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摧的镜头：底层的残酷

2017-07-04 文/羽林君编炫舞 加拿大一号站

原标题悲摧的镜头：底层社会残酷的生态

作者：羽林君

央视每天总是带领我们放眼看世界。法国德国突发暴恐袭击，英国伦敦西部一栋住宅楼发生火灾，孟加拉国南部山体滑坡，美国一天内发生两起枪击案，葡萄牙中部发生山火，日本东京一家仓储中心发生火灾……无论哪个角落有点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央视的镜头。我们天天像看全球灾难片一样。

有时24小时，48小时，乃至三五天，都在滚动式播出；有时主播和专家坐而论道，大发宏论，原因，过程，结果，后续，各种视角，各个层面，阐微发幽，细节毕现，总之给足了镜头。那画面情境，令人寝食难安，揪心哪。国际主义大爱淋漓尽致，牵动着观众每一根神经。

偶尔的，我们也能在网上见到一些悲摧得“蓝瘦香菇”的镜头，反映国内底层社会民众的生态。这一般是凤凰新闻奉献的，画面自然登不了央视的大雅之堂。凤凰，有人戏称为野鸡，当然不能与高昂高唱的雄鸡相比。

但野鸡虽然有点野路子，却能在全球视野中分一些焦点给当下的民生，真心不乏媒体的些许良知。

2017年6月，湖南永州，胡汉清今年36岁，是湖南省桂阳县白水乡四境村人，妻子黄玉连今年35岁，也是湖南人。两人在外打工相识，1999年成婚，婚后育有一双儿女。这对山里夫妻为了过上好日子，远赴他乡广东四会，和玉器打了5年交道，却不幸患上了尘肺病，如今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图为胡汉清在街道小诊所连续打了几天吊针，仍四肢无力、食欲不振，连穿衣服都很吃力，望着两个未成年的娃，胡汉清希望自己多撑两年。但肺功能提醒他难过百日，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这是一个拿命换钱，钱却换不来命的经典故事。两双无神的眼睛，一双写着无奈，一双写着绝望。强烈的画面震撼力，足以穿透时空，哪怕是参加世界最最顶级的新闻摄影大赛，估计也能够入围前三。要命的是，这样的镜头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长串，一大把。

《死亡的玉石》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系列。形成的视觉冲击感，亦从小小角度涵盖了底层社会残酷的生态。

胡汉清夫妻俩育有一儿一女，本该是个幸福的家庭。尘肺病彻底改变了这户人家的命运。2006年春节期间，妻子的姐姐带回“喜讯”：“广东四会玉器加工业火爆，只要能吃苦，就能挣到钱。”胡汉清夫妻俩动心了，决定去广东“创业”。

前三十年拿命换钱，后三十年拿钱买命。这句话据说是李连杰的痛彻感悟，或是专门用来形容李连杰的。

在某期节目中，李连杰曾透露，他2013年就被确诊为甲状腺亢进了，需要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从而导致了心脏出现问题并且无法剧烈运动。而在此之前，由于早年拍戏受伤，他的脊椎受损严重，已被医生“判了死刑，要么不拍戏，要-么坐轮椅！”

功夫巨星的遭遇至今在网络获得广泛的唏嘘同情。但是，毫无疑问，在演艺圈里李连杰只是一个个例。演艺圈里更吸睛的，或许还是那些天文数字般吓死人不偿命的片酬及出场费，还有狗血般烂污的丑闻、绯闻及花边八卦。

若以社会阶层类比，名艺人们已经相对处于食物链高端，吸金轻而易举，生活在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也并非传闻。所以，李连杰捞金不需要拚命，患病另有自身身体上的原因，而凭他的财富，治病也可以得到至少国内最好的医疗待遇。

一个角色，半部戏，其收入就足以让求生挣扎在底层的家庭活好几辈子了。但很少有演艺明星去关注底层社会的生态。这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世界。一个虚幻到脸蛋乳房都要造假，一个真实到每一个毛孔都在滴血。

关注底层、热心公益的女演员袁立算是个例外吧，但偏有人毫不留情地骂她“演戏作秀”，讽她为婊子。

广东四会以玉石加工为主业。像这样工作环境恶劣、污染密集严重、家庭作坊式的群落，在中国大地并不鲜见。多年来以牺牲资源环境为代价，竭泽而渔，杀鸡取卵式的畸形经济高速发展，使投身其中的广大底层民众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夺命的尘肺病只是其中之一种。艾滋病村早成现实，癌症村如影随形。有人为了暴利，更多贫困山区农民、城镇失地农民、企业下岗工人及求职无门的年青人只为求生，只为寻找工作机会，不惜以命相搏。殊不知，挣来的那点儿钱根本买不到他们失去的健康和奄奄一息的生命。

在四会市，这样的家庭玉器作坊仍不少，当年胡汉清夫妻俩的作坊就和这差不多。胡汉清说：“越勤劳的人死得越快，因为吸入的粉尘也越多，我们夫妻俩就是拼命干，如今是这个下场。当年整个村子有数千家作坊，到处飘散着粉尘，走到哪都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专家分析，未来10年有三大癌症将困扰中国每一个家庭，肝癌、肺癌、胃癌。肝癌，主要是因为被污染的水源；肺癌，是因为污浊的空气；胃癌，是因为各类有毒食品。

一句话，伴随着日益增多的不治之症，健康产业将成为中国一个新兴的潜力巨大的朝阳产业。嗅觉灵敏的资本早已闻风而动，做好布局。大小刀子都已备好，单等病患络绎登门，拱手送钱。这又是一个恶性循环的经济怪圈，一幕以金钱与生命相生相克为主题的世纪大戏。

每一件精致的玉器奢侈品，给富人带来了享受，却给穷人带来了灾难。

以命搏钱，最终钱却买不回健康和生命，这是现实的荒诞，一个巨大的黑色幽默。这幕人间悲剧让人看得脊背发凉，细思极恐。远非观看国外小灾小难那种超然轻松心态可比。

所以，央视等主流媒体苦心孤诣，不怎么让观众们关注国内底层民生，主要是担心我们的玻璃心易碎。

胡汉清65岁的堂叔欧兴旺患尘肺病去世，这是今年村里第二位去世的尘肺病患者。胡汉清妻子的姐姐和他同岁，体重和一袋面差不多。2012年查出病后就一直呆在老家，如今24小时离不开制氧机，因担心山里停电，家里还准备了两瓶氧气，去年，她在省城长沙住了四次院，花光了积蓄。姐姐说：“没指望了，活一天，算一天，这个病真是害死人，没得救了。”

最后，感谢野鸡打鸣式的凤凰新闻，让我们在一片歌舞升平中还能洞见一下那些不为人知的底层社会残酷生态。

唯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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