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舜霞|在一段纠缠的情绪里迷失方向
《读诗的女人》
读一首诗落泪的那个女人
在一段纠缠的情绪里迷失方向的
这个女人,就这么愿意
爱上这个冥悟的午后的阴郁
燕子与鹊巢离得很远
但凝望的眼睛发亮
在一个读诗女人的心里
筑一道光准备接走她
那个低低柔柔,推进一条河流
但绝不喧哗的河流
淘洗声音里关于
半辈子所有的忧虑
与失忆
远去的自己。
融入黄昏的影子
被橘红的灯火举起
放下,与一首诗的距离
有些哽咽,一碗清粥在瓦斯炉上
熬很多烟雾
《淡马湖》
特丽莎最近老发梦
梦里母亲落衫随意行走
明灭的烟头差点焚烧了眉睫
特丽莎梦一次丢一件衫
镜子里的一个灵魂
孤独。如一尾鱼
扭着尾巴,用鳍说话
告诉她故乡叫淡马湖
一群人和一群鱼
在淡马湖游戏日子
砸染缸,打水漂
沉浸想象诙谐的元素里
读圣经唱赞美诗
十字架刻录着末日的祭文
坐起来的特丽莎恍惚
床沿四面的玻璃照见虚无
没有别人的镜子里也没有自己
特丽莎要不要留下来
咸咸的海风吹落,一面镜子
叠着一个梦。搭积木很高
母亲很矮,淡马鱼很长
《失眠》
如一个时钟躺下的身体
从归零的时针那里
拔下眉睫的影子
顺着颈脖卷入胸口
触痛了许多细小的麦茬
愈来愈紧绷的链条
是一棵枣子树成熟的晚年
面对无法穿越的暗黑
自然的倒下,砸碎了的黑色
火星乱窜
无穷无尽的黑色之光
充溢无眠的天花板
被手指头掰散的时间
重新回到钟表那里
指挥又一轮回的
疲累,苦恼,忧伤
白昼与黑夜的抽离
《荒诞的梦》
阿莱夫递给我一颗夜明珠
“对准珠眼,就会看到未来”
我被一股力量推进一个荒原
无数的烟囱横躺着
无数横躺的烟囱裂开嘴
裂开嘴的烟囱吞吐毒雾
无数的毒雾嘴对嘴
突然,有一个烟囱直立
却没有可以交流的语言
阿莱夫就站在我的
鼻子上,收回夜明珠的手
像一把钥匙垂直地,插入地心
旋即,钥匙林立,齿轮生长
像擎天柱一样的钥匙
藤蔓缠绕,阿莱夫和往上蹿的柱子一样高。他双手放在背后
对着头顶说了一句什么话
滴答,滴答
细雨睁开眼睛
一股悲伤把我包裹
《五月,最后一句诺言》
1.
是不是淋到最后
那一滴雨落下眉睫
就可以不说
再见
2.
别了。绿肥红瘦
这古典意象多么不适合此刻
泥土与泥土,在时间里煽动的
一场纷争
3.
好多故事挤破了帷幕
她要求加场,而不垫付色彩
春衫一薄再薄
都不是观众,我们
4.
来就来了吧
没有谁必须给予谁足够耐心
等待。最后一笔该浓墨
还是点到为止
5.
日头如一面镜子般迷惑
而别路充满落花,不要说殇
那么多年,早已忘记
是第几个背影携走了风
落花的这组诗让我看到了她的转变,也许这一直是我所期待的。文字的沉着冷静,似乎使情绪也下潜了几分,这使得诗歌整体的感觉端庄而大气。一些新的元素的加入,让诗歌鲜活而富有弹性,梦境和现实也因此而神秘地贯通了起来,荒诞而真实。(大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