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文苑】《昨天刮了一场风》

昨天刮了一场风，一大早，鄂托克前旗的朋友开玩笑说：听说沙尘暴刮到北京了，那我就放心了。上午，腾讯说新疆的风力达到了十级以上，我一下子开始揪心了。到了晚上，从银川一路赶回鄂托克前旗，能见度不足十米，车灯照射到的地方一片灰白，我彻底灰心了。明天就是国际马兰花节，我担心这场从北京刮到新疆又刮到鄂托克前旗的风会成了马兰花劫，是啊，刚刚鲜艳几天的马兰花，还能不能逃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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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刮了一场风。是一场风，不是一阵风。一开始慢悠悠的，在闷热中徐徐吹来，后来张八二五的卷起了塑料带带满天飞，再后来就疯狂暴躁得像个假正经的泼妇做了丑事被人揭露一样恼羞成怒，扬起不知从何而来的沙尘，把个好端端的天搅和的乌七八糟。隔着窗户往外看，杨树摇摇晃晃，在有限的能见度范围内，骑电动车的人眼睛虽然直视前方，但脑袋却歪了足有180度，灰米处眼的匆匆而过。手机微信朋友圈里的风刮的更大，有图有真相地各种证实她确实活在了一个相当悲惨的世界。但我只是亲眼看见天昏黄昏黄，黄里还有些黑。对于经历过很多春夏也经历过无数场这样天气的我们来说，经验告诉我们：这是典型的沙尘暴。多少年来，我们默默忍受着沙尘暴野蛮的侵袭，遭受着沙尘暴无情的鞭打，隐忍不发，把沙尘暴刮平的畦梗梗用耙子再凿起来，把埋在沙尘暴里一寸多高的麦子再刨出来，把蜷缩在羊圈的羊赶出来，继续种地放羊做营生，继续念书喂猪，继续掏柴。对，就是掏柴 。平均一家都有六、七口人，大人娃娃一天三顿饭，哪顿饭不得两抱柴才能把饭煮熟？沙蒿、沙柳、盐蒿、白刺、柠条、猫头刺疙瘩，都是野生原始植被，长了几万年，就为了等你烧火做饭。万年一回，燃成灰烬，生米煮成熟饭，还要烧热老婆娃娃的炕头。曾经高大茂密走进去牛都看不见的柳林和牧场，后来老鼠挤眉弄眼都看的清清楚楚。不仅如此，为了填饱肚子，人们开始开荒种地，越是肥沃的草场，越是高产的良田。再后来，风起云涌成了风起沙尘涌，沙尘暴一词惊现在天气预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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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刮了一场风，有人和我一样说是沙尘暴。但如果和真正的沙尘暴相比，那最多只是一场风。在30多年前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大哥正在用刚买回来的推头推子给我推头理发，狂风突然把木门掼得来回掼，用门闩插住门后，大哥继续给我推头理发。由于是第一次给别人推头，也由于是第一次使唤刚买回来的推子，大哥推的仔细而认真。在推头工程进入多一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好点着煤油灯继续推头。但是，煤油灯发出的光越来越淡，尽管用针挑足了灯捻，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人就在对面却谁也看不见谁，就连煤油灯自己也照亮不了自己，只看见灯头一丝微弱的光芒。即使点着煤油灯仍然处在黑暗之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时还是白天，是下午4点来钟，距离黑夜至少还有3个多小时。我们当时感觉如同世界末日要来到了，恐惧和不知所措在黑暗中静静地蔓延。还好。空气还在，风没有把空气刮走。在只剩下空气的时刻，我们彼此用呼吸来告诉家里的人我们的存在。那样的黑暗持续了足有20多分钟，光和亮逐渐重现。在第二天和之后的一段时间，关于那场黑风带给人们的稀奇故事不断传播。有很多正在赶路的人迷路，村里的二老虎叔叔在黑暗中碰到一只毛驴，就拽着毛驴的尾巴回到了邻居家，许多羊永远被埋在春天里。村里赵家的三女儿出去抱柴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半个月之后的第二场沙尘暴过后，人们才在柴垛旁发现了她。沙尘暴埋了许多踪迹，也刮出了很多真相。很多活了八、九十岁的老人都说，他们活了八、九十岁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风。怎么会呢？就是与地球同龄，与岁月一起天荒地老也不可能见到那样的大风。简单地说，人多了，要吃饭填饱肚皮，要取暖度过严寒，就要掏柴。柴是什么？就是所有植物，包括树和沙蒿、沙柳、盐蒿、白刺、柠条、猫头刺疙瘩等一切绿色植被。如果这些植物被掏光了，风就没有阻挡，就肆无忌惮。风还要把沙尘裹挟起来，遮天蔽日，即使黑夜给你一双黑色的眼睛，也让你在黑暗中找不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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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刮了一场风。是近几年比较少见的一场大风。这场风似乎又在寡淡地敲响什么警钟。北京的雾霾、石家庄的雾霾、郑州、广州等许许多多城市的雾霾让人们难见苍穹，厌烦透顶。尽管军事专家尹卓教授尹将军说雾霾可以阻挡来自美国的激光武器，但雾霾笼罩下的人们还是期望重见天日，重见蓝天。昨天刮的一场风把一切都还原给人们。雾霾的猖獗与极速繁殖的汽车脱不了干系，但和生态的持续好转也有暧昧的关系。在人们意识到沙尘暴会让旭日阳刚一样的活人能生生地、深深地埋在春风里之后，就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沙化治理。一棵树在无数棵树死后摇摇晃晃长高了，一块草在夜晚的羊蹄下战战兢兢茂密了，一片沙地在网围栏里羞涩地重新焕发了生机。渐渐地，风越刮越温柔，沙尘暴似乎成了昨日传说。在人们刚刚抱怨完新疆内蒙古鄂尔多斯的风沙刮在北京的大碗茶里的不久，在日本人惊呼樱花上沾满了来自新疆内蒙古鄂尔多斯的风沙细尘的时候，接着又开始抱怨雾霾的凝重和无赖。世间的事就是这样非此即彼吗？生态好了就有雾霾，植被稀疏了就要刮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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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刮了一场风。许多农民又要重新整理被风刮坏的刚刚耕种过的土地。现在的土地就像赌场，只要春天种进去秋天畅销的东西，就可以一夜暴富。但很多人并不知道秋天什么才畅销，要种甚才能发财。尽管这样，开荒种地的人越来越多，即使被法院判了很多人，人们还是顶风冒险开垦种地。于是，昨天又刮了一场风。像昨天一样的那场风还能刮多少次不得而知，但走进自然在一颗有荫凉的树下摆开烧烤架子吃烧烤是很多人的向往的场景。是的，有树有荫凉是理想的烧烤之地，喷香的烧烤让一家人的亲情流淌出更加和谐的温馨。如果没有树和荫凉，周围光秃秃的没有青青芳草，在炙热的太阳下，你一定和羊肉串一起被烤熟。那么，我们多希望有一棵树和一片草。但很多人并不知道，一棵树和一颗草能够坚强地迎风而立，浸染了多少人默默无闻的心血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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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刮了一场风，今天的天气凉飕飕。很多人在指责和肯定之间充满暧昧地说：天是个好天，风不正经。那么，正经的你，知道风从何而来吗？

作者简介

贾文林，男，49岁。媒体工作20余年，现为组工干部。把文字视为生命里的盛大体验，却一直在寻像器里窥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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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       制：边立山  马志庆

责任编辑：闫  飞  嘎尔迪  李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