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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劳伦斯诗8首

D.H.Lawrence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劳伦斯(D.H.Lawrence)是英国颇具争议的小说家,也是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由于小说一度遭受查禁,劳伦斯的诗歌也遭到株连,长期以来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帕金斯曾经说,若劳伦斯只写诗歌而不创作小说,那他一定会被看成是最重要的英语诗人之一。劳伦斯的诗歌创作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05—1919年,主要有《爱情诗集》《阿摩斯》《瞧,我们走过来了》《新诗集》和《海湾》等五部诗集,其中《海湾》虽然在1919年问世,但主要的创作是在1917—1918年完成的。这一时期的诗歌主要以爱情主题为主,却也呈现出死亡意识的萌芽。第二阶段:1920—1927年,主要诗集有《乌龟》和花》,这一时期劳伦斯的诗歌主题以自然为主,兼及对死亡的思索。第三阶段:1928—1930年,主要有《三色紫罗兰》《最后的诗》等诗集,涌现出大量直抒死亡的诗歌.其中尤以向死而生的主题为盛。因此,纵观劳伦斯一生的诗歌创作,死亡意识历经三次嬗变而贯穿始终。一、影响与萌芽:劳伦斯早期诗歌创作中的死亡意识劳伦斯早期诗歌创作中的死亡意识,与其早期所接触与经历的死亡事件密切相关。1901年,劳伦斯的哥哥死于肺炎,从此母亲便将全部的精力倾注在劳伦斯身上,这对他影响颇大。第二件事是1910年劳伦斯的母亲得了癌症,而母亲是劳伦斯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由此劳伦斯心理世界的上空便飘起了死亡的乌云。另一件事情是1911年,劳伦斯经历了第二次肺炎,与死神擦肩而过,可谓是对死亡的直接体验。维根斯坦认为,死亡不是生命中的事件,一个人并不是活着去经历死的。死亡给早年的劳伦斯带来了可怕的经历。在劳伦斯写给母亲的诗歌《新娘》和《童真的母亲》等诗歌中写出了他对母亲强烈思念的感情,述说着与母亲的深情,我们可以看得出他的悲切和伤感。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通称D·H·劳伦斯),20世纪英国小说家、批评家、诗人、画家。代表作品有《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劳伦斯出生于矿工家庭,当过屠户会计、厂商雇员和小学教师,曾在国内外漂泊十多年,对现实抱批判否定态度。劳伦斯写过诗,但主要写长篇小说。他一生创作了10部长篇小说、11部短篇小说集、4部戏剧、10部诗集、4部散文集、5部理论论著、3部游记和大量的书信。劳伦斯的诗歌可大致分为早、中、晚三个阶段。他的早期诗歌大多带有自传性质。而到了中期,劳伦斯的目光转向了自然界。他用生动的语言表达对鸟兽花草的热爱。在劳伦斯的晚期诗歌中。他主要表达了对死亡和重生的看法。在写作上,劳伦斯依靠灵感。灵感来时,他极度兴奋地写作,创造力源源涌至;缺乏灵感时,他干脆搁笔。他从不写笔记,而专靠记忆。在他开始动笔,并出现“精神亢奋之一刹”时,往事总是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他面前。《干草堆里的爱情》的背景情节正是基于这种活灵活现的回忆:如对“赫格斯”农庄情景的追忆。这是他和杰茜·钱伯斯相识和相爱的地方。他对“写小说的技艺”或“作诗的技艺”并不太讲究,因而他写的长篇小说、诗歌和故事,在形式上总是松散的。但由于他所表达的生活经验异常强烈,依然收到紧凑连贯之效。在劳伦斯的作品中,有一项重要的设计。那就是:他根据需要,使用其父亲和钱伯斯农庄人们所讲的诺丁汉—德比郡方言。在《儿子和情人》中,这种方言的使用,有助于父亲和母亲的对比。在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主题和背景都回到了英格兰。那位主人公,猎场看守员梅洛斯,既说方言又说上层社会使用的英语。他的这种按需择用,表明在任何特定时刻,他的心境与气质的变化都和他与查泰莱夫人的关系息息相关。在《干草堆里的爱情》中,方言不仅是一种合乎现实的手段,而且,正如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那样,也是一种在表达感情上较之上层语言更直接、更强烈的英语形式。



彩虹


就是彩虹也有一个身体

由霏霏细雨构成

一个闪烁的原子们的建筑

建起,建起

可你不能把手放在它上面,

不,连你的心思也不能。


周 琰 / 译




艰难的死亡


死去,并不容易。噢,不容易

安然死去。


因为,死在他愿意的时候来临

而不是我们愿意的时候。


而我们会一直死啊,死啊,死啊

渴望着死

而死却不来临。


所以,建造你的死亡之舟吧,让灵魂漂流

在黑暗的忘川。

也许生命仍然会属于我们

当我们渡尽这苦涩的遗忘之旅。




死亡之舟


1


如今已是秋天,果实坠落,

朝向忘川的漫长旅程开始了。


苹果像硕大露珠坠落

砸伤自己,成逃离自我的出口。


是离开的时候了,向自己

道一声再见,从陨落的自我中

找一个出口。


2


你可曾建好你的死亡之舟?噢,你可曾?

噢,建造你的死亡之舟吧,因为你会需要它。


严霜在即,苹果就要坠落

密集地,轰隆隆地,落在变硬的大地上。


空气里死亡的味道一如灰烬的味道!

呵!你不曾闻到吗?

在破损的躯体中,惊恐的灵魂

发现自己在萎缩,蜷缩在

透过七窍吹进来的寒冷中。


3


一个人能否用出鞘的尖锥

成全自己的解脱?


用匕首、尖锥、子弹,人能否

为他的生命打开逃离的缺口或断裂;

可那是解脱吗?噢,告诉我,那是解脱吗?


当然不是!因为,谋杀,即使是自杀

岂可造就解脱?


4


噢,让我们说安息吧

我们已知的、可知的深沉可爱的安息,

一颗强健的心获得了和平。


我们怎样才能,把这当成我们自己的解脱?


5


那么,建造这死亡之舟吧,因为

你必须走很长的路,才能抵达忘川。


经受这死亡吧,这漫长、痛苦的死亡

横亘在旧我与新我之间。


久已乎,我们的躯体衰落、破败、枯萎,

久已乎,我们的灵魂不停地逸出

穿过残酷的伤害打开的出口。

久已乎,黑暗无尽的末日之海

透过我们的伤口涌进来,

那洪水淹没我们久矣。


噢,建造你的死亡之舟吧,你的小方舟

往里装满食物吧,小糕点,还有酒

为了那朝向忘川的黑暗滑翔。


6


躯体一点一点死去,懦弱的灵魂

任凭它的立足之地被冲走,当黑暗的洪水涌起。


我们正在死去,我们正在死去,我们全都在死去

没什么经得住死亡的洪水在我们体内汹涌

很快,它就会蔓延到整个世界,整个外部世界。


我们正在死去,我们正在死去,我们的躯体一点一点死去

我们的精力离我们而去,

我们的灵魂赤身裸体瑟缩在洪水之上黑暗的风雨中,

瑟缩在我们生命之树最后的枝条间。


7


我们正在死去,我们正在死去,所以此刻我们能做的

唯有乐意死去,建造死亡之舟

承载灵魂,在这最漫长的旅途中。


一艘小船,有船桨和食物

几样小菜,为将逝的灵魂

配备好合适的用品。


现在,让小舟下水吧,正当躯体死亡

生命离去之时,启航吧,脆弱的灵魂

在脆弱的勇气之舟上,信仰的方舟

上有食物储备,小小炊具

换洗的衣裳,

在洪水的黑暗荒原上

在末日之水上

在死亡之海,那里我们依然航行

盲目地,因为我们无法掌舵,也没有港湾。


没有港湾,无处可去

只有深重的黑色不断加深

变得更黑,在无声无响的洪水上

黑暗与黑暗连成一片,上面,下面

四面八方彻底黑暗,所以根本没有方向

小舟正在那里;可她已逝去。

她不被看见,因为无物将她照亮。

她已逝去!逝去!可是

她就在某处。

无处!


8


一切都逝去,躯体逝去

完全沉没,逝去,彻底消失。

上方的黑暗跟下方一样沉重,

在上下黑暗之间,小舟

逝去。


这就是末日,这就是忘川。


9


可是,从永恒中裂出一根线

在黑暗之上。

一条水平线

在黑暗之上浮现苍白烟雾。


它是幻觉吗?这苍白烟雾

升高了些许?

噢,等候吧,等候,因为那是黎明

从湮灭中返回生命的

残酷的黎明


等候吧,等候,小舟

在漂流,在洪水后黎明

死一般的灰暗底下。


等候吧,等候!即使如此,一抹黄色光晕

不可思议地,噢,寒冷苍白的灵魂,起了一抹红晕。


一抹红晕,万物重新开始。


10


洪水退去,躯体,像一个空贝壳

显得奇异而可爱。

小舟扬帆返航,颤颤巍巍,

滑行在粉红色洪水上,

虚弱的灵魂迈步,再次走进它的房子

以和平注满心灵。


心灵重新昂首阔步,充满和平

即使是来自遗忘的和平。


噢!建造你的死亡之


杨 震 / 译




在路上


我独自一人走上道路,

寒冷的光芒流出西面的窗户,

流向我双足从未踏过的地方,

但愿我知道这苍白的道路通往何处。


遮上了阴暗夜幕的西面天窗

很快就会完全关闭。

可我与道路不会分离,

不管这沉默的道路通向哪里。


轻风在我身边追逐,在麦田之上,

苍白的阴影逃离我们如同躲避灾难,

别人觉得这道路极为凄凉,

没人会光顾这条长路通往的地方。


在空中,低矮、疲惓的月亮走了出来,

夜晚的风透过橡树困乏地吹拂,

昏昏欲睡的苍白花朵摇曳不表,

当风儿询问黑暗的道路通往处。


那边山坡上一颗星星苏醒过来,

下方,一排排的矿灯闪闪发光,

那是我的家,灯光在远处闪烁,

但现在这黑暗的道路通往相反的方向。


我厌倦了愚笨、扫兴的旅程,

道路永远蜿蜒向前,谁能查明

下一个黑暗的山丘后有些什么?

这条死亡的道路毫无目标地延伸。


当清晨来临,我为自己寻来恋人,

我会躺进她的怀抱,那里世界的

野蔷薇在阳光中展现出绯红。

我干吗挂虑这条古老道路的去向?




蜂鸟


你我可以想象,在生来哑然的冥界

在只有喘息和嗡声的

极为可怕的寂静之中,

蜂鸟在林荫上疾飞。


当一切东西尚未具有灵魂,

当生命还只是物质的一种膨胀,

处于半生状态,

这小小的东西就鲜明地造就出来,

嗖嗖地穿过迟钝、巨大、多汁的茎。


我相信那时还没有花朵,

在这个世上,蜂鸟扑动在万物出现之前。

我相信他用尖长的嘴刺穿没有生气的蔬菜的叶脉。


也许他像苔藓一样大,

小小的蜥蜴,据说,曾经很大。

也许他是猛戳的可怕的怪物。


我们用长长的时光望远镜倒着看他,

对于我们倒挺幸运。


吴 笛 / 译




丧亲之痛


有时候我的胸腔爆裂出来,

撕开疼痛的伤痕,

特别是夜幕降落之时,

当我看见蓝空变得昏昏沉沉。


我母亲的双眼多么湛蓝,

她临死时蓝眼却逐渐暗淡,

我无法承受她向我投来的目光。


当天空的湛蓝在黄昏中变暗

我胸部疼痛的旧伤

就会撕裂开来。

她朝我投过羞怯的目光一一

你知道我为何不能

连现在也承受不来

我母亲悲痛暗淡的蓝色眼睛?

她胆小羞法地向我凝目。

我总是爱她——。



分离


我知道你怎样寻觅我,

你触过的书籍偎在我的身边,

你前几日带给我的正在枯萎的花朵

用苦涩的芬芳诉说你梦中的酣甜。


我还没有到达,你就辞别而去,

必将永远分离,没有相见时分,

可我一旦看见你留下的形迹,

破碎的心中就重新回荡你悠悠的足音。




情诗


当我看到对面房屋的窗腰上

爬藤沉重的红色叶簇

在风中昂扬飘拂,

我感到似乎在痛苦振翼的知更鸟

胸脯上竖起并且晃动着羽毛,

我自己的胸膛也回应般地迅速敞开,

它痛苦的敲击声散在风中。


当我看到树木亲密地俯身,

偎在一起,伸开野性的手臂接受拥抱,

我就昂起胸脯向前偎依,

垂下我的挥起的双臂。


当黑色的树叶顺着劲风纷纷飘杨,

我昂起脸膛,好让它在我脸上织起花环,

象一束黑色的长发在我脸上轻触,

我启开双唇接受美丽的发束。


当我看见火车浓烟的白色躯体

破碎并且急速消逝,

我闷死一声绝望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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