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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218唐师曾:北大同学,37年没见面的文科状元(图)

2016-02-21 唐师曾 唐师曾


北大同学,

   37年没见面的文科状元    

       一、

      今天,蒙李静姐姐安排,与37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久别重逢。

      李静是老鸭在“林彪反党集团主犯”邱会作家认识的解放军阿姨,也是赵紫阳家坐上客。一次闲聊,听她说起当年文科状元杨春雷,老鸭嘴欠,忍不住插话“他是我高中同学”。听得老姐倍感亲切,非要安排海峡两岸,两位37年从未见面的倒霉孩子狭路重逢。

       二、

      杨春雷是我1978年北京十三中高中同学,1979年北大本科同学。他经济系,我国际政治系,同住北大西南门的37楼,并不常见。晚饭前偶尔从圆明园跑圈儿回来,见他在37楼楼口破桌子旁排队打电话,一身戎装,灰头土脸,大概刚从五四操场“砸王八”回来。他继续努力学习,我照旧背着破相机四处乱转。北大自由、平等、独立,偶尔见面点个头,直呼其名,与见李克强无异。是年,他被我党选派德国留学,随后音空信渺,泥牛入海。以后风闻他老兄由幽谷而迁乔木,柳暗花明,从德国移民到绿岛台湾,风调雨顺,至今已37个春秋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晚年住301西院“大区正”的帝师季羡林尝言,北大是太学,是钦定的帝国最高学府,自古无可争议。毛主席的女儿李敏、李讷、儿媳邵华、孙媳郝明莉,林彪的宝贝林立衡、林立果,邓小平的公子邓朴方、邓质方........令计划的衙内令谷,都一概出自未名湖。王丹、令谷、谷开来……,还都是我们国际政治系的。

       80年代最后一年,北大最杰出的精英纷纷高瞻远瞩,整建制地走向世界,为解放全人类殚精沥血。剩下老鸭这样饱经战乱、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残次品,继续迷信季羡林“热爱祖国”、庄则栋《祖国在我心中》,给帝京的社会主义大厦添砖加瓦,替革命阵营打腰提气,为拆堆蛊了的老北京添堵。

       其实此时帝师早已像其他“民族脊梁”一样,全盘把第三代连根移栽北美;就连癌症扩散的三连冠也去意已定,浅草的庄则栋墓穴早已大功告成,还要出本《祖国在我心中》。季羡林、庄则栋都慑于天朝的种种压力,始终不敢把私下的心里话公布于众。倒是111岁人瑞周有光,勇敢面对老鸭手中的Panasonic 970:“中国,地大、物薄,人——不行。”

       帝师季老给我题词“唐老鸭老弟:爱国、孝亲、尊师、重友。”称谓是老弟,用的是毛笔,印鉴完整。季老晚年从不拒绝给人题词,但是用圆珠笔、签字笔、钢笔、毛笔……则大有讲究,此外还有用印等猫腻。仿佛张百发批“同意”,同样两个字,横着签是速办,竖着签是不办。季老每次都主动给我写,而且都是毛笔,给熊光锴题书名则用中号硬笔。为尊者讳,i老鸭一直恪守对庄则栋、季羡林的诺言,眼见看两位兄台平安入土,终于可以慨叹一声!

       三、

      见面地点也是李静夫妇精心挑选的,选在禁城之中、天子脚下的满福楼,北望颓败的邓小平故居,南眺崇祯上吊的老槐树。这里一直是总政管理局军产,后来转为总参、总政宿舍,紧邻北海、什刹海。文革期间是《梦开始的地方》,小混蛋、边作君、“129”.......在这附近与大院子弟对决:游泳、滑冰、抄家、洗佛爷、茬架、磨刮刀、带圈子、拍婆子、飞军帽、扒国绿、抢回力球鞋.........。李静和她老公当时就与杨春雷一家住邻居。79年杨春雷考状元、进北大、放两弹一星,震撼了整座军委大楼。

       满福楼位于皇城地安门内,帝都南北中轴线北段,龙盘鼓楼之南,虎踞景山之北。原是军委办公大楼。建筑形制是梁思成中西合璧的大屋顶,不过将封建皇帝的黄色琉璃瓦换成了绿色,克隆美帝协和医院的款式。精神上,复制偶像-----苏联老大哥托洛茨基发明的红军建制:东楼总政,西楼总参,暗含着党指挥枪,暴力革命,武装夺取政权的深意。

      《列宁全集》称赞“托洛茨基同志(尼古·伊万同志)是唯一一个能在三个月内建立起一支红军的人”,红军的核心是党指挥枪,支部建在连上。十月革命后推广战时共产主义,与资产阶级临时政府、高尔察克、邓尼金、地主波兰、弗兰格尔......大打出手,镰刀、长矛的赤卫队绝对不行,忽悠过来装备整齐、训练有素的士官、尉官们又不可信。托洛茨基发明军事主官指挥军队,政治主官指挥(监视)军事主官的妙计。确保政治主官领导军事主官打内战,团级叫政委、营级叫教导员、连级叫指导员……毛主席将此发挥为“古田会议精神永放光芒!”

       社会主义都喜欢阅兵,每个方阵前一律站两个主官,一个政委、一个司令。前者政治主官,后者军事主官。苏联、中国、朝鲜阅兵均是如此。萨达姆阿拉伯民族复兴社会主义、卡扎菲绿色社会主义、霍梅尼大欧亚图拉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不在此列。

       1919年4月,共产国际建立,克隆并输出苏俄革命。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苏共出钱、出枪、出顾问……策划并支持蒙古独立,把库仑改名“乌兰巴托”,乌兰是红,巴托是英雄,意为红色英雄,也就是红军。随后继续前进,先找吴佩孚,后找孙中山,帮中国组建共产党。文革中,林次帅与毛主席反目后驾三叉戟北窜戈壁、肯特省,假道蒙古二哥投奔苏联老大哥,让伟大领袖大为惊骇,惶恐不已,龙体从此一蹶不振。

       四、

       军委大楼西楼相传是总参大楼,北端荡平的胡适故居外,原有一个加油站和地安门派出所,邓小平复出后关闭加油站,扩建成邓小平府邸。军委大楼东楼被总政管理局改为宿舍,我高中同学杨春雷就住在此楼楼上,杨春雷他爸时任八一队政委。

       文革后,庄则栋从山西释放回京,没处安身。当初启蒙他的少年宫教乒乓球教练庄正芳挺身而出,把这个倒霉弟子重新收到羽翼之下,使其沦落成汗流浃背的“臭老九”。

       1984年,我们系学弟钱元强(钱端升之孙)代表北大学生会请庄则栋做讲座。据钱回忆,当时庄则栋与某摇滚歌星在劈柴胡同一陋室同居。钱问庄到北大讲何题目,庄答《孙悟空的72变》,庄则栋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是上海人艺名角,精通表演,对庄则栋潜移默化。钱元强遵旨将《孙悟空的72变》题目报上去,上面疑神疑鬼,没获批转。

       佐佐木敦子泡庄则栋时“为伊愁得人消瘦”,发现老庄赤膊袒胸、满嘴烟臭、外强中空、体力不支。佐佐木除用太君的“柔和七星(Mild Seven)”换掉老庄的“大丰收”,每天还在地安门满福楼设伏,给庄则栋,涮羊肉,补充正能量,添精补血。

       那时候满福楼还在地安门十字路口,紧邻奥运会被强拆的“栗子于”。 以后满福楼越涮越大,解放军也参与进来。把军委大楼东楼一、六层连同苏联老大哥的电梯,一古脑儿租给满老板涮羊肉。不过最近风闻习大大要反腐败,严谨军队经商,要收回军产,愁得满满春林开始四处找房子。好在风大雨小,乍寒转暖,满福楼的百叶、羊肉,还能继续涮下去。

       五、

       文科状元杨春雷是北京十三中头号学霸,原来是理科生,云南纳西族。在高一“最快班”开始与我同班,但很少过话。

       79年是高考人数最多、竞争最激烈的一年,13中在校应届毕业生有5年级毕业、6年级毕业两拨共17个班,每班5-60人,此外还有3个班的社会青年高考补习班。压力山大,像我这样没背景的胡同串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得去延庆喇嘛沟门儿插队耪大地。20个班的学习负担极重,惨无人道,你死我活。每个考上大学者都得斩关夺将,犯下5-60条人命。至于北大、清华,更是杀人如麻,血债累累。

       我的数理化都不好,每天都有被踢出“最快班”之虞。政治老师薛亚霏总敲打我,“唐师曾你丫就玩、玩、玩,等着你的就是喇嘛沟门儿。上山下乡,不弄你丫弄谁。“可我总管不住自己,经常和孙玉民、翟连元到王欣欣他们院你追我打,当时那片是公安部宿舍、艺术研究院、国务院幼儿园……现在被我们同学北大共运78、文化部长蔡武推到重建,成为现在的“恭王府”。

        高考前文理分班,不用再学数理化,如蒙特赦。杨春雷和我都被分到文科班,两人开始来往。杨春雷是团支部的什么领导,我则出身不好,毕业时还是我们班唯一入不了团的倒霉蛋。我最好的朋友孙玉民入团后,我荣膺文科班反动势力的唯一代表。入团、入党,都是进北大以后民主科学,皈依共产主义以后的事。

       杨春雷当时很强壮,经常在操场玩篮球“砸王八”。大概受他爸八一队政委秘籍,他投篮极准,总把一个叫陈光的孩子砸一溜跟头,我们班孙玉民称之残忍。陈光腿有残疾,喜欢打篮球又很容易被篮球砸倒。他学习成绩很一般,人不错,有后台,凭很硬的关系才插班进了十三中。孙玉民和我一样没背景,且数学很差,但历史、地理、语文生而知之,过目不忘,从不用复习。以后孙玉民考上师院,是刘少奇儿子刘源的同学,刘少奇女儿刘潇潇进北大化学系。杨春雷屡屡参加北京、全国数学竞赛,斩关夺将、名闻遐迩、鹤立鸡群。而我数学通常不及格,仅会用高二刚学的《解析几何》证明勾股定理。神佛保佑,偏巧79年高考——就有勾股定理。

      六、

      我爷爷乃清国人,京师大学堂文科中国文学门毕业,早在辛亥革命就被党国打倒了,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与你打我杀的国共两党素来不搭界。武昌事变后就小隐于市,在什刹海建佛教图书馆,埋头念经。文革沦为百分之一千的黑五类,是什刹海抄家第一例。但凡有革命群众想表示高举、紧跟,都要在我爷爷身上操练一通。我爷爷与能海法师、朱子桥是结拜兄弟,显密兼修,自称念“嗡啊吽”挨揍也不觉得疼。

       一直熬到1979年11月,我爷爷保佑我这个不务正业的胡同串子,考上北大后才悠然长逝,往生净土。那天怹手脚柔软、颅骨奇热,后海吕香光过来说,这是学佛人最上乘的结果。我无力保护我爷爷,我爷爷一直保佑我。

       文革时我太小,还不认识附近的李德生、杨勇、张爱萍……也不认识他们红二代的儿子们。连老炮“小混蛋”、“菜刀王”边作军都不认识。我既不是“红二代”也不是“黑二代”,但我敢作敢为,具备所有“一世”才有的开拓技能和品行。我亲历过天安门平暴、海湾战争、以色列国防军、加沙地带、约旦河西岸、贝鲁特、巴解法塔赫、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库尔德军、利比亚军、美军、缅甸军、果敢军、佤邦军、克钦独立军、尼泊尔游击队、巴基斯坦……枪林弹雨,高山大河。所有这些都是自愿的,而且大多自费。我就是我,独一无二,“上帝塑造了我,又把模子打碎了。”帝师季羡林尊我为“大强盗”,为“侠则以武犯禁”而与我称兄道弟。我出生时穷困潦倒,离去时两手空空。无论从家谱排序还是与季老关系上,我都比钱文忠、季承“长”一辈。

       今年春节,我因“再生障碍性贫血”昏厥在地安门内5分钟,被“路人甲”、“路人乙”学雷锋,经120急救车送北大急诊捡回一条命。诊断书“贫血昏厥,原因待查”。杨春雷劝我练太极健身,泡黑豆、芝麻煮粥喝,养精蓄血。同学情谊,血浓于水。

       37年前的杨春雷,总穿一身国防绿,军挎斜背、蹬永久28大链套,雄辩天下,踢踢踏踏,风风火火,挥斥方遒。现而今则沉默寡语,显得比我还羸弱。大概是“民国”传统文化比帝都阶级斗争更平和,或是水土不服,海峡那边社会环境不如内地的肥力壮吧。 

2016年2月16日,满福楼,杨春雷教我补血秘方。 唐师曾摄

上世纪,满福楼,红卫兵。唐师曾摄

2011年,蒙古国,乌兰巴托(库仑),纳达木,庆祝共产国际、苏联红军帮助蒙古独立100周年,建国90周年。唐师曾摄

2011年,蒙古,苏联红军培养的蒙古保尔·柯察金。唐师曾摄

2011年,乌兰巴托,蒙古红军。是“新沙皇陈兵百万”的重要组成部分。唐师曾摄

2013年,劳动人民文化宫,《陈赓大将110华诞-红军永远是红军》,陈知建少将。唐师曾摄

1987年,佐佐木敦子、庄则栋。唐师曾摄

1987年,佐佐木敦子、庄则栋。唐师曾摄

1988年,佐佐木敦子、庄则栋。唐师曾摄

1994年,佐佐木敦子、庄则栋。唐师曾摄

1999年,老鸭采访“禁挛”被新华社双开。王文澜、倪萍夫妇到新华社宿舍看望老鸭。倪萍、崔永元,替“最好的记者唐师曾”上访。唐师曾摄

2008年10月,301西院,季羡林让李德生的警卫参谋找到新华社记者唐师曾,自称“财产被盗,季羡林有生命危险。”1994年,许光达儿子许延滨曾让李德生为我写过书名,宿有渊源。我为季羡林写的内参新华社社长不敢发,也不敢枪毙,就这么无限期拖着。我忍不住写博客被《中国青年报》社长兼总编陈小川发现,派刘万永写了一整版。《北青报》赵卓发了三小版。《南方》朝歌图发了一大版。随后,三人分别接到电话通知“严禁再发”.........。以后,刘万永当选18大代表;赵卓改行卖快餐;朝歌图跳楼自杀。

2008年10月,新华社主管内参的副总编夏林,派《国内动态清样》记者和新华社北京分社参加我调查,可那两个记者害怕301保卫部动粗,不肯去。最终我以“新华社记者、共产党员唐师曾”个人名义给胡锦涛写信,托空军乔良将军、CCTV内参组组长再军……等多渠道送给胡锦涛。次日,季羡林周边换人,中央给季羡林增派了一名解放军警卫,直到8个多月后,2009年7月11日季羡林逝世。


1994年,许光达大将独子许延滨少将,让李德生上将为唐师曾题写书名。

1993年,前海,我的影友张爱萍家。张爱萍是新中国最有文化的开国上将,具有现代国防军意识,一贯反对耍混蛋。有一台缴获的、保存良好的Leica III,1933年纳粹德国制造,就是戈培尔送给隆美尔的那种。他次子张胜,担任解放军最险要部门——总参一部副部长兼战役局局长,命令提部长时毅然转业,著有《张爱萍:从战争中走来》,从张爱萍驾吉普赶赴淮海战场,到张胜用英菲尼迪SUV游走张爱萍老路,与20年前老鸭的大吉普战地采访《我从战场归来》书名、内容风格酷似。张爱萍晚年对老鸭说:“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开照相馆”,他掌机,让夫人李又兰冲洗放大。不怕没饭吃。《解放军报》记者江林摄

2013年,庄则栋火化,严禁摄影。当天我一台1DX,两台D4被警方收缴。我用袖珍相机拍摄后,将相机交给佐佐木敦子藏在她怀里,才得以留下这些照片。唐师曾摄

1998年,北大百年,三角地签名售书。中文系王琰摄

1989年,翻拍自“平定反革命暴乱展”。唐师曾摄

2006年,开来家。四姐摄

杨春雷指的那个窗口,就是他曾经的家。唐师曾摄

 杨春雷和他哥。唐师曾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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