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好的设计”时常产生“坏的社会后果”？ | LA先锋奖讲座回顾

LA先锋奖作为连接校园与社会的桥梁，十六年来一直致力于为在校学生提供更广阔的学习机会和展示自己的平台；为市场输送更优质人才，推动行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构建。2020年我们将联合业界优秀设计师和教育从业者开设一系列线上讲座，通过优质的内容输出，辅助热爱设计的学生及从业者更有创造力同时又更扎实地做设计。欢迎大家关注青年景观设计师的成长与思想。

——LA先锋君

LA先锋奖系列线上讲座

第二期|回顾

采编 | 张柳欣

主讲人

言语

同济大学博士研究生

佐治亚理工大学访问学者

内容回顾

在城中村更新、菜市场网红化改造等设计实践中，来自业界的赞誉之声与来自社会舆论的批评质疑时常互为交织。为何以保护弱势群体为初衷的改造项目，反而起到了驱离该群体的效果？为何设计师所悉心营建的公共空间，反而挤兑了社群内真正具有公共性的场所？在设计力量介入社会的过程中，为何某些业内所认为“好的设计”时常产生“坏的社会后果”？基于对此类冲突的哲学反思，精神分裂分析理论被纳入研究视野。

▼公共领域理论与城市设计理论间的矛盾

本次讲座言博士首先对精神分析理论脉络进行梳理，简述弗洛伊德（S. Freud）“力比多”（Libido）、“俄狄浦斯情结”（Castration），拉康（J. Lacan）“欲望的创造”（Graph of Desire）、“镜像阶段”（Mirror Stage）、“大他者”（The Other），德勒兹（G Delueze）和瓜塔里（F. Guattari）“裂素”（schizo）、“象限转换”（Y=Y1）等理论及其分析图示。

为更好理解理论模型，言博士将日本建筑师黑川纪昌作为文本对象，运用精神分析解释其生平履历、社会身份、建筑作品中的矛盾与分裂性；该种分裂所指涉的同样是公共性与公共空间的关系——公共空间并不必然达到公共性。以深圳城中村为例，言博士梳理社会学和业内不同的公共性理论，详细解释了物质空间与社会空间中的两套公共性与公共空间价值取向在金字塔镜像中是如何构成冲突，又是如何进行转化的。

▼公共性与公共空间设计价值取向金字塔镜像（言语绘）

▼公共性与公共空间设计价值取向金字塔与其价值之间的矛盾与促进关系的裂素分析（言语绘）

▼分裂症患者黑川纪章的精神分析

言博士认为德勒兹所发展的精神分裂分析理论，不同于弗洛伊德与拉康等先贤的研究，它不仅可以用于文本和个体，以分析主体性与欲望的产生，也可以运用于社会与集体的城市研究，从而实现“超限”（transfinite）的跨学科联结。围绕相关性而展开的定量研究总是走向单一变量，而德勒兹精神分析视角下的城市是一个充满异质、分化的诸多变量的社会实验室。这种看待数据结构的方式所带来的是关于平衡、可持续与悖论的研究，可以避免单一变量产生的数据结果对世界带来的异质性修剪。

▼异质性、分化、协调的研究：平衡、可持续、悖论的研究

（请横屏查看）

言博士介绍了精神分析理论在设计介入社会实践方面的探索与可能，根据德勒兹与瓜塔里的精神分析元模型（meta-model），提炼出精神分析应用的图形工具，将有助于我们去理解社会症状与个人症状之间的关系，理解复杂的主体性与反覆的历史结构。同时，从公共领域与城市设计的理论矛盾入手，精神分析能够透视与厘清设计的定位与局限，在分析图示中统一思考方法和绘图方式，将意识形态与价值观的冲突、个人与集体的关系、数据的共性与个性等问题图形化，形成该理论在城市研究中的运用范式。我们甚至组织了一个运用此理论的反乌托邦叙事工作坊，其成果参加了今年上海城市艺术季与深港双城双年展的展览。

▼2019深双展/编码纪：

区块链反乌托邦（作者：张晓萌 陈星彤 郑浥梅）

精选互动

提问

您早期研究方向为环境心理学，以定量分析、实证研究为核心方法论；当前，您以德勒兹理论体系作为研究重心，将文本与符号分析引入建筑学方法论中，并形成一系列创新性的研究成果，这一学术研究路径是如何形成的？

回答

这一路径其实是很个人化的。当然，首先源于导师的影响，徐磊青教授基于数据、实证、调研而产出的定量研究成果非常扎实，与此同时，他也极为重视哲学、心理学等理论学科，具有相当的理论高度，我们经常就新马克思主义、先锋派理论等做深入探讨；其次，身边有建筑学背景的朋友选择了临床精神分析、或者文艺批评等职业方向，他们的研究也带给我诸多启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博士论文选题是公共空间与公共性相关，其内容本身具有的复杂、矛盾和冲突经常困扰自己。另外，很多人类学社会学的好朋友也并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专业内的叙事在他们看来是无法自圆其说的，这种价值观冲突不止存在于对公共空间的理解。选择精神分析理论也是处理自我焦虑和看清、解释这种价值观冲突来源的一种方式。就公共空间研究这一范畴，专业理想与社会理想时常是不可兼得甚至相互矛盾的，越从社会学、人类学角度审视建筑学，越发现学科内的很多文本与宣传根本无法站住脚。在评价设计专业对社会真正的贡献的过程中，我也在不断反思数据研究与建筑实践，寻找走出学科内部自说自话的方法。当然，这种价值观也是导师所影响的，他一直站在跨学科的前端。

LA先锋奖

提问	请问您所分享的分析图与模型是如何画出来的？这种思路对设计有怎样的借鉴作用？
回答	我所展示的很多知识图谱直接翻译自德勒兹的著作，当然也有小部分因为落地到城市研究领域而进行的改绘，这种mapping描绘的是象限转化与社会主体性生产之间的一种关系。德勒兹是一位秉持“超限”战略写作的哲学家，其mapping数据的方式之所以被脑科学、神经科学等多学科频繁引用，原因在于他的理论囊括了基础哲学思想，提供了一套关于数据、意识形态冲突、欲望的生产、社会结构等多元问题的看法。城市与建筑研究本质上也是对社会结构的分析与解释，学科对于象限结构、数据结构转化关系的mapping，与德勒兹分析问题的思路相一致。

LA先锋奖

提问

精神分析理论如何应用于公共空间场所分析，与传统理论相比有什么突破？

回答

当代主流的公共空间研究，如扬·盖尔公共空间理论，已经被许多研究简化为一种过于强调人流量的学科范式，以“活力”为单一目标，枉顾背后的成因与社会结构问题，这一度令我非常困惑和焦虑。难道有活力的场所就是公共空间吗？难道做了公众参与就一定有公共性吗？社群就一定是好的吗？尤其社群现在在各种商业报告中变得如此“成功学”，而我们知道，任何社群其实都是有边界的会员制。对此我表示强烈的怀疑。公共空间与公共性原为政治概念，如汉娜·阿伦特所言，“人言说即是公共性”，公共性包含了人在公共空间中的行动与个性的展现；又如哈维·马斯所言，“公共领域结构的翻转，其辩证性即是公共性”，从圆桌骑士时期的知识分子公共领域，到数据化时期的数字公共领域，每一次历史的翻转都会有新的斗争对象，而这些理论是不为数据科学所理解的。当前工科范式下的公共空间研究重在筛选变量因子，进行数据相关性分析，忽视了集体中个体的个性与矛盾；而公共空间研究应该是关于斗争、群体冲突、离散型空间的研究。当源于政治的“公共空间”被进行简单的数据分析，便产生了最大的悖论；将精神分析理论应用于公共场所分析，正是基于以上反思。

LA先锋奖

提问	精神分析是否有与景观生态服务系统研究相结合的可能性？
回答	精神分析方法在以文本为研究对象的框架下具备普适性。在我看来，景观生态是一个迭代的概念，马克思主义地理学中的“第一自然”、“第二自然”、“第三自然”分别代表了非人工自然、人工自然与数据自然/虚拟自然，三种自然共同构成了立体的服务系统；利用精神分析理论的文本与符号系统，可以将景观服务系统的理论叙事建立起来，并用以解释景观服务系统从花园、欧洲几何园林再到当代数据赋权景观的演变历史。而这种理论研究对于后面的数据实证和实践、策略研究都是先行的、前置的。

上榜作业

作业要求：根据精神分析所应用的图形工具，利用组织化-个人化、建制化-非建制化的四象限模式（或者自定两轴的含义），mapping任一感兴趣的事物（包括但不局限于自我、建筑师、社会现象等）

恭喜「上榜作业」中回答问题的4位同学，你们将分别获得《景观设计学》慢城市与新生活方式主题期刊一本，LA先锋君将与您取得联系并发放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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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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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1

今天听了言语博士的讲座，小小受益！(个人理解的部分比较浅)，今天讲座辛苦啦！

同学2

希望有更多如今天这个精彩的分享~

先锋君

我们是系列讲座哦，本期已经是第二期啦，欢迎关注后续其他分享~@ZYJ 第一期我们邀请JStudio的三位老师分享的【景观视角下的世界】讲座回顾欢迎随时收看~

同学3

是时候好好看看相关哲学书了

同学4

干货好多，感谢言博士的分享，老师准备的也超级认真哇

同学5

这次没赶上，明天看回放！一期不落，晚安！

言语

恩恩 晚安 辛苦主持人 以及佘老师 还有其他团队成员~！

同学6

感谢各位老师！收获很多

LA先锋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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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景观设计毕业作品展（LA先锋奖）是由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主办、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景观学与美丽中国建设专业委员会（CLA）支持，针对全国（含港澳台地区）风景园林、景观设计学（景观建筑设计、景观学）、城市规划、建筑学、环境艺术设计等相关专业院校的学生作品而举办的竞赛和展览活动。自2005年以来，LA先锋奖已连续成功举办了15届，每年都吸引百余所高等院校的数千名师生参加，通过多年的展示、评比、学习和交流活动，推动了各相关专业院校、地区和国际间的交流。经历了15年的探索和实践之后，LA先锋奖已经成为全国范围内景观设计领域重要的奖项和竞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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