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调国际】法律创造更好的未来——走进绿色和平组织

还记得海豚湾里泛起的猩红吗？还记得可可西里的藏羚羊回眸时的绝望吗？当环境污染、资源枯竭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当环境保护成为越来越炙手可热的话题，作为法学学子的我们能够为此贡献什么力量呢？绿色和平组织就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国际性的平台。本期嘉宾希望可以通过分享自己的经验，引起年轻人（尤其是法学青年）对国际组织的兴趣，激发法律人对社会的责任感、思索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

一、嘉宾简介

曹彩丹，2010年毕业于瑞典隆德大学，获法学硕士和社会学硕士学位。2009年至2010年获英国理查德·梅爵士信托奖学金（Sir Richard May Trust Scholarship）赞助在联合国相关机构实习一年，毕业后2010至2011年就职于丹麦哥本哈根的国际人权法研究所担任法律项目助理，2011年8月至今于绿色和平组织担任东亚区法律部负责人。

嘉宾曹彩丹

（图片来源：嘉宾提供）

二、机构概况

绿色和平（Greenpeace）是一个全球性环保组织，致力于以实际行动推进积极改变、保护地球环境与世界和平。绿色和平，目前在世界4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有，拥有超过300万名支持者。

为了保持公正性和独立性，绿色和平不接受任何政府、企业或政治团体的资助，只接受市民和独立基金的直接捐款。该组织宣扬的理念有︰相信积极行动会带来改变；推动公开的、有充分信息支持的环境议题讨论，以便让全社会对解决方案达成共识；将环境问题呈现给公众，以非暴力直接行动的方式提升全社会对问题的认识和理解；工作是为了揭露环境危机及解决问题，我们没有永远的盟友或敌人；在推动项目时，充分尊重民主，并寻求对全球不同地区、阶层都公平的解决方案。

在成立后的几十年里，逐渐发展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环保组织之一。他们继承了创始人勇敢独立的精神，坚信以行动促成改变。同时，通过研究、教育和游说工作，推动政府、企业和公众共同寻求环境问题的解决方案。

Greenpeace Logo

（图片来源：Greenpeace官方网站）

三、经验分享

（一）个人职业规划

Q1：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选择在绿色和平组织工作呢？

A：我对国际法有极大的热忱，不仅想学习国际法，也将实践国际法作为自己最大的兴趣和最重要的职业发展目标。我从瑞典隆德大学上学期间就在联合国几个不同的机构实习（联合国人权高专、联合国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联合国纽约总部）。在联合国的实习经历让我对国际组织的运作、文化、工作氛围及其在国际法领域的先驱地位有了近距离了解，也进一步巩固了我希望实践国际法的想法。毕业之后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想实践国际法的话，大约有几个比较好的去处：政府间国际组织（例如联合国）、非政府间国际组织（例如我现在的机构绿色和平）、我国外交部等政府职能部门。又因为我比较期望能运用国际法解决实际问题，尤其是现实中的国际问题，从而推动国际法以及法治的发展，所以我选择了绿色和平。

绿色和平作为一家全球性的国际环保组织，一直致力于倡导环境政策和法律在一国国内、区域性以及国际性等不同层面的积极发展与进步。这样的工作不仅需要在国内法和国际法的框架下来解决环境问题，甚至还关注国内法与国际法的“执法灰色地带”所发生的环境问题。例如公海过度捕捞问题、跨境非法木材贸易问题等，一国国内政府很难越权管辖他国发生的违法环境问题，而国际公约和条约的执行又缺少强有力的杠杆，这种情况下就需要类似绿色和平这样的全球性非政府间组织来揭示问题、研究探讨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以弥补国内法和国际法执行的灰色地带。

Q2：能否简要介绍非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法律部的职责是什么？工作内容主要包含什么？

A：总的来说，我们法律部门的工作致力于推动国家和国际在环境保护领域的立法及政策的积极改变，包括环境正义、消费者权益、信息披露和企业社会责任等。我们不仅倡导新的法律和政策，填补环境治理的空白，还呼吁各国政府加强执法，促进国家和国际法律改革。

我目前所在的法律部门的工作职责主要有两个主要部分：一是整个机构日常运营的法律合规事宜及法律实务管理事宜，包括但不限于合同审阅、提供法律咨询建议、法律风险评估、诉讼案件管理、法律培训、法律关系网络管理、知识产权管理等工作。这部分的工作与很多法务或者律师所做的工作极其相似，工作方法和技能也非常相似。例如法律调研、论证与分析、起草法律文书、提供法律意见等。涉及到的法律领域有民法、刑法、行政与行政诉讼法、合同法、知识产权法、国际私法等。

法律部门另一重要的工作是为我们的项目组提供支持，以推动环境法治以及环境治理中法律与政策的积极发展，包括但不限于为项目制定法律策略、运用法律程序和法律赋予的权利来开发法律工具、比较研究各国（尤其是美国、欧盟及中国）的法律差异并寻求解决方案。绿色和平的很多项目都是全球性或区域性的项目，这就涉及到很多国际法的问题，尤其是海洋领域、森林保护领域、有毒有害污染防治领域及气候变化与能源领域的国际公法问题。

我们的工作相当复杂也很有挑战性，因为涉及的部门法比较多，跨国的法律事宜比较多，国际法的问题也比较广，甚至需要全面考虑法律以外的问题，例如与不同利益相关方的合作、环境议题的社会性以及不同的声音。

Q3: 我注意到您是东亚地区法律部负责人，我也听说过这样的国际组织在中国运营会面临一定的政治障碍，比如政策上的冲突等，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A: 国际环保组织的工作开展本身并不存在政策上的冲突，因为环境利益是一种根本性的权益，无论对个人、企业还是政府，大家都期望能有一个好的生态环境，有好的空气、干净的水和安全的食物。这也是政府在致力于达成的目标。所以各方的环境利益和权利是一致的，并不存在冲突。绿色和平的很多建设性工作都收到了各方的一致肯定。

关于政策障碍，比较突出的是目前国家的法律和政策对公民社会的发展——包括非政府间国际组织的发展，支持力度还不够。要想注册为非营利组织并获得免税资格，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很难突破法律规定的双重管理机制；而要想获得公募筹款资格就更是难上加难。与美国、欧盟等公民社会发展的较早且较为成熟的国家相比，中国的非营利性组织对社会来讲仍然是新事物，也是在近十年非营利组织的数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我们的法律和政策都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变化与进步。 

（二）实习就业指导

4：看到您之前在联合国几个不同的部门都实习过，您觉得在国际组织里实习或者工作，尤其是对于中国学生来说，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A：硬件和软件方面都得具备。硬件主要指的是英语水平包括听说读写的能力一定要精通，因为这是联合国很重要的工作语言。如果掌握另外一种联合国的官方语言，例如中文、法文、西班牙文，也会是一个加分项。我在联合国实习时，我的同事会5、6门语言是很平常的事情。其次，最好是有海外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学习经历。即使招聘简历上可能写着只是要求本科学历（例如P级别的岗位）或者高中/大专学历（例如G级别的岗位），但因为来自世界名校的高学历的竞聘者非常多，因而学历方面具有优势的话也会为自己的应聘增加竞争力。再次，一些国际性的经历会对进入联合国实习或工作很有帮助，例如国际性的学习、实习和工作经历，尤其是在国际NGO的工作经历。因为联合国本身是一个处理国际性事宜的组织，那里的工作文化氛围也非常国际化，因而也比较青睐这些有着国际化背景的人才。但如果是想进入ICJ、ICTY等国际司法机构工作的话，扎实的法学功底和法律领域的实践经历会很有帮助。

至于软件方面，需要对国际组织工作的热爱和激情，喜欢并享受自己所做的事情。联合国的工作是致力于推动全球人类的基本权益和福祉，工作更多是关注社会价值本身。虽然在联合国工作待遇很好，但是和律所或商业领域的收入来比，不一定具有优势，因而喜爱并钟情在国际组织的工作是很重要的。其次，要有国际化的视野，愿意接受新事物和多元的文化，尊重不同的价值观和文化。

Q5：到国际组织工作的申请流程大概是怎么样的？尤其对于一些在国内的同学，如何获得这方面的资讯并完成申请？

A: 去国际组织实习的话，包括向联合国这样的国际组织以及绿色和平这样的非政府间国际组织，主要有两种申请途径：一是找到你想去的国际组织官网的招聘页面，按照流程来申请；这种方式申请的话要注意专业要求、是否为在校学生要求以及申请期限的要求，否则有可能被拒。另一种是通过关系网络的推荐，例如导师的推荐、国际组织与大学合作项目的推荐，可以将简历直接递交到要招聘实习生的部门负责人手里。这种方式的成功率比较高，甚至能拿到奖学金来支付实习的成本。很多国际组包括联合国本身并不给实习生提供补助和津贴。

如果去国际组织工作的话，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通过官网招聘页面的申请途径来递交简历，这种招聘很多情况是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候选人开放，竞争非常激烈；而且网申的系统一般设定关键字对简历做第一轮的筛选，而非人工审阅每一份申请，因而可能会出现有一部分优秀的候选人因为网申材料不全而不能通过。二是通过关系网络的推荐，将简历递交到有关招聘部门的手里。这种途径的成功率较高。所以大家平常要有意识地积累这方面的人脉和信息。多去听听讲座和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会有帮助。我自己部门招聘的法律人才基本是在朋友推荐的候选人中筛选。第三，通过在该国际组织实习后争取留下来。联合国会提供一种短期顾问合同聘用人才，因而实习生在实习期满后可以抓住机遇申请这种职位。这种方式进入国际组织的成功率也相对较高。另外，如果要去联合国工作的话，还可以关注并参加联合国的YPP考试。这个考试非常难，成功几率非常小。

Q6：在国际组织里工作对于您自身有什么样的提高，或者您收获了些什么？

A：在国际组织工作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因为我本身非常关注社会议题、关注法治、关注公平正义、关注每个人的基本权益，因而相比起去律所、政府部门或者商业公司工作的话，在国际组织的工作为我实现自己的理想主义情怀和人生价值提供了更好的平台。去国际组织工作可以运用自己的法律专业知识致力于解决实际中发生的问题，法律工作的内容非常复杂，具有挑战性但又很务实，因而不仅能增加法律经验和技能，也增强对自己的分析能力、社交能力和应变能力。

我工作中经常需要处理法律危机事件并对机构的业务进行法律风险管理。另外，在国际组织的工作氛围非常国际化，可以认识到很多有趣的人、有深刻思想和见地的人，结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能有机会和领域内最顶尖的国内或国际法律专家、政策专家、技术专家、行业专家等合作，并向他们学习。虽然这已经是我回国后在绿色和平工作的第5个年头，但是每天的工作都在保持不停地学习与进步。我非常享受这种工作状态。

（三）感悟分享

Q7：我了解到，您除了法学之外，还持有社会学的学位。您觉得在工作或者其他方面，社会学这个专业给您带来了什么样的启发或者帮助呢？法学学子除了在法学领域，还应在哪些领域拓宽自己知识储备和见识呢？

A：法学本就是社会科学的一部分，分析法学则必然会借鉴和参考社会学的知识与方法，同时杂糅相应的历史阶段，才可以相对客观地学习法学、社会与历史。

如果是有不同背景的同学，我建议分别建立各学科的历史框架，再尝试融汇贯通，然后阅读量或者实践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发现相对能比较轻松地触类旁通了。

我鼓励对哲学领域的涉猎，因为法学与社会学、哲学之间都有很多交叉。对法哲学的深入理解可以帮助我们在实践法律的过程中有更清晰的思路去判断和区别：什么是法律？什么应该是法律？因而我们才能分析出立法、执法和司法层面的不足，并且推动法律在这几个层面的进步和完善。

Q8：现在在国外留学的学生非常多，大多数同学面临着是回国还是留下的选择；基于您的经验，您在这方面有何建议？

A：这个问题主要是看个人自身的需求和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但我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够参与到国际组织的工作中来。中国人才在国际组织里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例如，目前在海牙的各个国际组织里中国籍的法务官很少；国际法庭的实习机会仅有少数中国顶尖高校的学生可获得；中国跨国企业在运行中缺乏国际法意识。这些问题都需要中国有更多的国际法人才来参与解决。实践国际法可以立足于中国这一基础，运用国际法推动中国在国际法领域学术及实务的发展和进步。

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工作，一定要选择自己热爱的领域、热爱的岗位。兴趣和热情永远是自己不断进步的最大动力，这样才能不断精益求精。

四、小编的话

在整个采访的过程，小编都感受到曹律师作为法律人对这个社会深深的责任感，并被曹律师对自身工作的认可和热爱所感染。通过法律创造更美好的世界是曹律师多年来秉持的信念，法律不仅仅只是一个纸上的制度，更可以为世界创造价值、改变世界、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在追求理想、丰富人生的同时，我们应牢记作为法律人对世界所应承担的责任。通过法律手段追求自己心中的公平正义，同时为让世界变得更好而贡献自己的力量，这难道不是我们心中共同的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