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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南《安的夜游园》

2017-07-05 寄南 星期一诗社



《三角梅》

你不能象马丁.盖福特一样
写一本类似<蓝围巾男人>
那样的书。比如就叫
<南五经街的三角梅>

你可以保持长时间的姿势不变
不用我数次撅起嘴唇
把食指压在上面轻声说
"嘘……别动美人儿"

作为大师
卢西安.弗洛伊德对他肖像作品中
其它事物的关注度可能超过了
对主题本身。比如床边的一枚煎蛋

而我,在作品中只关注
仅仅关注了你

"他将手臂伸出去的样子
就像一个意大利的出租车司机
遇到让人头痛的交通状况"
2003年12月19日
盖福特在书中这样写道
"大师又在马厩里画画了
天气非常寒冷"

"梅子家的三角梅
2017年5月28日     清"
写下这些字就完成了你
抬头再看,阳光在门口的台阶上跳荡
那天,粉红的蓬勃一直漫延到膝盖

注:
马丁.盖福特,英国著名艺术评论家。
卢西安.弗洛伊德,英国人,当代著名肖像画大师。



《数羊》

睡不着的夜晚
叫醒一只白羊
检查它的腿、眼睛和嘴巴是否齐全
睡不着的夜晚叫醒一只白羊也不让它睡
让它去,找来更多的同伴
那么多的白羊从黑暗里赶来
迅速、安静、白压压的赶来。你成为医生

在睡不着的夜晚,单纯的信任
要比装在玻璃框里的营业执照更有说服力
他们围着你或站或卧,每一只都眼神无辜
而你兢兢业业,患上强迫症一般
觉得他们中一定有不健全的那只

甚至你能背出他们的名字了
只有一群白羊才配得上这么干净草根的名字
他们除了羊毛再没有别的
在睡不着的夜晚,作为医生
你能做的只剩下操起剪刀



《安的夜游园》

请进。主人不在,但藤椅干净
蝉声温润处,刚好可以放置你的风尘
 
一程又一程。玉簪花丢丢的开
这斜入秋天的一枝,它将倾洒更多的星光
为你和每一个携带婉转的人
 
也如这样薄薄的午后,光阴细碎难捏
流连处云朵微卷,藏着细雨与会心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总能在云朵间看到穿行的列车
你坐在窗口向外张望
散淡的目光落在哪儿,哪里就开出菊花
我抱着清凉的南山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八月
八月象海绵一样收纳了我
而我特别想给你写信,写到泪流满面时
反复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我相信你能看到和我一样的月亮
你比我更安静,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存在
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不特别孤单



 《公园里的树》
 
不知道名字时
会想当然给它们安个名字
 
比如四月,有树开白花
米粒大小,挤挤挨挨,香气内敛
仿佛近身就是一种轻薄
喜欢,觉得它应该是小叶女贞
于是称它为小叶女贞
每次离它不远不近就会停下
 
但它居然叫稠李
还是喜欢,只不过
会凑到跟前去闻一闻了



《 望江》
 
汽轮并不是真的靠岸
呜呜叫上几声
它们就缓缓的开过去了
这个时候
江水的肥瘦全凭我的喜好
可能轻轻咳嗽一声
桥墩下就跑起了冰排
是的,只要一夜不睡
我就能建造一座可以伸缩的木桥
它摇摇晃晃但很结实
我坐在上面洗父亲的白色的确良衬衫
后来又洗弟弟的围嘴
我说瘦,江水就褪了下去
大片大片的狗尾草在我脚丫上
旁若无人的招摇



《九月》
 
孩子们回到校园
(有四个永远回不去了)
他们象豆子一样散落了一个夏天
(他们散落在一个叫阿姑的山村)
现在又重新聚拢
(他们聚拢并将永远不再分开)
 
有的高了,有的瘦了,有的黑了
(一个八岁,两个五岁,一个三岁)
学着大人的样子互相打招呼
(学着大人的样子喝下农药)
有的走进大门就不再回头看一 48 31432 48 15264 0 0 2751 0 0:00:11 0:00:05 0:00:06 2878
(他们一定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急于摆脱家长
(亲爱的妈妈)
就像放假时急于摆脱老师
(妈妈带走了全部的属于她的孩子)
 
三年级的学生,我说的是他们
(四个孩子,我说的是他们)
才只两年功夫他们就有资格
(他们再也没有资格)
称一年级的学生是小豆包了
(称别人或自己为小豆包)
 
就在刚才,他们当中有人偷偷议论
(就在刚才,他们整齐的躺下)
文艺委员马梓彤收到一封神秘来信
(象做着"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



《秋日》

我们来说说种子
说说茑萝和小青柑
(微凉的风跑动在南五经街上
撩起的柔软清芬)
再一次说到南五经街
 
它依然不是你出生的地方不是你
成长的地方应该也不会
是你将来定居的地方但是
它在我的文字里扎根
像茑萝被年轻的修鞋匠带来
 
一片南方的云泊在了这里
整个夏天你和人们一起猜测它的名字
看着这片云长大吐出一两颗星星
制造出一片星空当你终于
知道了它的名字在一场雨后
 
它的种子象小小的鸟蛋挤在枯脆的花托里
现在几粒小小的鸟蛋安静的
躺在一枚小青柑旁边
它们将会安静很久直到来年春天
一场雨水给它们以新生
 
而有些新生会更快的到来
比如在这间民居改建的书画工作室里
毛笔被暂时搁置电水壶中传来
开水沸腾前最兴奋的轰鸣
小青柑端坐有那样短短的一瞬你猜测
 
它用秋风掩饰了自己的迫不急待
这来自新会和普洱的嫁接
最终将由你来完成用刚刚拿笔的手
剥去它宣纸的外衣
这多么符合它端正的小楷身份
 
南五经街很快又会迎来落日孩子们放学归来
你和茑萝的种子还有纵身水中的小青柑
被一层起伏的虚拟所隔离谁也不能否认
在自己的世界它们可能用石头或雪来比喻过你
而黄昏阔大所有的成长和不安都将消隐其中



《我的学生高宇桐是个女生》

她在宣纸上画满黄色和紫色牵牛花
她歪歪扭扭的写下:花论
她落下边款:给高老四之画
但高老四并不是她的爸爸或者弟弟
而是她想象中行四的妹妹
就像高老二和高老三
做为大姐,高宇桐知道她们的排行
却不知道大名。那要她们真正出生后
才能拥有的正式的标注了家族符号的身份
高宇桐并不真的关心。在这个周四的下午
在小学校的一间教室里,在她的国画课上
她象一个真正的大姐疼爱着最小的妹妹
高老四幸运。她以这种方式
先于高老二和高老三来到这个世上,在丙申冬
举着一把牵牛花笑呵呵的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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