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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庆:从众吃瓜下的疯狂打call, 王菊病毒式传播还能火多久?

陈安庆 南方传媒书院 2018-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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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这个又黑又壮的姑娘,居然一夜之间就火了!



因为一档网络综艺节目,中国的互联网用户被分成了两拨人——“陶渊明”和“菊外人”。


“陶渊明”是腾讯视频自制综艺节目《创造101》参赛选手王菊的粉丝团名称,因其一生独爱菊花。


《创造101》是一档选秀节目,101个女孩在节目里相互竞(si)争(sha),最后只能有11个人留下来,组成女团出道。



而“陶渊明”们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是通过各种“菊式”段子和表情包,让更多人了解王菊,从而Pick她(为她投票)。


粉丝应援文化成为非典型网红王菊刷屏朋友圈的主要原动力


在不追星、不迷恋偶像的人眼中,应援是一种近乎“宗教式的狂热”。



这本是一场无厘头的小众化的粉丝团体窄化传播,何以成为传播现象级怪现象?



王菊是否具备超级网红的潜质,目前很难判断。但是这不妨碍粉丝们为自己家爱豆打call的宗教式虔诚。


王菊第一次出现在观众面前,弹幕一片质疑:这人的形象和年龄不适合做女团吧。


女团要的菇娘是什么样的?肤白貌美大长腿,骄嗲,卖萌,小矫情。这些王菊一点都沾不上!



王菊不是白富美,更没有网红脸,但是她代表了丑小鸭的梦想。因为不太符合女团形象,所以她曾两度惨遭淘汰。在最新的一期节目里,因为她的坚持努力,勇于自黑以及刚正的三观,狂圈了一波粉。



魔弹效应下的网络受众,在从众网络亚流行文化的建构中,不知不觉成为陶渊明们收割的韭菜。


追求另类审美,激发了部分人的玩梗心理,在网民不断解构和二次创作中,菊花成为近期青年狂欢的噱头,构成了一种网络亚文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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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既不在意嘲讽,内心自信,淡定,并且在紧张的赛事中,别的女孩战战兢兢生怕出错,她已经开始以老师自居了。她在歌里唱:“是谁的小眼睛,还没看老师。”


淘汰赛中,她不撒娇卖惨、不哭哭啼啼,一脸坚定。面对商业化赛事的煽情套路,她貌似洞若观火,一副老油条的赶脚。


对于黑粉们“地狱空荡荡,王菊在土创”的评价,王菊更不在乎,她告诉马东,我不觉得自己是完全没有实力的人,我觉得自己会比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更受人喜欢。



她不迎合别人的审美,做自己才是她的信条。


101个女孩中,100个女孩都一样,还有一个叫王菊。


这恰恰是这个时代,文化民主的草根逆袭之旅。


互联网时代背景下的后现代文化消费是一种行动和参与的自由狂欢,它需要被书写、修正


从这一点上看,创造101综艺节目,王菊的无厘头走红演变历程,就是受众从单向接受到双向互动,并参与生产与改写大众审美的过程。


王菊一个被异化了的消费符号,变得有意义了,为了颠覆而颠覆,为了戏拟而戏拟。于是火了!


在这场看似荒诞的狂欢中,陶渊明们——每个普通的接受者,都成为创造的主体,王菊的演出不仅具有了被观看被文化消费的意义,也具有了承载社会活动内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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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之所以火,通过对近些年网络流行热度的总结判断来看,王菊网络刷屏,一方面是既有自媒体蹭流量、追逐热点的因素,也有网络社交媒体时代,青年亚文化追逐新生事物、猎奇好奇的从众效应现象。



王菊的粉丝应援团,病毒式传播,王菊的符号化消费热词,被普遍接受,这个热词便会在短时间内流行开来。传播学中的魔弹论、羊群效应即可解释这一现象,俗称“随大流”。


传播理论认为,人类社会其实是由一个巨大的人际关系网络组织而成,网络的节点是人,网络的连接线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样的关系网络中,传播的便是社会舆论。


有相当多的人,其实他们对新出现的网络流行语的实质及本意并不是十分清楚。


对来源也不了解,但为了充实他们人际交往中的谈话内容,表现得和大部分人一致、不脱群。他们会不求甚解地运用网络流行语。


王菊的应援粉丝团,正是抓住了这一思维,希望成为群体中的“意见领袖”,所以他们便会经常缔造一些新的网络流行语。路人粉由于交际需要,会迅速了解并且使用,然后再广泛地传播,王菊相关的网络热词。


网民力图证实自己掌握了代表新信息,新潮流,恰恰体现了从众效应。中国人跟风心态自古有之,从众可能是盲目的,是一种没有个人主见的生活。


社会转型环境中,多元的价值参差不齐,多数人都反映出浮躁不安的心态


勒庞说过,群体的轻信、极端与情绪化反应等弱点,显然既为领袖动员自己的信众提供了许多可乘之机。


那些网络推手在幕后以隐形方式操控网络舆论,人为地制造能够使不知情网民不知不觉地充当他们炒作中介的网络热点事件。



而这些网络推手,实际上多数是王菊的应援粉丝团。也就是网络间的陶渊明、沈眉庄们。


反主流舆论的制造话题传播,其目的甚至仅仅是为了“吸引大众视线、博出位”,一旦被热炒,会削弱大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辨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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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超女”带动了粉丝消费的大规模涌现。


如今,粉丝应援文化成为一种常见社会现象。对于“饭圈”的人来说,有一种热血青春叫“疯狂打call”。


陶渊明、沈眉庄pick王菊的时候,到底在pick什么?


在进行了几个小时打call应援之后,每个深入参与的粉丝,都会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兴奋感。


明星于粉丝依恋关系,类似情侣关系、充满爱怜崇拜,也充满着性幻想。


传统意义上的女团,大多都是娇俏可人的卡哇伊妹纸,娇小可爱声线甜美,惹人怜爱,唱着少女思春的小情歌,分分钟激发雄性粉丝的保护欲。


但是,黑、胖、壮的王菊,激发了什么?性幻想还是保护欲?好像都不搭边啊!


王菊,一个把野心和欲望都写在脸上的非典型网红。此女赢在哪里?



粉丝们答:王菊是麻辣御姐、灭霸天敌、大气洒脱、情商高、性格好,内心强大、自信果敢、努力拼搏、无惧嘲讽!


都说粉丝与偶像的关系是思春的过程。


据说在依恋过程中,粉丝在生理上能促进一些激素(多巴胺等)的分泌,让人感觉放松、快乐。这对那些孤独、低自尊或处在挫折和人生的变动期的人来说,能有效地改善情绪,具有诱惑力。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疯狂 call,狂欢过后的虚脱感,减压痛快。这是一种饭圈才有的高度虔诚甚至略显病态的宗教式癫狂,在打call应援种获得一种认同感、自我感动与满足。


年轻人为什么喜欢追星,现在的95后,00后,大多为独生子女,比较孤独。


他们对明星的追逐,不仅是从明星身上找到了自己渴望的某些特质,也是因为这种兴趣及相关行动能够使他们进一步发现志同道合者,形成一种新的群体或圈子并从中获得一种认同感。


疯狂尖叫堆砌了偶像的高人气,强烈的购买欲望则构建了虚幻的群体性狂欢。


在大众媒介疯狂造星的年代,明星不仅被幻化成个体认同的对象,同时也被转变为个体主动模仿的对象。粉丝们常常会将自我的某些梦想和欲望,投射到他人身上来聊以自慰,粉丝经济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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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媒介像生产芭比娃娃一样生产着明星,明星不过是其“绑架”粉丝的诱饵。 


无厘头、跟帖、抱团、PK(粉丝大战)、戏谑恶搞,过度炒作。


移动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深刻变化,重塑了传播生态


在以往,粉丝个体从属于特定的粉丝群,他们倾向于购买与明星相关的产品或服务,以便与群体的价值达成一致。


为了收集明星的相关物品,他们不惜重金;为了一睹明星风采,他们可以在活动现场不吃不喝等上十几个小时!


当人们结束狂欢、重归现实时,阶级或阶层的概念告诉他们,在真实世界中明星大多属于富人阶层,而粉丝们大多数属于社会的中下层,和谐的表象并不能掩盖差异化的实质,那种所谓的“自我”与“他者”的冲突,会因为语境的转换而变得不堪一击。


草根网红,就是身边人,世俗越粗糙,越要真性情地生活。


王菊恰恰代表了这种力量,她就是代表着丑小鸭们的逆袭希望,如果王菊成功了,身边的粉丝们也被寄托了成功,这是一场陶渊明和沈眉庄都有望复制的春梦,因为不再遥不可及,所以更有现实意义。



明星是一种象征符号,粉丝之间的较量实质上是符号意义间的较量,是粉丝们爱好、梦想及品位的较量


在明星崇拜心理的主导下,一批又一批的粉丝,以异乎寻常的热情投入到追星活动中。


粉丝的情感已经被自我和他者,操纵为机械化、模式化、批量化的文化消费,这种符号文化消费是猝不及防的,是无厘头的,是跟着赶脚走的,这场成功对于王菊和菊内人来说,都是猝不及防的,来得太快,毫无戒备


一如佛系、养青蛙、吃鸡的流行,看似无厘头,实则都是群体从众效应下的一时热闹。王菊投票的走红,本身对社会大众是一场无意义的传播,但围观效应、好奇心触发了网际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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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火爆背后,代表着大众审美的嬗变,这场无厘头狂欢,实际上被寄予颠覆和推翻僵化传统审美的可能。


人无是非不红,黑粉的否定之否定,恰恰是成全,谢谢啊!


大量恶搞王菊的表情包在网上传播,这些表情包表情动作浮夸,语言和梗又极其符合互联网文化的特色,因此黑粉的轰炸式病毒传播,帮助了王菊的走红。



有了这些当然不够,王菊敢于自黑、敢于面对争议的表现,使黑粉也对王菊好感倍增。于是黑粉很快倒戈,加入了菊内人组织。


这场阵前倒戈,始料未及。转粉,只在一念间。


耿直女的自黑示弱,果然是大杀器,看、看、看!你都这样黑自己了,那我就只能原谅你,反过来同情你,想要帮你。


这玩的是高情商!赢的也是高情商!


王菊之所以火,离不开陶渊明的文案秀,朗朗上口,充满网络金句风格的段子文案,在互联网空间中大水漫灌,成为一场洪涝灾害!把你逼到犄角旮旯里,只得求教投降!


的确够狠,这个很黄很暴力!


很黄很暴力的王菊式符号传播,实际上是病毒传播。


病毒营销是利用公众的积极性和人际网络,让营销信息像病毒一样传播和扩散。


营销信息被快速复制传向数以万计、数以百万计的观众,它能够像病毒一样深入人脑,快速复制,迅速传播,将信息短时间内传向更多的受众。


这种传播是几何倍数的,病毒传播像蒲公英一样远播千里。就如H1N1流感传播那样,其只需通过咳嗽或喷嚏就可以再人群中传播。而不是像艾滋病,需要通过血液,性才可以传播。


王菊应援粉丝团通过病毒传播模式,选择那些人群集中,互动性强,传播迅速的平台,QQ、论坛、微信朋友圈、微博、微信群,讲爱豆的各种传播文案广泛传播,自媒体蹭热点议程设置又跟风炒作,于是完成了网红塑造


病毒营销满足的是知名度,通过高爆光率达成广泛认知,不代表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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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富美vs黑胖丑,这究竟是谁的时代?



在王菊火了之后,“颜值即正义”的网红生存法则被颠覆了!


与主流文化不同,自成一格的青年网络亚文化,更喜欢标新立异、张扬自我!


形形色色的网红的迅速崛起呈现爆点效应,互联网见证了一批“新名人”的诞生,王菊恰恰赶上了!


如果说追星是一场意淫与自慰,像王菊这样的草根网红对于粉丝来说,建立现实连接的概率,要比追高高在上的传统影视明星要容易的多。


网红是一整套互联网时代新型消费文化的符号与象征,他们建构和传递着消费升级浪潮下的普世生活美学


曾几何时,脑残粉们的执念,被今天的佛系和现实妥协主义所取代。追星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社交关系,本质只是单恋的、没有反馈的形态。明星一般不会跟你联系,不会感谢你,这种关系实际上是伪社交性关系。


传统的追星需要一定的经济实力和闲暇精力,自媒体时代的追星从影视明星,转向消费网红。在经济和精力上的付出都要少一些,参与的用户也更多了。


王菊们代表着新生草根网红的崛起之路,富有特色的个人特质,经过不同技术手段的加持,在不断推陈出新的各色平台中,吸引着大批拥趸菊花的粉丝关注。


对手不是因为无敌,而是因为没人跟你一路对打了。


今天女团界,终于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王菊天然具有“草根”属性,这种草根气味,意味着网红脱胎于和其草根差不多的社会,这也折射出粉丝经济的新走向,从追大众明星,到追捧大众网红。


王菊从网络世界中抽离出来,依然只是普通人,王菊的这种“普通”本质,一定程度上也更加贴近受众。


陶渊明们在充满戏虐狂欢的菊花文化消费中自嗨,获取娱乐、情感慰藉、社交满足、放松休闲,形成关注习惯,甚至建立关注和互动连接。



王菊的逆袭至少说明,从“铁姑娘”到“女汉子”,符合男权审美,不是女人唯一出路。


王菊式的大众审美颠覆着传统白富美,小可爱审美,塑造并建构着当代互联网文化消费潮流。


青少年的自我表达、颠覆权威的欲望最强烈,但是这种反抗性在现实中却常常得不到发泄。


网络亚文化代表的是处于边缘地位的青年群体利益,它对成年人社会秩序往往采取一种颠覆的态度,青年人常常否定或者说不追随主流文化,对网络主流文化价值规范往往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具有强烈的反主流文化倾向。


颠覆与重构恰恰反应了这一群体的心理诉求,青年亚文化一方面对既定习俗的虚伪而忧心忡忡,也为主流文化的规矩方正多有诟病,形成逆反性亚文化,对颠覆性符号化消费具有天然追捧吸引。


王菊的非典型化文化消费,恰恰迎合了青年网络亚文化的传播。符合并满足了青年对抗主流文化、传统审美和主流话语权的抵抗姿态,就是要与众不同,追求另类才是酷、才是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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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网红消费,作为网络社会的衍生现象,展现了消费社会的审美变迁。



新媒体是全民DIY,可以选择的口味更多,即使再小众的口味都能找到同道。


“95后”和“00后”,看重对个性化趣味和美的追求。


在这一变迁中,草根成为网红,草根制造、消费着草根阶层的网红,他们借王菊这个梗,通过这场文化消费,实现了自我赋权的狂欢。


我们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的很,可是战胜的究竟是那一个?


我们庆祝究竟是为那个庆祝?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是传统的白富美得宠的审美,今天王菊赢了,也代表我们可以赢!


这是庶民的胜利,更是文化民主的草根逆袭,让更多平凡丑小鸭,化做白天鹅的春梦,变得唾手可得。


王菊的无名之火,至少说明了——女人不一定就要柔弱、妩媚,姑娘是可以千姿百态的!


感谢王菊,感谢这个互联网时代!



时至今日,美丽已经没有一个固定标准,美丽变得多元化。


温柔婉约是美,个性张扬是美,大胆性感是美,传统乖巧是美。


除了蛇妖脸,王菊铁姑娘的审美,让我们这个时代的审美情趣完全被释放,宽松的娱乐化环境,也使得互联网审美走向多元!


需要提醒陶渊明和菊内人的是——时尚化是大众审美的宿命。


时尚化审美快速、多变,人们只图一时痛快,文化符号也只不过是一阵子,社会快餐式的消费,最终导致这排山倒海式的符号消费,来的快,也终将去的快!


这一场喧嚣与骚动,也熬不过多少时光。对于消费王菊的狂欢来说,既是一种宿命,也是一种警示!


注:本文系南方传媒书院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作者为国内知名媒体人——南方传媒书院创始人、院长陈安庆教授、中国第一代调查记者代表人物)


写于2018年5月31日 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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