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什么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社区?
我们原来是有社区没空间,因为住得很紧,反倒让人和人之间的联系紧密起来,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而今天,我们有空间了,但你发现没社区了。这话或许夸张一点,愿以引起对社区的关注。
上海里弄,于海老师供图
什么东西是社区中真正关键的东西,什么东西是我们人生当中真正依恋不舍的东西?第一是味道,跑到哪里都会想到它。第二个是气味。第三个是声音。
还有一个东西忘不了,空间中的那些物理的,比如建筑、街角、街区,人本身就是一个空间。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建筑里,建筑有材料、有质感、有立面。比如石库门,我们从小的眼光就是被这样的房子浸润和熏陶出来的,它是我们可以触摸的历史。
住在一起并不自动成为社区,只听开门声,不听敲门声的住区,没办法让人生成休戚与共的社区感。只有社会性、空间性的内在结合而促成联系的社群互动的地方,社区才名至实归。
夜聊,刘悦来老师摄影
大家老批评上海人小市民,但是现在小市民找都找不到,小市民有小市民生长的地方,任何人群、物种都要有他的栖息地。上海小市民的栖息地在哪里?
旧城改造,让人们逃离了和邻居挤在一个灶炉间烧饭的粘稠关系,今天不再有邻家小孩的勾肩搭背、嬉戏追逐,也很少女人间的蜚短流长与暗中较劲。没有女人与女人间的暗中较劲,这世界还丰富吗?隔壁王家阿姨穿了一件碎点白花的连衫裙,回去跟老公说要去买一件红的……
这就是生活,有互动、有遭遇、有比较的世界里的真实活动,人之间的恩怨互动有时候不免烦人、不免喧嚣,但如果没有了,也失去了社区。人与人之间的分享和欣赏,也使个人获得存在感,获得肯定。
便于互动的空间 ,于海老师供图
米歇尔·德·塞托,在他的著作《日常生活的实践》:“城市的故事始于地面上的脚步,它们有数量,但却是一种不同系列的数量,我们数不出这个量,因为构成它的每一个单位都是质的,一种融合了触觉感知和运动学试验的风格,它们的集合是数不胜数的个性的集合,脚步游戏是对空间的加工,它们造就了种种场所,在此意义上,步行的运动技能形成了,其存在确实造就了城市的真实体系之一。
要营造各种各样的便于人们表达发展互动分享的空间,才能够把我们所说的人跟人之间的活动、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做出来。我们提出城市生活经验的问题,特别需要空间的品质,需要空间移动的自由,存在的舒适,感知的丰富,交往的便利,意义的确认。
便于行走闲坐的空间,于海老师供图
当然,这些都被认为是积极的空间品质,带来积极的空间经验,他们彼此是不是内在一致,比如说我们追求空间移动的自由,可能会强调机动性,而会忽略空间中的人最重要的活动:行走。
房子该拆的、该改的还是要拆要改,我们真正心疼的或珍惜的是什么?什么样的破坏是我们最不忍的损失?是与石库门在一起的悲欢离合、心理感受、生命见证,是由石库门的格局、尺度而铺展开的人与人的恩怨接触和人情往来。
今天,让我们失落的是这样烦人的恩怨接触也不可得了。是石库门这种熟人世界教化人性和发展人格的社会化力量和机制,今天的住宅获得了物理的舒适性和方便,却实实在在地损失了人文性和社会性,这是我们从石库门的破坏中真正痛惜的。
今天我们重建我们的社区,不能只是砖块的世界,也要将石库门曾经有的那种邻里构造、社会联系、人性温软通过新的空间构造重建出来,如此我们推倒的、必须推倒的石库门,不妨碍我们仍然多少承继着石库门的一丝文脉和气息,这是城市更新最要创造和维护的人文社会空间。
人跟人联系起来,才会有社区,才会有故事,才会有前途,才会有孩子社会化的情景,妈妈带着孩子在沙坑边上,让他随便想象。你让孩子在这里玩,有摔打,没有损伤,才会有锻炼。
于海老师供图
期待沙坑的一代,刘悦来老师摄影
原来说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是红领巾的一带。我们可以提出一个概念,这些孩子未来是“沙坑的一代”,就是说他们有充分的户外活动,有充分的和其他孩子在一块儿玩的伙伴经验。这里面有教育,有成长,有理念。
社区复兴的主体是居民,当年轻人与同伴结成跑团,把跑步做得风起云涌时;当大妈与老姐妹走出家门,把广场舞跳得热火朝天时,我们是否意识到,这既代表着改革开放后个人自主生活的兴起,也代表着个人活动的集体谋划和实践。
青年跑团和广场舞的民间组织化,是全新的社会动员,代表着社区复兴的主体力量。获得个体存在感、重塑社群归属感,是社区之所以为“社区”而不是“小区”共同体的要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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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摄影制作/张艺潆
除署名外,所有图片/刘悦来老师
速记/李震宇
编辑/蒋晓娟
文章摘自:社区花园促进会 详情可点击下方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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