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福柯:会有丑闻,但……现在,我们不再是奴隶!

2017-07-07 福柯 泼先生PULSASIR

原文发表于1970年9月7日的《新观察者》(Le Nouvel Observateur),是为居约塔的《伊甸,伊甸,伊甸》一书所作的评论。皮埃尔·居约塔(PierreGuyotat,1940-),法国作家,1960年应召入伍到阿尔及利亚服役,1962年被指控擅离职守和发表违禁材料,并在三个月的囚禁后被转移至惩戒中心。返回巴黎后从事记者工作。1967年发表小说《五十万士兵之墓》(Tombeau pour cinq cent mille soldats),该书是基于其在阿尔及利亚战争中的参军经历写成,以大量的性描写和同性恋内容而著称,并引发争议。1970年出版另一部小说《伊甸,伊甸,伊甸》(Eden, Eden, Eden),由米歇尔·莱里斯、罗兰·巴特和菲利普·索莱尔斯作序。该书被禁止公开宣传或向未成年人出售,但包括帕索里尼、萨特、波伏娃、博伊斯、热内、布列兹、布朗肖、卡尔维诺、萨洛特在内的众多人士发起联名请愿要求撤消禁令,密特朗和蓬皮杜也做过尝试,但未成功。该书直到1981年12月30日才获解禁。


居约塔《伊甸,伊甸,伊甸》书影



会有丑闻,但……


作者:[法] 米歇尔·福柯

译者:白轻

(拜德雅·卡戎文丛主编)



这本书(《伊甸,伊甸,伊甸》),您很清楚,会比《五十万士兵之墓》更不容易被人接受。它缺乏您的第一部小说得以被人理解的那种战争的噪音。人们希望战争只是一段题外话,一个破碎的世界;在此情况下,人们容许所有的极端都在那儿相汇。我寻思《五十万士兵之墓》的通过是否受惠于一种歪曲的戏剧化;有人说:这是阿尔及利亚,是占领,而这是整个军队的踏步,以及奴役的无限喧哗。有人说:这是我们身负罪恶的时代,是我们承认自己,我们因此清白的时代,而赤裸之躯上的这些打击,这些伤口,远不是一幅道德的影像,它们适用于政治的纯粹符号


在战争的巨大托辞的庇护下,您向我们讲述的东西变得像远方的歌声一样轻盈。您的三重《伊甸》采用了相同的话语,但也在调节的界限下面,拉开了可能最微小的距离。人们再也看不到、再也想象不到您在何处说话,而这些句子、这股鲜血又从哪里涌向我们:绝对切近的迷雾。


不管看似如何,《五十万士兵之墓》在编年史之外:当人们试图把一个日期刻入其中时,它已经遭到了误解。《伊甸,伊甸,伊甸》(按定义)在地点之外;但我想,虽然人们会试着还原它,从中找出一个产地:但这是身体(身体,在昨天的思想中,是用来拯救主体、自我、灵魂的“唯物主义”的华丽辞藻)。正是在身体这儿,您的文本靠近了我们:表面,炸裂,敞开——伤口,衣着,翻转的和颠倒的皮肤,白色的和红色的液体,“外部的永恒泉流”。


在我的印象里,您在书中再次回到了人们长久以来就知道的性态(sexualité)上,但对这样的性态,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以便更好地保护主体的至上地位,保持个体的统一和“性”的抽象:某种像“性”一样的东西并不在身体的界限上,它也不再是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交流手段,它甚至不是个体根本的或原始的欲望,而是在欲望之前早就有了的进程之结构;个体,不过是其不稳定的、暂时的、转瞬即逝的一个延伸;它,说到底,只是一个苍白的形式,在某些时刻,从一个顽固的、反复的巨大根基中涌现。


个体,就是性态匆忙收回的伪足。如果我们想要知道我们知道的东西,我们就必须抛弃我们对我们的个体性、对我们的自我、对我们的主体地位的想象。在您的文本里,个体和性态之间的种种关系也许第一次坚决地、毫不含糊地被颠覆了;不再是人物出于各种因素、结构、人称代词的缘故而遭到抹除,而是性态从个体的另一面经过并且不再“屈从”了。


从这一点看,您已被迫去除了那些让《五十万士兵之墓》显得易于接近的东西;您不得不让所有的形式和所有的身体爆炸,让性态的庞大机器加速运转,让它在时间的直线上反复不已。我相信(我会说:我希望,但涉及另一个东西时会过于轻易),您下定决心提出异议……会有丑闻,但那是另一回事。



《伊甸》一书开头用柏柏尔语写着:

而现在我们不再是奴隶



<完>



方志小说”联合来自中国南部的5个村落,发起驻村写作计划,旨在从乡土方域的现场纹理出发,从地方记忆的人文肌理出发,基于文字文本、图像摄影、影像视频、声音档案、当代艺术等多种可能的形式,进行一场创造性的写作之旅。(点击图片查看详情


申请日期:7月5日至7月25日

投递邮箱:pulsasir@163.com


请注明“方志小说”



泼先生成立于2007年,是虚拟的非正式团体,致力于歧异情境之中的写作实践、学术思考和艺术行动。


点击“阅读原文”参与方志小说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