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调竞赛】相约国际刑事法院模拟法庭

一、比赛概览——什么是ICC模拟法庭竞赛？

国际刑事法院模拟法庭竞赛（ICC Moot Court Competition），是由国际刑事法院与各国当地的组织方合作举办的一项高校间模拟法庭比赛。该项比赛的目的在于普及国际刑事法院的实体和程序规则，并在全世界法律专业的学生中间推广国际刑法。国际刑事法院正在努力用其六种官方语言（英语、法语、汉语、西班牙语、俄语、阿拉伯语）分别推广这项比赛。比赛案例由国际刑法专家拟定，再由比赛的各个组织方翻译成相应的语言。迄今为止，这项比赛已成功地以英语、西班牙语、俄语和汉语举办。

ICC中文赛：采用汉语为比赛语言的国际刑事法院模拟审判竞赛，简称“ICC中文赛”，其目的在于把国际法和刑法中最前沿的概念、法理和案例带入中国，并将中国的法治思维、观念和传统推向世界。ICC中文赛共分三个角色：检察官、被告辩护律师和政府律师（或被害人律师），分书面和口头两个环节，按照书状分数和口头辩论分数的总分决定胜负，国内初赛的前三名将共赴海牙国际刑事法院参加中文国际决赛。在海牙的比赛周里，队员们除了准备和参加比赛之外，还将参观坐落于海牙的其他著名国际性法庭，包括国际法院（ICJ）、前南斯拉夫特别刑庭（ICTY）、黎巴嫩特别法庭（STL）等。

ICC英文赛：国际刑事法院审判竞赛英文赛，由中国政法大学国际刑事法院审判竞赛组委会负责组织，国内选拔赛邀请16支大学代表队参加，获得前三名的代表队将代表中国大陆赴荷兰海牙参加在国际刑事法院举行的最后阶段的竞赛。在海牙的比赛由来自世界各国使用英语的代表队同场竞技，这一相互交流和学习的过程，有助于提高中国学生使用国际刑事法院的工作语言进行法庭辩论的能力。按照中国政法大学和国际刑事法院的协议，未参加组委会组织的国内选拔赛的代表队不能取得参加在海牙举行的最后阶段比赛的资格。

（小编特别提醒：2016年ICC英文赛已经截止报名，正在进行中。2016年ICC中文赛于11月20日起公布赛题并接受报名，快点组团参加吧！详情请关注公众号CIICJ）

二、特别访谈——为什么选择ICC中文赛？

【人物简介】

刘毅强，中国国际刑法青年学者联盟执行主任、中国国际法促进中心执行主任、红色高棉国际特别法庭被害人代理律师、柬埔寨金边皇家法律经济大学讲师。先后任职于方达律师事务所、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东亚地区代表处、国际刑事法院上诉分庭。曾应邀作为九名演讲者之一在纪念和平宫落成100周年的“海牙TEDx大会”上发表“为什么中国人必须参与国际法治”的演讲。

中国国际刑法青年学者联盟（CIICJ），于2012年7月17日（国际司法日）成立，致力于推广国际司法尤其是国际刑事司法，把中国人带到国际法的前沿，把国际法带到世界华人的身边。

Q: 刘先生您好！请您简要谈一谈为什么您和您的中心要举办ICC中文赛？核心理念是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促使您做出这样的选择？

A: 办中文赛刚开始时非常偶然，之前的主办方考虑到各种原因所以就不办这个比赛了，一个原因是质量难以保证，因为比赛的决赛是在国际刑事法院比拼，同声传译的质量难以保证，由此极大地降低了比赛的精彩程度和质量。在国内的比赛也需要很多协调，如果没有办法做到很好的话，那么何必再在上面花费精力呢？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主办方既要举办英文赛又要举办中文赛，况且中文赛又不如英文赛那么受各方重视，于是他们就放弃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感到十分地震撼，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我当时还是在东南亚，在东南亚有很多排华运动，因此当地的华裔学习中文十分不容易。如果在排华运动中被发现藏有中文的书籍或偷偷学习中文就会受到迫害，比如拖出去当街暴打。在东南亚你能明显感觉到，当地的华人是在用生命去保护使用中文的权利，保卫中华文化的传承。特别是看到中国人自己竟然不去办这样一场比赛，感觉特别不可接受，所以我下定决心把它拿过来自己去做。我是相信国际社会上的话语权这样一个说法的，话语权要求你自己先站得住，自己的东西要做得好。中文是我们的话语权中重要的一部分，也是联合国官方语言仅有的六个中其中的一个，虽然现在话语权的竞争面临很多困难，但是如果我们中国放弃它就会放弃很多优秀的资源。比如说我们作为中文赛的组织方可以与英文赛的组织方平起平坐地去商量比赛共用的一套比赛规则和比赛的具体运作，比如我可以建议法庭的安排，还包括这两年我都把我们中国自己的人安排到决赛的法官名单中去。在中国并不是国际刑事法院的成员国这一背景下，做一件事是十分困难的，所以这一点小小的进步是十分不容易的。其原因就是我们站住了这个平台，拿到了话语权，所以我们可以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客观地讲，这个是唯一一个中国人自己主办的国际法模拟法庭，无论是JESSUP还是IHL都是外国人办的，所以自己办的比赛有很多优势，我设计的所有项目就可以以中国人自己的视野去为中国的学生去设计，为中国的老师及我国在国际法的未来去设计。

Q: 您从一位优秀的参赛者转变成为一名组织者，在组织比赛中有遇到什么困难或是特别深刻的体会吗？

A: 打比赛的时候，你是不会看到组织者在后面的辛勤劳动的，你只会看到这个事情的表现在外面的结果，组织者肯定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的。但是当你自己做组织者的时候你才知道这个事情是有多难，为了冰山上看得到的那么一个小角，在下面有百分之九十看不到的努力需要你付出。这个是在作为参赛者看不到的一幕，所以只有当你作为组织者的时候才会有着这样的体会。还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就是，当你在认真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周围很多人在帮你。比如说在组织这个比赛的过程中会面对大大小小的困难，多多少少会影响比赛的进行，甚至有些困难会直接威胁到比赛是否能继续办下去了。但每一年我们在面对这些困难的时候都会发现周围好多人帮你去想办法去做事情从而克服困难，他们会看在眼里而不会马上告诉你他在帮你，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支持你。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办这个比赛的一个重要目的，希望能够有这么一个community，一个社区一样的共同体来共同做同一件事情，因为有了这个比赛我们才能形成这样一个共同体。

Q: 有这样一个说法希望您能评价一下：国际刑事法院自创建以来，才审了屈指可数的几个案子，说明了国际刑法现在只是在大国博弈的缝隙中苦苦求生，并没有什么发展空间。

A: 同学们应该对于自己学习的知识及相关的国际组织有独立的判断。大家应该亲自到国际刑事法院去看一看，去和里面的法官或工作人员沟通，包括参观每年的缔约国大会。到了那去看一看你就会感受到虽然国际刑事法院办事效率受许多因素而广受诟病，但是会比我国许多政府机关组织的效率高很多。国际刑法其实就是一个国际正义的问题，即international justice。中国现在远离国际法的核心圈，其根源的问题是我们对于国际通行的规则是一种提防抗拒的被动状态，在中国老百姓看来国际刑法甚至国际法只是一门鸡肋一般的学科，是大国政治的附庸品。但是随着中国经济与文化越来越开放，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地开放，中国愈发需要主动融入这个国际社会，融入国际社会就会面临着接受一种国际通行的规则。所以您所提的这个问题实质上是一种盲人摸象、坐井观天的心态的体现，这种心态是我们急需要抛弃的。国际刑法的未来在我理解是潜力无限的，比如说前些天发生在巴黎的恐怖活动，这样一种跨地区的恐怖活动，如果缺少一个国际上统一的衡量标准，将无法有效遏制这种行为超越国境跨地区蔓延。

Q: 作为在海牙进行TED演讲的中国法学学者第一人，您对于在校大学生参与到未来的国际法学习有什么期待或要求？

A: 要是说到有什么要求的话，呃，一个就是大家要用心去学习国际法，国际法这门学科博大精深，要求跨学科的理论基础与实践，如果不下定决心去学是学不出来的。打个比方，一百个学习国际法的，真的学出来的只有一两个人。大学生们一定要踏踏实实去学习；第二个就是大家应该认识到一点就是，国际法的知识很重要，但是不见得能超越实践带给你的突破与飞跃。反过来说就是国际法的实践比理论重要很多很多，因为国际法与国内法的体系很大程度上是不同的。国内法会有一套完整的立法机关和司法机关，但是国际法中没有，或者说并不成形，这说明在国际法的层面上实践会走在前面，同时国际组织及相关NGO的实践都是十分具有借鉴意义的，千万不要把国际法简单的理解为一种知识；最后一个期待与要求就是，大家要学会去跟别人沟通，在这个沟通中理解别人的立场，也要表达自己的立场，这不是一个只有学国际法的同学要求的法律技巧，所有的法律人都需要这种技巧，但是在国际法的实践中这个技能尤为重要，因为国际法本来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打交道，不同学者有不同的国籍，讲着不同的语言，就更需要沟通的艺术，这门技巧可以通过模拟法庭进行训练，而且通过模拟法庭训练的效果是十分突出的。

三、经验分享——如何准备ICC模拟法庭审判竞赛？

（一）2014年ICC中文赛最佳辩手庭辩心得分享

【人物简介】

李健超，复旦大学2013级法律硕士，曾代表复旦大学参加2014年国际刑事法院中文模拟法庭比赛和第12届“贸仲杯”国际仲裁比赛。团队获得2014年国际刑事法院中文模拟法庭决赛冠军，个人获决赛最佳辩手，与团队赴海牙参加ICC中文赛决赛。

2014年陆志安老师指导我和另外五位同学（任蒿莱、葛磊、徐超、华璟阳、庞申威）代表复旦大学参加了ICC中文赛。这是一个团队的比赛，我们胜出原因主要是因为队员的辛勤付出和无间的合作。因此如果你有一个这么给力的团队，恭喜你！因为你已经离决赛不远了。所以在这里我只是就现场口头答辩向大家分享一些想法，希望给正在准备比赛的你们一点帮助。

1. Over Prepare

记得在去机场准备乘机赴海牙前的几个小时我们才知道主办方为了提高现场同声翻译的质量，希望我们把庭辩陈述中的一些关键词进行翻译。但是就在一个小时内我们不仅做了一个关键词清单而且把我们整篇陈述稿翻译出来。虽然现场口头答辩情况变化不定，现场庭辩和准备好的稿件可能有较大不同，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我们能想到的所有准备。那么作为庭辩人，如何才叫做充分的准备呢？那就回答下面这些问题：

（1）你充分参加到前期的研究和诉状的撰写吗？

（2）你预测过现场法官可能问你的问题，并为之准备好回答了吗？即“问题集”你准备好了吗？

（3）你准备好对对方可能提出的观点的有力反驳了吗？

（4）你知道每一个你或你的对手所引用或很可能引用的案件（除了ICC还包括ICTY，ICTR等）的基本案情以及它们与本案的异同吗？

（5）你把以上的资料做了系统的整理吗？并已经形成为电子版或纸质版了吗？

（6）庭辩现场你能舍弃以上准备好的所有资料，只带一张白纸一支笔，走上那个属于你的发言台吗？

如果你的答案都是“是”，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

2. Control the Conversation

有人可能会说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下一秒法官会问你什么，怎么能控制现场的对话呢？答案是“当然可以”。首先我们要清楚其实法官有可能问的问题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本案中争议焦点中针对我方观点的最尖锐的问题，第二类就是你现场陈述过程中所引出的问题。第一类正如前面所说的你已经准备好了简短以及有力的回答。关键是第二类问题，有时候你提到的一个法律术语或者一个案件，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的名字都有可能变成一个问题，因此你对你说的每一个词都要慎重。但反过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引导法官问你某一个你想回答的问题，这样做我们之前所准备的“问题集”就派上用场了。

3. It's time to move on

我们准备比赛时戏称回答法官问题为“挡刀”。作为一个好的庭辩人，我们当然希望能能很好回答上法官的每个问题。但是针对法官对同一个问题不停的追问，其实有时候我们能“挡几刀”就够了。因为庭辩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我们一直纠缠在这一个问题上往往会得不偿失，此时应当以退为进，向法官承认在这个为题上可能还待更进一步的研究，好接下去继续陈述。

4. Be Yourself

作为一个好的庭辩人其实没有固定的模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各种风格都可能受到欣赏。在ICC的比赛中我看到有些选手讲话气场十足，但是回答法官问题是空洞无物，根本没有足够的法律依据的支持，结果可想而知。同时我也看到有些庭辩人的陈述如涓涓细流，但是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面对法官的问题只用简短的一两句话就直中要害。像这样的的庭辩人当然会受到法官的青睐。我当时同队的任蒿莱同学就是后者，她就是初赛中被害人方的最佳庭辩。因此最后我想说的是作为一个庭辩人，说话风格不需要刻意模仿，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因为法官希望看到的应当是一个为案件做好充分准备的、并有良好法律素养参赛选手。由于篇幅有限，我挑了以上四点和大家分享。相信大家在以后ICC比赛中一定会有所收获。

（二）对话2015年ICC英文赛最佳辩手王一楠

【人物介绍】

王一楠，2011级中国政法大学法学与英语双专业学生，曾获海外留学基金会SAF首届北京高校联盟英语演讲比赛冠军，2014年中国中央电视台“希望之星”英语风采大赛北京赛区八强。2015年国际刑事法院审判竞赛英文赛国内赛团体冠军兼个人最佳辩手，并与团队代表国家赴荷兰参加国际赛。

Q: 您在2015年的ICC英文赛中荣获了个人最佳辩手，并且团队也获得了国内赛冠军，请问您有什么特殊的庭辩技巧跟大家分享吗？

A: 首先，我认为最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功底。在英文模拟法庭竞赛中，英文功底和法律研究的功底都是非常重要的。具体来说，除了撰写Memo过程中需要运用到的英文阅读和写作能力之外，在赛场上的英文功底主要体现在口头上的遣词达意能力和标准的英文发音上，还有能够听懂并理解法官们提问和对手发言的英文听力水平。我想这应该归功于法大英语专业四年的培养，还有自己对语言天生的热爱和擅长。至于在赛场上法律功底的体现，主要是在之前几个月撰写Memo过程中进行的法律研究和上场前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积累的。所以仔细周全的准备（对于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不要浪费每一次可能会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

然后再聊聊技巧。我想，模拟法庭比赛中所有技巧的目的都是为了塑造出一位专业公诉人或专业律师的形象。从仪容仪表，到在赛场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和言语，到整个人的气场，都是这样。在赛场上要脱稿，挺胸抬头注视着法官，在关键的地方放慢语速确保法官完全理解，尊重认真而不迫切地聆听法官的问题，迅速反应出问题的关键，有理有据有条理地回答法官的问题，控制好整体的时间分配。另外，要沉着，要自信。既然每一场比赛都为你而设，所有的法官和观者也都是为你而来，那就给他们展示最好的你。

Q: 您对ICC英文赛最深刻的印象和体会是什么呢？

A: 这个比赛让拥有梦想和热情的人相遇，我非常感激因此遇见的每一位优秀的对手和朋友，感激与他们共同收获和成长。在国内赛的闭幕式上，主办方要求我们队代表东道主和团队冠军做一个闭幕的英文演讲，当时我被队友们推了上去。翻译成中文，我当时大概是这么说的：“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法律的魅力到底是什么。我曾困惑，问过很多人，得到过很多不同的答案，却没有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个。但是经过那两天的比赛，我看到大家每一个人都曾为了一个个细小的法律问题而激烈地讨论、辩论，甚至是争论。浸润在大家的热情之中，我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对正义激情而恒久的追求，这大概就是我的答案。”讲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观众席的法官们、评委们、老师们、教练们、对手们还有队友们眼中星星点点璀璨的光芒。我猜想，那一刻，也许在场每一个法律人都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对法律崇高而伟大的信仰之情。

另外，就我个人的体验而言，参与国际刑事法院模拟法庭的比赛对职业发展是很有益处的。无论是外所或顶尖内所都很喜欢有这样经历的人。最后，想用D调魔法师一篇文章的标题作为结语，“法律人的未来岂止于想象。”

【致谢】特别感谢刘毅强先生、李建超同学和王一楠同学接受D调小编的访谈，以及2016年国际刑事法院模拟法庭中文赛组委会秘书伍紫照对采访稿的细心整理。无论是心得体会的传授还是经验的分享，都是诚恳且慷慨！竭诚推荐大家关注ICC模拟法庭竞赛，参与其中，受益其中！如想进一步获得相关比赛的经验请加入D调竞赛交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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