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前高管”徐波事件：晚期资本主义与男权的共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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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cel rovsion

编辑：AI

一年前， 一篇名为《一个史诗级直男癌赚了280亿会做什么？》在网络上广为传播，引发针对煮肘的批判浪潮。

一年后，一篇名为《身家280亿的网易前高管：生12个娃，现实版一夫多妻》的文章在网上引起热议，网易官方为此发布声明回应称，徐波为“网易前高管”一说与事实不符。网易公司一直认为，社会应该允许不同观念、思想和价值观的碰撞与交流。但对一些底线性的价值观，仍有底线性的坚守和捍卫。而徐波离职主因是双方理念不合，谈不上所谓的“闹翻”。其强调，任何对女性权利的无视，以及对“后宫式”生活方式的宣扬，网易公司都表示不能认可，无法接受。

此声明一出，关于徐波的争论进一步白热化。

本期我们重发 acel rovsion去年发表在原Herstoria的旧文， 算是对本次事件的回应。

某位徐姓土豪不仅男权而且堪称奇葩的言论其实在微博被挂过很多次。在早期，他发明过所谓“文艺强势女”的诡异称呼，对扭着所谓“想独立生活”姿态的白领女性大加嘲讽。而他秉承着男权社会“根本恶”的传统，倒是将这种做法视为“对她好”。

在各种宗教文化中，地狱作为绝望之地，重要的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残酷的刑罚，而是“无明”。

当然，其实这位人士也颇能吸引一些受众，在把女性作为客体框进他那可怜的、貌似能够掌控的世界的同时，将大部分火力转向了微博的“屌丝们”，似乎他作为“优质男性”，是人类进化传承中保卫雌性人类性筛选权的雄性斗士，就像黑猩猩族群的族长一样，将男权制的象征剥削转化成某种阶级身份排他，这似乎比较符合当代媒介形成的关联世界中对“不洁者”的想象。

在印度种姓制度中，高种姓将审判不洁者作为加强自身合法性的方式，就如同经济史研究中的“治水社会模型”一样，如此反倒是维护了某些男权者的话语基础。

Allan Johnson在《性别打结》中提到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被从属的社会结构中，男性之间互戗的一种状况。男权结构的分层和内部剥削仿佛使得“男性”也是受害者？其实不然，男权结构的内部剥削更多的是男权结构自己的反噬；而性别政治，女性的被客体化也是一种极端的“政治失语”。于是你会发现，不同阶级的男权者都独立运作着一套男权规则，通过某种方式自述自己的合法性，也保持着不同方式对女性的象征剥削。

男权中心的社交文化和价值解释体系中，“男孩俱乐部”这个概念往往被用来形容如同兄弟会一样的一种单性建构的文化。

这种机制普遍存在于各个阶级里，比如没什么搞头的男学生乐于从对女性贬抑和耻感反应中寻求快感；中产阶级喜欢让女性在社交圈中做出某种身份扮演；某些亚文化圈子也许会赞美女性的某些“独立性”，但那只是男权者以自我为中心的欣赏范畴；高产阶级让女性作为社交节点和社交场合的润滑剂；没文化的富人脑子里只有生育；有点文化的高阶级人士乐于强调“母性”和“知性”，以及“红袖添香”。

戏剧化展示男权象征剥削的最佳案例，就是韩国电影《小姐》里一群阳痿的雄性叫女人在舞台上读黄书，而他们则在下面集体啧啧称奇。

男权制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机器的一部分，但是在象征资本膨胀的今天，它已经从资本主义生产中脱嵌成一个半独立的机制。象征资本是社会领域中的统治技艺，其中语言与符号带来的“温和的暴力”，作为被视作理所应当的社会观念被保留至今，并被视作某种经验前设。

于是在男权制构成的文化场域中，惯习（

habitus，惯习和场域均为布尔迪厄的社会学概念）的生产来源于男权文化母体的性别秩序，这个性别秩序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一种人造的孤立同源对立系统。在男权社会中，包括性别身份在内的一系列性别秩序都是由这个文化机器生产而来。

而男权的象征剥削又是如何产生的？主要来自于两点——男权性别秩序的符号暴力和对象征资本再生产的把控。在这种集体叙事中，女性自主意识会被剥离成肉体，在巩固男权符号系统的关联网中绽开，而其中最为重要的统治技艺说到底则是“常态化”。

于是在整个关联系统中，男权机器极度避免的并不是女性能否从属于整个男权结构，因为象征资本的再生产也建立在社会资本等更实质的经济基础之上，男权结构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也存在阶级斗争，各个阶级的男权运作方式主要是压制女性的“主体性”，常态化的权力运作并不害怕单纯发声或者否定，而是害怕能够打破整个秩序的力量。

而常态化的技艺中存在着“去政治化”的倾向。在以前的文章中，我乐于批判消费媒介对性别秩序反思的歪曲，不过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强调“去政治化”的体现可能是多重源头的。

“男孩俱乐部”并不乐于性别问题被严肃对待，哪怕是自诩进步的知识分子圈子，缺乏政治能动性的群体也缺乏任何对应然世界（应然与实然相对应）进行探讨的动机；而具有公共政治诉求的群体则试图在宏大叙事中消解性别问题的严肃性，似乎我们可以睡觉睡到共产主义顺便就男女平等了。

甚至是部分反抗者，对男权的理解大约是这世界有一群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的渣男，于是只要我们把他们排除掉，这世界就会变得完美了，这大约是婚恋情感话题这类由消费媒介带来的场景结构，于是我们惊奇地发现，在知乎等平台大量争论平权话题的是一群异性恋者在探讨择偶标准、文化自述以及婚姻分赃，性别政治也被庸俗化成个人生活。以上倒是一个人间喜剧。

男权社会中，无论作为上位者还是下位者，对于性别剥削没有性别政治意识并付诸行动的，实际上都在助长这个常态化的体系。

徐某人倒是无比典型的活体，而且不加掩饰地展现了某个阶级中男权文化如何再生产并自恰地嵌入到阶级生活之中。他能抱着被阉割的自信大肆宣扬自己的种种“奇葩”言论，说明在他那个圈子里，个人的象征资本（或符号资本）倒是运行得非常顺畅。

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警醒，在资本面前，布尔乔亚式的申诉是无力的，我们面临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性问题，而是晚期资本社会与男权的共生结构，徐某人并不是孤例。

无论我们抱有何种政治立场，要想打破男权僵局，首先要试图接近男权核心的社会再生产，从男权结构中心开花最后只会带来妥协，成了某种行动的表演性。我们应该做的是拿起武器入侵到男权蔓延的各个领域中去，积累社会资源，扎根并建立根据地，只有炮火才能惊醒同伴和打退那些不自觉地浸淫于男权神话当中的被阉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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