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山惟俨

唐代药山惟俨禅师(751—834)，俗姓韩，47岁时，依西山慧照禅师出家，受戒于湖南衡山希操律师。博通经史，严持戒律。后参石头希迁禅师，成为入室弟子，开悟后，住持澧州药山，故称“药山惟严”。

其弟子有道吾宗智、云岩昙晟、船子德诚等。马祖道一和石头希迁当时平分禅家天下，共同接引天下的学生。药山本来是石头希迁的学生。

有一天，药山惟严在坐禅，石头禅师见后便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惟严答道：“什么也不干。”

石头说道：“这样就是闲坐了。”

惟严说道：“如果是闲坐，就有所作为了。”

石头又问道：“你说什么都不干，到底不干什么呢?”

惟严答道：“千圣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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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惟严禅师在坐禅，僧人问他道：“师父，你坐着呆呆地思量什么?”

禅师答道：“思量这个不思量。”

僧人不解地问道：“不思量的如何思量?”

惟严说道：“非思量。”

有—天傍晚，惟严禅师登山散步，忽然云雾散开，月亮露出了身影，禅师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传到了周围十几里外还听得到。第二天早晨有人来问，僧徒们说道：“昨夜和尚在山顶大笑。”

刺史李翱听说此事，为药山惟严赋诗一首：

选得幽居惬野情，

终年无送亦无迎。

有时直上孤峰顶，

月下披云啸一声。

※※※※

药山惟俨未开悟之前，在湖南衡山学律宗，严守清规戒律。有一天，他自叹道：“大丈夫应当离法自净，谁能做琐屑的细行于日常之中?”

随后前往石头希迁禅师处参拜，并说道：“小乘声闻、中乘缘觉、大乘菩萨(或佛)，这‘三乘’，以及契经、应颂、讽颂、因缘、本事、本生、未曾有、譬喻、论义、自说、方广、授记‘十二分教’(即十二部经)，这些我都知道大略，但听说南方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门宗旨。对此，我实在是不明白，乞望师父慈悲为怀，为我指点迷津。”

石头希迁问道：“这样不对，不这样也不对，这样不这样总是不对，你怎么办?”

药山惟俨惘然不知所措。

石头希迁说道：“你的因缘不在这里，到江西马祖道一大师那里去吧!”

药山惟俨来到江西马祖道一禅师处，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把他在石头希迁禅师处的对话告诉了马祖道一禅师。

马祖道一问道：“我有时教它扬眉眨眼，有时不教它扬眉眨眼，有时扬眉眨眼的是它，有时扬眉眨眼的不是它。你究竟要怎么理解它?”

药山惟俨恍然大悟，随即礼拜致谢。

马祖道一又问道：“你礼拜致谢，想必是你已悟出了什么道理?”

药山惟俨答道：“我在石头希迁禅师处，如蚊子叮铁牛。”

马祖道一说道：“你既是如此领悟了，那就好好地爱护和保持吧。”

石头希迁的禅机对答，抽离事象，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否定都不是，意思是非有也非无。药山惟俨如蚊子叮铁牛，锥不进。马祖道一的禅机对答，理与事合，肯定这事是，肯定这事不是，肯定也是，否定也是，即有即无。药山惟俨于此契悟。

元赵孟頫书唐代李翱“赠药山高僧惟俨”诗

药山惟俨在江西马祖道一禅师处，随侍了三年时间。有一天，马祖道—禅师问药山惟俨道：“你近来参禅悟道，有何体会?”

药山惟俨答道：“大师，我近来体会到：似乎我身上的皮肤已完全脱落，惟有本体自性才是真实的。”

马祖道一禅师说道：“你之所以有这样的体会，可以说是因为你心体协同配合，而分布于四肢。既如此，你将三条篾把肚皮捆起，随便到何处都可以住山了。”

药山惟俨说道：“大师，像我这样的学人，岂敢说住山?”

马祖道一禅师说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要知道没有只是修行而不住山的，也没有只是住山而不修行的。欲进步应于无所进步，想有作为应于无所作为。应当作广度众生的航船，不必久留此地。”

药山惟俨于是辞别马祖道一禅师，回到了石头希迁禅师处。

药山惟俨所说的：“皮肤脱落尽，惟有一真实。”是这则公案中的要点，意思是他通过对禅教大法的领悟，虚幻不实的客观外在的皮相，应当脱尽去除这种不真实的认识，而只有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即本体心性，才是真实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体协同配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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