来处理。
事发后，家属立即赶到事发地进行处置。张父告诉记者，张某在事发前曾多次向弟弟哭诉自己对不起父母。但其只有17岁的弟弟并未领悟到姐姐的心理变化，没想到悲剧很快发生。张父认为张某在上学期间被人拉去做康宝莱，花销巨大但没有回报，内心承受压力过大，才会导致女儿心理崩溃选择跳楼自杀。
家属在辖区派出所领取其遗物时，只有手机，随身证件、手包和仅有的一张1元纸币。
死者张某生前获得了康宝莱及相应机构授予的“结业证书”、“直销员证”及“康宝莱初一级服务商”荣誉证书以及没来得及拆封的产品。
张某晋升为康宝莱公司初一级服务商的荣誉证书 图片来源：中国质量万里行
从家属提供的发货通知单上看到，生前张某分别从2017年3月17日、19日通过信用卡支付了4236元及23045元的订单。
发货通知单 图片来源：中国质量万里行
张父告诉记者，事发后，嵩山路派出所曾多次协调，但没有未果。张父说，有关部门告诉他：康宝莱公司表示，女儿的事与公司无关，公司没有承担责任的先例。至今康宝莱公司没有人和张某家属有过直接接触。
曾在美国陷“传销”质疑但以2亿美元和解
此前，激进投资者威廉·阿克曼（William Ackman）曾一再指责康宝莱是金字塔式的传销模式，他在2012年表示，已经斥资10亿美元做空康宝莱。阿克曼曾表示，康宝莱的一些做法违反了中国法律对直销的一些规定。
康宝莱中国官方网站
美国监管机构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在2014年开始对康宝莱的直销模式进行两年调查，2016年发布声明，称就康宝莱欺骗消费者出售该司产品可收入丰厚的指控，与康宝莱达成和解，康宝莱同意全面重组其美国市场的业务，并赔偿消费者2亿美元。
但FTC并没有对康宝莱是否在进行传销一事下结论。在宣布结果的新闻发布会中，被问及康宝莱是否是金字塔骗局（即传销）这一问题时，FTC的主席伊迪斯·拉米雷斯（Edith Ramirez）回答道：“金字塔（骗局）这个词是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投诉中。这是真的。但是他们也没有被认为不是金子塔骗局。我将这个留给读者让他们自己做结论。”
FTC对“康宝莱”事件所做调查报告的结论是：“康宝莱”的销售结构是通过物质激励分销商购买数千美元的产品来获得奖励，同时也不断招募新的参与者（即下线）做同样的事情。这直接导致了参与者及产品供应超负荷，使得参与者出售产品获得利润的难度增加。绝大部分参与者所得利润很少，或者干脆没有，甚至会赔钱。
据华尔街见闻报道，达成和解协议的同时，FTC要求康宝莱修改一系列不合理的制度。例如，修改薪酬制度，决定薪酬的标准不应是加入的分销商有没有购买产品，而应是有没有出售产品、即零售业绩；取消主要为招募分销人员而设定的奖励；至少80%的产品销售必须来自合法的终端用户，否则必须减少给予分销商的奖励；不得对分销者的潜力和可能获得的收入进行误导，特别是不得声称加入者可以辞去工作、否则无法享有优越的生活。
但康宝莱此后表示，“不会改变作为直销公司的商业模式”，和解的条款仅适用于美国，而美国市场只贡献了康宝莱20%左右的净销售收入。康宝莱认为：“和解是承认我们的商业模式良好。”
中国直销市场不断扩大
根据康宝莱2015年财报，其在中国销售额为8.46亿美元（约合58.14亿人民币），占其整个销售额的18.9%。
在中国，由于1998的“全面禁传”，中国直销几近灭亡，2005年实行直销经营许可证制度后才得以继续发展。根据商务部发布的《2015年直销行业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15年，中国市场上获得直销经营许可证的企业共有71家，直销销售额为252.5亿元。
此外，康宝莱也一直在增加对中国市场的投入。为了适应中国市场需求，去年7月康宝莱刚刚宣布在中国南京的生产基地投入使用；去年8月，又获得了中国商务部的批准可以在甘肃、宁夏和内蒙古开展直销，这使得康宝莱可以在中国的28个省开展直销。
来源：食品观察家、金融观察家、中国经济网 、中国网财经、北青网、中国质量万里行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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