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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纪实 | 程苏东:经学何为——略谈经典的生成和危机

2017-05-29 郑易林 通识联播

博雅哥说


本文是通识课程“大学国文”授课教师中文系程苏东老师的通识沙龙纪实。程老师以“经学何为——略谈经典的生成和危机”为题,从经学史的角度为大家勾勒了中国儒家经典的流变历程,并和同学们深入交流了他对于经典与解释的理解。


Vol.500

博雅沙龙

沙龙纪实:经学何为——略谈经典的生成和危机


5月12日下午三点到五点半,“经学何为——略谈经典的生成和危机”沙龙在北京大学创新创业中心举行。程苏东老师与参与沙龙的同学圆桌围坐,以经学为核心,关于经学在生成发展中面临的危机与问题,以及未来经学的走向进行了讨论。


图为程苏东老师


程老师开场谈到,一位美国古典学家的著作中曾提到, “西方古典学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宣称它面临危机。即使我们回顾其黄金时代,时人的文章里表达的仍然是处于危机中的担忧”。在这个层面上,西方古典学与中国经学的遭际非常相似。中国经学的发展史,可以说就是危机不断演进与积累的历史。


首先,程苏东老师就中国经学史长期以来面临的危机做了回顾与梳理。程老师强调,经学最初就是在危机中产生的。当孔子意识到,在王权丧失、礼崩乐坏的时代,文本和仪式出现了断层。基于“文献不足征”的现实,孔子对早期文献重新整理,以期救亡图存,而成就了六艺。但在经学产生后,其生存状态依然时刻存在危机。程老师举《荀子·劝学篇》中所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以此一窥战国时期经学面临的挑战:经学中的礼乐部分沦于形式化,而丧失了内核的义理;诗书部分,由于文字晦涩难懂,对研习者在文字、音韵、训诂等方面要求极高,而成为“化石化”的经典,缺少对当下的“时用”性。同时,“一字寓褒贬”的《春秋》由于逐条记事的体例,需要借助《春秋三传》才能了解大义,亦难以把握。汉代以后,武帝独尊儒术,经学得以不断壮大,章句义疏学开枝散叶。但由于义疏学后期发展中过于繁复,变为知识精英的文字游戏,因此中唐韩愈开始呼吁将经典内化。其后,强调心性的宋明理学蔚为大观,四书逐渐替代五经的地位。明代以杨慎为代表,又重新意识到儒学已沦为空谈;发展至清产生了以治史之法治经的学风。由此可见,经学两千年的发展理路总是处于危机与救亡之中。


随后,程苏东老师分析了经学始终面临危机的内在原因。经学自产生之初,就承担着双重责任:“古典学”与“致用之学”。孔子以为,“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可见在孔子看来,经学的最终指向还是实用。但“古典学”与“致用之学”本身在学理上存在冲突,因此这种矛盾导致了经学始终处于“危而不亡”的状态。


图为沙龙中的程老师与同学们


随后,参与沙龙的同学与程老师进行了面对面的讨论。


有同学谈及,这种“危机意识”是经学所特殊具有的,还是具有普适性。程老师以为,像道家就似乎并没有迫切的危机意识。因为道家讲“越名教而任自然”,大体是合乎人天性发展的态度。而儒家不同,它强调通过后天的学习以改变人的心性。儒家讲“止于至善”,这里的“止”不是静止,而是依靠后天不断学习而维持的状态。所以“至善”是一种不断保持的境界,是一种不进则退的危机状态。

 

也有同学论及,孔子在危机中整理六艺,那么如何看待孔子自陈“述而不作”与后学所谓“孔子惧,作《春秋》”的问题。程老师认为,“作”与“不作”,这恰恰是一种前后的对话。首先,“述”是对原始材料的进一步加工,而“作”是原创性的。《春秋》是具有明显史料来源的文本,这也充分说明《春秋》本身属于“述”的性质。但有意思的地方,恰恰是孟子偏要用“孔子作《春秋》”来形容孔子与《春秋》的关系,进一步强调了“作”的神圣意义。因为在孟子看来,“作”是天子之事。孟子说“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也正是表明孔子“作《春秋》”的行为重建了社会道德标准、改变了社会秩序,因此孔子成为了圣人。另外,程老师表示,他本人也倾向“孔子作《春秋》”的说法。因为任何一个文本的经典化,都需要一种权威性。诗书礼乐的经典化是通过王权实现其权威性。程老师特别强调,我们要把“《春秋》的经典化”和“孔子的圣人化”互为参照,二者互相塑造彼此。陆贾所谓“前圣、中圣、后圣”,之所以认定孔子为后圣,就是因为孔子作《春秋》。如果没有孔子,《春秋》就只是一本普通的史籍;如果孔子不作《春秋》,孔子也不会被认定为圣人。


图为积极提问的同学们


有同学对程老师谈及的经学双重责任问题很感兴趣,并进一步想了解经学在当下和未来的走向。程老师以为,经学最初最重要的学者,如孔子、孟子,都是强调其致用性。这也使得经学不可能只以古典学的路数发展。所谓“路径依赖”,也会使得经学独特的发展方式影响到当代社会,使我们不能完全割裂它。比如战国时期的荀子,他批评礼乐只关注形式,后来这种观念变成主流,礼乐注重义理而轻视仪式。因此汉代礼乐轻视掌握具体演奏技术的祝史。在后代发展中,《仪礼》经典性逐渐下降,而至东晋时期《仪礼》的地位彻底被《礼记》取代,正是由于《仪礼》是一代之礼,而《礼记》是百代之礼,这种变化是礼学“重义理轻形式”的必然结果。义理与实际操演二者得兼,自然是最佳状态;“博约”的追求,亦是经学的至高理想。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简单。在经学发展的实际历史中,往往是在“古典学”和“实用之学”两端之间不断摇摆、调整。

 

随后,同学还就具体的文本,如刘歆《移让太常博士书》、《仪礼》中丧服学、郑玄今古文结合遍注群经等问题,与老师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图为程苏东老师、助教与参会同学留影


维阳 编辑  /  钰涵 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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