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入梦号｜藏在记忆里的那束光

作者：高　飞、殷琦璐

图片：鲁少波、王仲英

音频：刘顺义

#编者按#

　　小时候，离家的距离就是几条弯弯绕绕的乡道，饭前就能赶得回来；中学时，离家的距离隔着一座城市，在柏油马路上的车流中穿行，数个小时的疾驰，代表着我们的归心；大学，离家千里，望不到尽头的高铁轨道，延伸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只有天边的云彩，或许还能寄托些许牵挂。我们长大，我们远离。远方的亲人们，你们还好吗？

　　今天，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学员小杭的感人故事。

  闭上双眼，我们细细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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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记忆里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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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沉暮，昏黄的余晖洒在教学楼那高耸的塔尖，远处的晚霞烧着天边的云朵，渲染出一片火红，还没入夜，圆月就已经在火红中若隐若现了。　　双龙街的傍晚安静宁和，走在梧桐道洒落的叶片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远眺着晚霞的穹光，小杭和我缓缓向田径场走去，不远处，一个干部牵着一个孩子的手，正迎面走来。　　我们停下脚步，立正敬礼，干部向我们回了礼，牵着的孩子挣脱了干部的手臂，学着父亲的样子，也向我们敬着礼，干部笑了笑，摸摸孩子的头，便带着他向远处走去。　　这本是双龙街一个平常的生活画面，但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刹时间，小杭却失了神，有些恍惚。我感到格外诧异，于是轻轻拍了拍小杭的肩膀，他逐渐回过神来，这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或许是迟暮的晚霞总会勾起人过往的回忆，又或许是梧桐叶的飘零往往会触动思绪的琴弦，小杭一边同我走着，一边酝酿着语言，向我讲述起属于他的故事：

　　小杭的爷爷奶奶是聋哑人，曾在特殊教育学校读过书，平日里与常人的交流需要借助纸笔。空旷的乡野小院里常常听不见人声，只有一片深幽的寂静，偶尔才会响起厨具的磕碰声，抑或某棵树上一声声“布谷布谷”的鸟鸣。 

　　童年的天性总是好动的，那时候的小杭渴望犬马声色的外面世界，二老不便陪他，却又总是放不下心让他独自溜出去。为了安抚他躁动的心，他们把每月的退休金积攒起来，买了一台电视。我不能想象按上静音键的电视频道有多么乏味，但他们在小杭身旁陪他一同看着，总是笑眯眯的模样。　　爷爷奶奶以残疾人的身份经历了祖国的崛起之变，对上个世纪的记忆显得格外珍重，他们常常与小杭一起，观看电影频道播放的《英雄儿女》《地道战》等影片。或许是童年的天性使然，小杭尤其喜欢模仿剧中战士据枪瞄准或是立正敬礼的模样，当小杭傻傻地向他们敬上一个不标准的军礼，他们总会摸摸小杭的头，竖起大拇指，笑呀笑的……　　时间飞逝，年岁渐长，小杭也开始变得成熟。再提起几十年前那段辉煌苦难的岁月，小杭都会饱含真情和敬意，努力去解读爷爷奶奶这份内敛而深沉的情结。　　蓦回首，如今小杭已戎装在身，每天在号声中醒来，奋斗和拼搏成为生活的主旋律，那份伴随爷爷奶奶一生的家国情结，也流传在了小杭的心底，熔铸成他的精神指引。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来到陆工大已有一年了，本以为未来的日子就将会这样一天天平淡而充实地度过，但远方的消息又牵动着他的思绪，飘回了难以割舍的故里。　　奶奶没能熬过那个冷冽的寒冬，小杭也没能赶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小杭原本以为这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缺憾，但现实总是给予人一次又一次更为沉痛的打击。　　相濡以沫几十载的老伴的离世，就像是剥夺了爷爷无声世界的光亮，他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神孤独。不知什么时候起，爷爷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某日的傍晚，爷爷独自一人去了小杭曾读过的小学，与其他的家长一起，等着自己的孩子。　　每一个放学的孩子都展露着天真灿烂的笑颜，但他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心底里小杭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他等了多久……　　回家探亲时，爷爷已经认不出小杭了。父亲伸出手掌，向爷爷比着食指，是手语里次子的意思。爷爷摇了摇头，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一米左右的长度——这是他记忆中小杭的身高。他很疑惑，那个给他敬礼的小男孩怎么会是眼前这个颇为成熟的青年呢？　　如果说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亲人离世的痛苦尚且还可以平复心情，去尝试接受，那么，在至亲记忆里的丢失，就是一种令小杭难以释怀的遗憾和煎熬。　　爷爷空旷而深远的脑海里，只剩自己默默比对着回忆的碎片，再也不能脱离出来……　　而今两地相隔，小杭在耕耘青春，爷爷在走向苍暮。记忆划过泪滴，当“子欲养而亲不待”成为现实的今天，小杭想要回到过去，再看看记忆中爷爷奶奶的模样已经成为一种奢望。　　这些曾经只在故事里听到的人生遗憾，就这样降临在小杭的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杭都变得浑浑噩噩，度日似梦。这些迷蒙中飞逝的时间，如同电影荧幕蒙上了一层黑白滤镜，他前行方向上的那抹光似乎就此破灭了。

　　某日入夜，他的父亲从远方打来电话，向他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爷爷自从染上了病症后，变得执拗且易于躁动，少有安静的时刻。但当他偶然翻找出小杭留在家里的军装照片时，却猛然间陷入了沉思，默默站着，不声不响，抚摸着照片，眼角淌起了泪花——照片上的小杭正敬着一个标准的军礼。

　　跨度十年，沧海演变，爷爷的记忆里仍旧保留着那个军礼的记忆留痕。它代表着的已不单单是回忆的碎片，它更像是一份情结，一条血脉，连结着游子与故乡的根，承载着祖孙之间无声的约定。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异乡，面临困顿，小杭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变得潦倒恍惚，停滞不前，忘却了报考军校的初心。　　这通电话就像是一道耀眼的阳光，刺破了小杭眼前凝结的阴霾，把现在这个充满乐观和热情的他带到了我们面前……

　　迈开步伐，在田径场上奔跑，夕照晴空，远处的云霞愈发显得流光溢彩。吐纳着风的气息，我前所未有的热泪盈眶，我隐约看到，在千里之外的那头，灿烂的霞光下还有一位老人的身影，始终为他守护着，这份记忆的碎片。

　　小杭告诉我，爷爷留给他的，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不论再苦再痛，他都会望着天空期盼明天。主播 | 刘顺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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