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演到差点跳楼的他,如今也终于红了
说一个春节期间观影的小趣事疑惑:
《刺杀小说家》放映完了,她姐偶然听见身旁一对情侣在小声念叨:
“之前咱俩看见的那宣传海报里是还有郭京飞吧?”
“对呀。”
“那他在哪呢?”
说实话,要不是她姐进电影院前仔细看了好几遍预告片,也能把郭京飞错过去。
微博@郭京飞
倒不是因为他演了可有可无的工具人,而是他在电影里确实“不太显眼”——
字面意义上的“不显眼”。
他一个人,演两个角色——反派老僧和黑甲人。
先说反派老僧,你们看看这化妆前后的反差究竟有多大👇
微博@郭京飞
光是上个妆,就需要6至7个小时。
上完妆,整个人几乎不能吃任何东西,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否则妆面就容易被破坏。
即便小心翼翼,整个妆面只能维持大概5个小时左右,实际拍摄时间一过,脸上就像小蚂蚁爬过去一样,痒得不行。
《刺杀小说家》
另一个黑甲人呢?
前期靠动作捕捉,后期靠特效。
一眼看过去黑黢黢一片,身型明显不是人类,半点郭京飞的影子都看不见👇
《刺杀小说家》
折腾了大半天,最后的呈现效果确实不差。
只从观影体验来说,打斗的流畅度、刺激度绝对在线。
不给特效团队加鸡腿都说不过去。
《刺杀小说家》
到了特效团队这,鸡腿得分郭京飞一半。
“(郭京飞)他的每一次抬头的节奏,睁眼的节奏,都是照顾到了我们最后数字角色的形象的。”视效总监这样讲。
末了忍不住再称赞一句:
“他是一个表演天才。”
《刺杀小说家》
天不天才先往后放,这至少说明郭京飞演得不差。
抛除最后关头破局登场的加特林枪,整个电影大部分的笑点几乎都集中在黑甲身上。
演黑甲,借助不了面部表情。
可靠着声音的变化和放大的肢体动作,郭京飞就能让人觉出几分黑甲情绪的变动来。
前一秒,黑甲要现身开打,一句“腌臜泼皮”语气低沉,恐怖惊心。是紧。
下一秒,打完了,突然发现自己因为吸食了太多主角的鲜血,丧失了身体控制权。
他一边嘴硬着说“绝不可能”,接着“被迫”双膝跪地,直接嚎啕大哭,真哭得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这是松。
一紧一松,张弛有度。
《刺杀小说家》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郭京飞确实算是小火起来了。
春节档,算上另一部客串的《人潮汹涌》,他也是出演了2部影片的人了。
《人潮汹涌》里演有点小“暴躁”的房东,直接用上海话和万茜演的李想斗起了嘴。
弄得她姐一度怀疑了自己的记忆力:郭京飞好像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吧?
《人潮汹涌》
有观众看完这一段说:“郭京飞的声音语气里都透着喜感”。
这一句,确实反应了几分郭京飞留在观众们心中的印象——
与其单纯地说他是个演员,似乎不如“有喜感的演员”来得精准。
“我家的猫是条狗”
前几天,她姐翻到了之前的一段视频。
郭京飞去参加一档配音类节目。
初次登场,他故意变了声调,用不知哪的方言做完了自我介绍。
场外的嘉宾呢,则要听声辨人,猜猜这个人到底是谁。
《声临其境》
当时,孙坚用了这样一段话形容尚未“露面”的他:
“4号选手(指郭京飞)比较活泼,他懂包袱,他就知道说什么话的时候,跟现场的互动的感觉,会讨观众喜欢。”
简言之就是会说话,还讨喜。
《声临其境》
在需要即兴发挥的场合里,他的反应回答常常恰到好处。
就看之前的白玉兰颁奖典礼,他因为《都挺好》里的“苏明成”捧回了最佳男配的奖杯。
站在领奖台上,他眼瞅着就有点激动和紧张,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往日轻快、稳当。
获奖感言说完,主持人问他,对《都挺好》其它提名演员有什么祝福。
他的回答越琢磨越有意思:
“都拿呗,咱们谦虚点啊稍微。”
祝福给出去了,余地也留足了。
在线上,他同样玩得了各种表情包、搞笑图。
赶潮流的速度一点不差。
抛梗、抖包袱信手拈来。
微博@郭京飞
他足够聪明,也机灵。
这股机灵从哪来?
有一部分,或许真是骨子里带的。
他的性格里透着点北京人独有的幽默善侃。
更多的,是从生活里来。
这要求一个人不仅得能发现、能提炼那些有趣瞬间,还得能消化、能表达。
郭京飞的天赋就点在这了。
早几年,微博发文还有140字限制的时候,他就能把一点小事发出短篇喜剧的效果。
就因为电脑上发不出微博,他拿手机连发了好几条,一问、一答、一调侃,从起因到结果,自己一个人给安排地明明白白。
微博@郭京飞
他养猫。
可别管在哪提起自己的猫,他最常说的话却是:
“我家的猫一直认为自己是条狗。”
微博@郭京飞
理由也给得充分。
他发现自己的猫会像狗一样看家,哪怕放到院子里,也不跑出去玩。
而且其它的猫形体都比较婀娜耐看,自家的猫姿态一般不说,也没有寻常猫灵巧。
单是从矮沙发跳到地上,都能磨蹭半天。
行吧,有点要被说服了。
《非常静距离》
这里面当然有臆想的成分。
可对于演员来说,细致的观察和“自洽”的扩展想象,从来不是累赘。
那些日常细节不知道哪天会用上,用上了,戏才落了地,和生活共振互文。
《我是余欢水》
看郭京飞演悲催的余欢水,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其中一段,余欢水受不了楼上装修的声响,上门去理论。
楼上的业主到了,还没开始聊,业主大哥就上手揪他衣领子了。
没别的,就因为余欢水咬着牙和业主说话,业主觉得他是在挑衅。
吓得余欢水整个人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对方嚷他几句,再一推,他顺势就往门外走去,一秒钟也没敢多留,更别提处理装修的事了。
人物的胆小、怯懦就藏在这几分钟的你来我往里。
《我是余欢水》
这一幕里,最妙的还不是郭京飞身体动作上的反应。
而是他嘴里含着的“花椒”。
这处神来之笔没有写在剧本里,就是日常经历里的偶得。
当时郭京飞正在候场,正好有一个牙疼的工作人员含着花椒来找他。
他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惹着对方啊。
对方一解释,他立刻联想到剧上,咬花椒是一个多有意思的误会,比房东单纯欺负人合情合理多了。
这才临时和导演商量着给加上了。
几粒花椒一添,让这一幕带上了点真实的好笑。
但却越回想,越难过,越能觉出生活搓磨下的、余欢水的那点怂和软。
微博@郭京飞
臆想下的半吊子艺术家
眼瞅着演戏之余,郭京飞的综艺是越参加越多,也有网友担心:
综艺参加多了,将来再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他会不会容易出戏?
好朋友雷佳音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念叨两句: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郭京飞变了。
《四味毒叔》
以前的郭京飞什么样?
把时间往前拨大概20年,回到郭京飞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位老师讲了这样一句话:
“你们就应该是艺术家,你们是有责任的,你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灵魂的工程师”确实太抽象了,但艺术家总归好理解一点。
包括郭京飞在内,班上很多计划以演员为长远职业的学生,都把做艺术家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微博@郭京飞
现实里没见过艺术家没关系,电视上或者传闻里总看到过、听说过。
忧郁点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点儿,总归没错。
于是,郭京飞披上个军大衣,拿上杯子,皱起眉头,时不时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觉得自己至少算半个艺术家了。
他这个艺术家当得着实容易,形不一定似,神也不太足。
唯一和艺术家契合的地方,可能还是面对戏的那点坚持和执拗。
《罗密欧与祝英台》
如今再回想当时的经历,郭京飞直说“可怕”。
可怕的不是想当艺术家,而是真以为自己是个艺术家了。
“那段时间里,(我)非常自私,非常莫名其妙。明明能好好说话,却没有(好好说)。”
他不仅想要在排戏期间有绝对的话语权,也想要戏的呈现形式完全符合他的意愿。
有一点地方意见不合,转身就能走。
那时候,郭京飞是真得有点狂。
《非常静距离》
但郭京飞是有狂的资本的。
当年一毕业,他就进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在参演的第一部话剧里,直接演了男一号。
想进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本身就不容易。
用袁弘的话说,那是优等生才能考进去的地方。
新生一进去就担当男一号几乎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京飞这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超级访问》
可天上掉的这块馅饼,郭京飞啃的着实不容易。
以前在学校排戏,一部戏至少排2个月。
到了艺术中心,一部戏只有1个月的时间排练。
刚开始的时候,他这一场的台词还没背熟呢,下一场就要开始排了。
眼看着老演员们排练几场,戏就差不多了。
他这里,台词、走位、光影配合,哪哪都有点问题,哪哪都有细节要抠。
不想耽误进度,就得自己花时间往前赶。
常常是1天就睡3、4个小时。
《光影人生》
顶着压力抗了一个月,那种狂劲渐渐收起来了,那块饼也总算咽到肚子里了。
那以后,郭京飞更像是开了挂一样。
男主角一个接一个演,话剧金狮、白玉兰、佐临奖一个个往回拿。
票房也一部比一部好。当时《罗密欧与祝英台》、《武林外传》话剧版加上《21克拉》,一共卖出了1.6亿。
即便如今,郭京飞很久没有回到话剧舞台上了,还有人会在豆瓣或者弹幕里留言,喊他“话剧小王子”。
《声临其境》
作家张佳玮回忆他的话剧表现时,干脆把他和袁泉、何冰、金士杰放在了一起,评一句:
“看(他们的话剧)现场时,该会被那种动态表现,慑服到神为之夺。”
微博@某个张佳玮
飞不起来,就不飞了
这种开挂人生没持续太久。
2010年前后,话剧开始市场化了,舞台上陆续出现不少从影视剧改过去的剧本。
郭京飞觉得,都是演,还不如演影视剧,或许还能收获点新的东西。
《罗密欧与祝英台》
可从话剧舞台换到影视剧领域,“话剧小王子”的招牌登时就不好用了。
稍微知道他点的,愿意撇开收视、票房找他来演戏的剧组,却也没什么主角递到他手上了。
第一个能给观众留下点印象的角色还是《失恋三十三天》里黄小仙的前男友陆然。
不讨喜,只挨骂。从电影里能被骂到电影外。
骂完了,还没几个人记住陆然的扮演者姓甚名谁。
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失恋三十三天》
换成其它演员,估计还得纠结、矫情一阵,是回去继续演话剧,还是再试一把。
最后,可能就是端起所谓“艺术家的架子”,卡在中间,别别扭扭。
郭京飞呢,也适应了一段时间,可几乎没怎么拧巴。
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耍宝,多能排解苦闷焦虑,而是因为他的那点拧巴,早在话剧舞台上打磨过了。
因为一部2006年的话剧——《终局》,剧作家贝克特的戏。
图源:网络 《终局》
这是一部特别悲观的戏。
全篇几乎都是大段、大段带着主观情绪倾向的台词,裹挟着一些哲学思考。
导演是贝克特的好朋友。为了让郭京飞理解这部剧,他几乎是一句一句把台词的含义、为什么要写这句台词,都解释给郭京飞听。
郭京飞也是真琢磨,想这个戏,想哲学问题,想剧中人和现实的苦难。
想不通,就爬到上海话剧中心18层的楼顶上去吹吹风。
大风一刮,看着底下车水马龙,他真动过一跃而下的念头。
那是陷在里面,要疯魔了。
《四味毒叔》
好在,他及时从巨大的痛苦里抽身而出了。
跳出来再看,觉得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没必要那么较真的。
他不再急切地寻求肯定,甚至觉得可以“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想演戏,那就先让对方知道有这么个演员。
这不是说要彻底放开自己的演戏底线,一味弯腰退让。
他的标准其实一直没变过——
还是得真挚。
拍《暗黑者》第2季,他因为广告太多和制片人吵过架,脏话骂过,桌子也掀过;
《暗黑者》微博@郭京飞
突然发现摄影是他的老婆鲍莉,隐形狗粮最为致命
演《琅琊榜2》,他故意让濮阳缨的动作看起来粘稠迟滞一些,面部表情也十分克制,显出几分由内至外的阴冷。
《琅琊榜2》
在《上新了·故宫》里扮演苏轼,被网友发现,微笑时嘴角的上扬幅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豆瓣
又或者是《龙门镖局》里,在当家的兼斗鸡眼皇帝兼东厂督公几个不同的角色里,切换自如。
哪怕有暂时的妥协也不过是以退为进。
《龙门镖局》
至于“大红大紫”,郭京飞反倒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按照现在的标准,他觉得当个“二线演员”就足够了。
所求无非是能演戏,有安定的生活,不缺衣少食。
如果用这些来换红和知名度,他是不愿意换的。
说白了,他顺风顺水过,也坠入谷底过;
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什么最重要;
知道何时该认真,也知道何时不需要太较劲;
知道哪些是实际的,更知道什么虚幻如云烟。
所以,他“飞”起来,就不用怕他落不了地。
《罗密欧与祝英台》
要是真有一天“飞”不起来了呢?
“飞”不起来,就不“飞”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跑也行,可以当个‘走地鸡’”。
照样可以真挚地演戏,服务观众。
到时候,“说我耍宝也好,或者用犯二这种都可以,不管怎么样,大家看我的戏是开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