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城市006-城市更新视角下的日本地下空间利用与增效
随着我国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建立，全域、多要素、立体地看待国土空间资源的保护与利用，成为城市可持续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议题。本系列聚焦立体城市，探索地下与地上空间的协同发展路径，从多维空间角度，关注城市生态保护、安全韧性、功能统筹、空间治理、一体化设计、基础设施保障、技术创新、政策法规建设等多个领域。以期为国土空间资源更加高效、立体、集约利用提供有益借鉴。
随着经济增速放缓、出生率下降、人口老龄化等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日本城市正面临城市更新和功能升级的迫切需求。2001年日本开始提出“都市再生”（Urban Renewal）计划，次年出台了《城市再生特别措施法》并进行一系列都市整备再开发。在这种情况下，城市地下空间既是城市发展的重要增量空间资源，同时也包含了大量待更新的存量空间资源。本文介绍了日本城市更新背景下的地下空间利用实际案例，以及地理信息技术在存量地下空间增效中的实际运用，以期为更好地利用地下空间助力国内城市更新发展提供有益参考。
发展背景
2002年日本政府出台了《都市再生特别法》，确定了都市再生紧急整备地区65个，土地面积9092公顷，其中，特定都市再生紧急整备地区13个，土地面积4110公顷。根据该法律，纳入都市再生特别地区享有比都市开发制度更宽松政策，可以打破原来的设计限制（如指定容积率、土地用途等），根据城市更新开发需要重新设计容积率、土地用途等限制条件。2013年日本政府修订《都市计划法》，确定了以轨道交通枢纽站点为核心的都市再生特别地区，主要包括以东京都市圈为主的关东地区。以此为基础，东京都政府以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准备为契机提出以七个都心站点周边区域为主的“东京大改造”计划，通过提高轨道站域的开发强度、构建高质量的立体步行网络与基础设施网络、引入多元化的功能业态，改善地区防灾韧性等规划途径，有效改善地区城市空间品质，提升地区经济社会活力。
图1 “东京大改造”计划七个重点地区示意图
资料来源：2020東京大改造计划
城市更新下的地下空间建设
在日本的大都市圈中，以轨道交通为主的地下交通网络具有重要地位，而围绕轨道交通枢纽站点的站城一体化开发则是日本城市更新的重要实现途径。在轨道站域城市更新过程中，地下空间不仅仅是城市功能空间的重要补充，同时也通过打破地上地下空间界限，创造多首层空间效益，成为立体城市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促进城市功能迭代与空间提质。
图2 东京北品川城市更新示意图
资料来源：都市再生特別地区（品川駅北周辺地区） 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
01
东京虎之门山（Toranomon Hills）地区改造
2020年6月，随着东京地铁日比谷（Hibiya）线虎之门山站的开通，该地区成为靠近东京市中心的新交通枢纽。为促进新交通枢纽地区的城市更新发展，虎之门山地区作为都市再生特别地区编制了都市更新计划，通过构建了三维立体的站前广场将新旧站点、公交总站以及周边城市区域有机联系起来，强化交通枢纽功能；与此同时，通过串联地上地下空间的无缝衔接的连续步行网络以及商业、文化、展览、生活服务功能等多元化功能的引入，形成了舒适便捷的城市步行环境，营造充满活力的城市环境。根据规划，虎之门山地区将建设成为站城一体发展的新一代国际商务交流中心。
图3 虎之门山地区立体步行网络布局示意图
资料来源：都市再生特別地区（虎ノ門一・二丁目地区） 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
图4 虎之门山站地上地下步行网络的扩建方案示意图
资料来源：都市再生特別地区（虎ノ門一・二丁目地区） 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
02
东京涩谷站地区
东京涩谷站地区作为都市再生特别地区之一，正面临着一次较大的转型，不仅车站设施需要进行更新和功能重组，车站与周边城市区域的发展也需要进一步的协调和融合。如何在保留和传承涩谷站地区自身特色的同时，促进区域再生和可持续发展成为涩谷地区城市更新的主要挑战。根据涩谷站地区都市更新规划，通过扩建连接车站东西两侧广场的步行通道进一步加强车站化交通枢纽功能；与此同时，为提高行人的便利性，车站区域建造了立体的空间步行系统，通过连续的城市公共空间将不同竖向层次各类设施连在一起，并在不同竖向空间之间构建立体城市核（由电梯和自动扶梯组成的开放式垂直交通空间），将车站与周边城市区域连接为一个整体（图5）；另外，为提高车站地区的防灾韧性，规划在不同竖向层设置了临时避难空间和生活配套设施，并与周边开发地块预留连通接口，为灾害时大规模人流的有效疏散提供支持。通过强化交通节点功能、提高行人的便利性、增强防灾功能，涩谷地区按照都市再生特别地区的相关规定也得到了一些容积率奖励，如未来之光项目容积率由过去的8.1提升到13.7。
图5 涩谷地区立体空间结构示意图
资料来源：https://www.nikken.co.jp/en/news/news/2020_01_29.html
图6 涩谷站东出口地区的立体城市发展示意图
资料来源：谷駅周辺地区における都市計画の提案について
03
东京站八重洲地区
东京站八重洲地区位于东京站的东大门，由于开发年代较早，八重洲地区面临着设施陈旧、功能单一、环境品质不足等问题，与站西区的现代化城市环境形成较为明显的反差。为促使地区更新发展，八重洲地区编制了都市更新计划，主要措施包括加强东京站前交通结节功能，将分散在人行道上的高速巴士车站集中在新建的公交终点站，扩充步行空间，提高换乘便利性；优化东京站和周边市区的步行联系，构建连接东京站、八重洲地下街、京桥站等地区的地上、地下步行网络，通过增设地上、地下广场提高城市活力；引进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城市功能，包括增设国际教育设施、公寓酒店等；通过增设可再生能源网络、紧急发电设施、临时避难空间、物资储备等，加强公交设施的平灾结合利用，提高地区综合承载力和防灾韧性。
图7 八重洲地区地下步行网络规划示意图
资料来源：都市再生特別地区（八重洲二丁目中地区）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
图8 八重洲地区防灾设施布局示意图
资料来源：都市再生特別地区（八重洲二丁目中地区）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
利用地理信息技术
助力存量地下空间增效
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日本利用轨道枢纽站点周边的道路和站前广场建设了大量的地下商业步行街，不仅改善城市步行环境，也有效补充城市服务功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本80%以上的地下商业街已经运营了30多年，这些老旧地下空间场所的安全隐患和防灾问题日益突出（图9）。为此，日本正在推动地理信息技术在地下空间中的运用，通过地下空间管理的数字化赋能，系统、稳步地改善地下空间的使用效能。
图9 日本地下商场开业年限（截至2019年3月）
资料来源：土地、基础设施、交通和旅游部数据
01
地下空间数字地图
日本政府正在研发针对室内的地理空间信息技术，以实现包括地下空间在内的室内空间导航，其中一项工作是通过地理空间信息中心发布室内数字地图。地理空间信息中心是一个一站式平台，汇集和处理来自公共和私营部门的各种地理空间信息，并为用户通过可搜索、下载和利用的空间位置信息。开发室内地理空间信息平台的一个挑战是缺乏统一的电子地图标准。为此，地理空间信息中心根据日本地理空间信息局2018年3月发布的“室内地理空间信息等级数据规范”，创建了室内数字地图，共涉及以东京站为中心的东西约1km、南北约2km的区域及其中7个轨道站点，是日本最大地下空间数字地图（图10）。地下空间数字地图的数据信息包括步行通道的地下层数、坡度以及其他常规地图信息。在地下空间数字地图的基础上可进一步开发地下空间导航系统，为人们提供定制化信息服务，比如为行动不便的用户提供无障碍路线，为灾时就地疏散人群提供临时避难场所的位置、使用情况和路线等，并可根据路线拥堵情况提供备选路线引导。
图10 地下空间数字地图（东京站周边）
资料来源：日本最大級の地下空間のデジタル地図を初公開
02
东京站灾害信息平台
东京站周边的大田町丸内-玉乐町区域（以下简称OMY区域）占地120公顷，该范围内有28条轨道线路以及13个车站，拥有包括地下空间在内的多层步行网络。为配合全区的城市更新计划，该地区的地下空间网络正在不断升级和扩展，以有效连通每幢建筑物的地下室。目前该地区正在研发涵盖地下空间的“灾害信息平台”（disaster dashboard），作为该地区的防灾措施之一。灾害信息平台可以实时收集、分析人员的流动、拥挤和事故相关数据，并形成可视化图像，为灾难响应机构和使用者提供必要的疏散线路支持。与此同时，通过将室外数字地图与上述室内数字地图相结合，可以有效查看每个设施内部的实时信息、公交车辆位置信息以及受伤人员运送信息等，为灾害应对提供全面信息支持。目前该系统目前已经进行了几次试运行，在正式实施之后，可以通过地区数字标牌和互联网进行访问。
03
札幌地下空间感知技术
札幌市正在建设札幌市Ekimae dori地下步行系统，这个全长520米、宽20米的空间连接着整个中央商务区的地下空间，其中的一段通过改造增加了自然采光（见图11），为市民提供宽敞舒适的城市活动空间。札幌Ekimae dori地下步行系统内安装了传感器，可以实时感知和显示地下通道内的人数和行进方向，这些数据主要用于防灾措施。此外，札幌市地下空间的大部分地区安装了信标，可以收集智能手机用户的移动和路径信息，并运用于防灾和区域管理。
图11 札幌市地下步行通道采光示意图
资料来源：札幌駅前通地下歩行空間事業計画概要
结 论
从日本城市更新的实际经验可以看到，城市更新并不是全面铺开，而是侧重在轨道站域等人流及功能密集、改造需求迫切、发展动力强的重点区域。在这些重点区域，通过有效开发和利用轨道站域及周边地下空间资源、促进城市空间的立体发展和多层连通、引入新型功能业态、提升城市空间防灾韧性，将为地区带来新的发展活力和人气。与此同时，随着城市存量地下空间规模的不断增大，通过数字化赋能提升地下空间管理效能、改善地下空间环境可视度和空间引导性，不仅能促进地下空间存量资源的提质增效，同时也为地下空间引入新的城市功能业态提供基础。随着国内大城市逐渐步入城市更新发展时期，合理借鉴日本的城市更新经验，从轨道站域等重点区域入手提高城市空间综合效益、释放地下空间资源红利将具有重要参考意义。后续我们还将持续关注日本城市更新视角下的地下空间开发利用政策和制度。
参考资料
1、Ministry of Land, Infrastructure, Transport and Tourism，WHITE PAPER ON LAND,INFRASTRUCTURE,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 JAPAN, 2019.
2、都市再生特別地区（品川駅北周辺地区） 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東日本旅客鐵道株式会社。
3、都市再生特別地区（八重洲二丁目中地区）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三井不動産株式会社。
4、都市再生特別地区（虎ノ門一・二丁目地区） 都市計画（素案）の概要，森ビル株式会社。独立行政法人都市再生機構，東洋海事工業株式会社，鹿島建設株式会社，ヒューリック株式会社。
5、谷駅周辺地区における都市計画の提案について，東 京 急 行 電 鉄 株 式 会 社，東 日 本 旅 客 鉄 道 株 式 会 社，東 京 地 下 鉄 株 式 会 社，東 急 不 動 産 株 式 会 社等。
6、日本最大級の地下空間のデジタル地図を初公開，日本国土交通省。
7、The birth of a landmark cultivating new dynamism in the ever-evolving town of Shibuya-The completion of Shibuya Scramble Square The First Phase (East Tower)https://www.nikken.co.jp/en/news/news/2020_01_29.html
8、札幌駅前通地下歩行空間事業計画概要，札幌市政府网站https://www.city.sapporo.jp/kensetsu/stn/genzainojigyo/ekimaechika/about.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