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蓄谋已久的攀登 |古古罗彪攀登幺妹峰详细报告
▲古古罗彪攀登幺妹峰的新路线示意图。
“1999年我第一次爬上四姑娘大峰的时候,我就预想着未来有一天要攀登幺妹峰……”
古古笑着谈及何时产生了攀登幺妹的想法时对笔者如是说。
幺妹峰,海拔6250米,位于四川省四姑娘山区。它被称为蜀山之后,是中国技术性山峰的代表。幺妹峰以它巍峨的外形、险峻的路线、严苛的天气造就了攀登史上的一些传奇故事:英国著名登山家MikeFowler和PaulRamsden曾经凭借攀登幺妹峰新路线获得2002年的金冰镐奖,严冬冬与周鹏曾因为开辟幺妹峰新路线获得过亚洲金冰镐奖提名……
今年11月20日18点20分左右,国内攀登者古古(古奇志)和罗彪成功登顶四川四姑娘山幺妹峰,同时完成新路线“CMDI向导之路”的开辟。这一消息在今年平淡无奇的攀登事件中,成为了国内登山圈的一枚重磅炸弹。
本刊在今天上午对刚刚返回成都的古古就此次攀登进行了专访,从攀登细节、技术难度、个人感受等多方面记述了此次攀登。
古古今年6月份在欧洲完成了马特洪峰的攀登,又在8月份与罗彪搭档,两人共同带队攀登了博格达峰。在此期间两人搭档配合默契,对彼此的技术能力也相当认同,所以产生了一起搭档攀登幺妹峰的想法。
这是古古第一次尝试攀登幺妹峰,而罗彪从09年开始尝试,先后有多次攀登攀登幺妹峰的经历,最高攀登到海拔6100米左右地方。而问及古古何时第一次产生了攀登幺妹峰的想法, 他笑着说:“当我1999年第一次爬上四姑娘大峰的时候,我就想攀登幺妹峰。”对于两位攀登者而言,这都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攀登。
按照两人的原计划预订会在11月5日在成都集合,但当时正好赶上环四姑娘山超级越野跑比赛,日隆镇(现已改名四姑娘山镇,但本文在此沿用老称呼)人多嘈杂,所以实际上改到了11月7日两人在成都集合会面。
11月8日两人乘车到达日隆镇,当晚住在了卢老七的家中,由此开始了长达一周的适应性训练。
两人从11月9日到14日在山里进行了越野跑训练,顺便去攀登了四姑娘山的大峰和二峰进行高海拔攀登前的训练。
在日隆镇进行适应性训练一周后,两人原计划11月15日前往幺妹峰下的大本营,但由于背夫的问题,两人最终在11月16日到达四姑娘山幺妹峰下的海拔4600米左右的地方并建立了大本营。
由于冰川退化的原因,此次大本营距离冰川边缘比较近,建立在了羊背石附近。所谓羊背石是指由冰蚀作用形成的石质小丘,特别在大陆冰川作用区,石质小丘往往与石质洼地、湖盆相伴分布,成群地匍匐于地表,犹如羊群伏在地面上一样,故称羊背石。
两人在大本营搭建了一顶三、四人用的高山帐篷,用于存放一些登山不用的物资储备。
11月17日早上古古与罗彪两人离开大本营,开始了此次对于幺妹峰的正式攀登。
▲行走在C1的冰川上。
这一次的攀登过程中,两人没有像常见的阿式攀登选择在凌晨三、四点出发,而是将出发时间延后到清晨八、九点,等天气彻底亮了才开始进行攀爬,主要原因在于天气非常很冷,所以尽量等太阳出来后开始攀登,每天大概爬到下午五点左右结束,尽量赶在太阳下山前扎营。
出发不久后,两人开始在冰川上行走,最终在海拔5170米左右建立C1,两人自带了一个BD超轻的单层高山帐,在冰川上搭建了营地。
18日一早两人继续攀登,当天大部分路段由古古领攀。起步地带是冰岩混合地形,幺妹峰的中央沟槽左侧是比较完整的花岗岩地形,右侧是受到过挤压形成的较为破碎的页岩、火成岩。右侧落石情况极为严重。今年的情况更是如此,从大本营到整个攀登过程,每天都可以听到或见到落石的发生。所以为了减少落石造成的风险,两人从左侧花岗岩路线攀登,大约在岩石上攀登了4个绳距,这次的岩石攀登大都是穿着冰爪、手持冰镐的混合攀登。
▲到达C2营地前的冰雪槽中。
之后又在雪槽中斜切200米左右到西南山脊的支脊,其间和罗彪进行了行进间保护。谈及此次攀登的难点时,古古也提到其中之一就是要不断在各种保护方式中切换。什么地段需要使用交替保护、什么地段需要使用行进间保护都在考验着攀登者的综合能力。
当晚五点左右,两人在悬冰川的右下方的雪坡上大约海拔5700米左右的地方建立C2营地。说是扎营,其实只是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两人把浮雪挖掉,露出可以两个人并排坐着的地方。攀登期间两人一直随身携带炉头,化雪烧开后各自吃了一些山屋的速食米饭。考虑到此次攀登难度高,两人每晚都尽量选择相对正式的晚餐补充热量和恢复体能。两人勉强支好帐篷并排坐着度过了漫长的夜晚。
在怒吼的狂风中两人熬过了一夜。11月19日继续出发。当天的路段以冰雪路段为主,由罗彪进行领攀6个绳距左右的距离,行进路段大约坡度在55~60度左右。当天从悬冰川继续往右上切,最终在海拔5950米左右的地方建立了C3营地。
▲古古正在接近海拔5950米的C3营地。
为了设置C3营地,两人赶在天黑前清理出了一个可以供两人平躺下的地方。营地一侧是冰壁一侧是60度左右的雪坡。为了安全考虑,两人打好冰锥并连接到各自身上安全带,就这样两人蜷缩在帐篷中休息。
C3营地狂风不断,估摸约有7~8级的风力。帐篷被大风吹得噼啪乱响,如同睡在一台鼓风机旁,帐布就像被人不断摇晃撕扯着。两人整晚几乎没有入眠,每隔几分钟就会被狂风吵醒。
当晚古古和罗彪两人均出现了轻微的头疼,而且从开C1营地起两人几乎没有完整睡过一夜。体力的下降,疲劳的累积,狂暴的天气都在不断考验着两位攀登者的身心。
伴随着太阳缓缓升起,他们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冲顶日。
11月20日古古和罗彪一早出发,沿着西南山脊向上攀登。这一天又是古古领攀为主,大约在雪坡中行进了2~3段的绳距之后,沿着雪檐南侧行进,其中有一个绳距是岩石路段。
▲离开C3后的岩石路段。
在下午六点左右,两人攀登到了山峰顶部的冰川下面,因为是高山冰相对完整性比较好。所以两人采取直上的攀冰路线进行攻顶。此时风速大约达到了60~70公里/小时,随着太阳下山,气温也逼近了零下18度左右,一旦停止运动立即就会被冻僵。
▲冲顶前的岩石山脊路段。
此时攀登行动已经落后了原先的计划,伴随着狂风与严寒,攀登难度不断增加。古古领攀了这段大约难度在AI2+左右攀冰路段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段雪坡,最终在当晚6点半前后古古与罗彪成功登顶幺妹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两人当机立断决定迅速下撤。
问及古古在登顶之后有没有在山顶涕泗横流地感慨一番时,古古说:“站在山顶上,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狂风肆虐的地方。”
因为在攀登过程中,路段相对复杂,冰面、雪坡、岩石路段都遇到了,所以古古需要频繁脱下厚手套进行一些技术操作,例如需要脱下厚手套进行放置岩塞的操作等,导致古古有八根手指被轻微冻伤,甚至部分手指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两人在海拔6200米的地方熬过一夜。
由于时间非常紧迫,为了安全下撤古古将自己的一支冰镐埋进顶部的雪坡中,用来作为下降的锚点。伴随着尖啸的寒风,两人在黑暗中艰难下撤。大约到了海拔6200米左右的地方,已经可以将冰锥牢固地打进雪坡。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两人已经筋疲力尽,选择放弃下撤到C3的计划而临时决定在南侧雪檐下停留休息。当晚两人拿出了紧急备用的羽绒服,在雪坡上坐着熬过了极寒的一夜。
11月21日一早两人继续下撤,途径C3营地收拾好装备最终到达C1营地扎营。次日一早,直接返回到了日隆镇,顺利地完成了此次幺妹峰的攀登。
古古谈及此次攀登时提到,从技术层面来讲这次攀登在阿式攀登中属于比较难的一次。从三个方面来分析:
1、 地形多变、路况复杂。
在这次攀登过程中,从岩石路段到冰面、雪坡都有涉及。对于攀登者冰岩混合攀登的能力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同时因为要不断在多种保护形式中切换,对于攀登者的判断能力、操作能力也有一定的考验。
2、海拔高、风力大,环境恶劣。
在此次攀登中一直受到强风的影响,而且海拔毕竟是6000多米的地方,温度也很低。加上幺妹峰的落石情况很严重,这些都客观地增加了此次攀登的难度。
关于在此次攀登中领攀的选择,主要基于两位攀登者自身擅长的路段和当时的攀登状态和意愿。以这次攀登为例,古古领攀了两天,选择了自己比较擅长的冰岩混合和岩石路段。而罗彪领攀了一天,主要以冰雪路段为主。
古古认为从攀登难度而言,这次幺妹峰的攀登谈不上是极限的攀登。举例来说,这次攀登技术的难度不如古古曾经攀登布达拉大岩壁的难度高,而且在大部分路段,对于保护点和扎营的地方还是有选择的余地。但是受到综合环境、海拔的影响,这次攀登可以说是古古攀登中最难的一次,如果综合考虑评级,古古给出D+这样的难度判断。
谈及开辟了新路线的事情,古古坦然攀登前并没有考虑过多,而是根据当时攀登的情况随机应变,也是攀登之后才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全新的路线。
至于此次线路“CMDI向导之路”的命名原因,古古说,“我和罗彪都曾经是CMDI的学员,罗彪是从学习CMDI开始走上了攀登之路,而我也是因为CMDI开始接触了先进的攀登理念和科学的攀登方法。CMID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们想把这次的攀登作为CMDI十周年的礼物送给它”。
在笔者接触过的运动员中,古古是一名非常纯粹的攀登者。包括这次幺妹峰的攀登,他和罗彪在攀登前不想大肆宣扬去拉拢一些赞助,也不想找摄影师去纪录攀登历程,只想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攀登本身,这就像古古在朋友圈签名一样,“Work Less,Climb more”。
采访、撰文/邢哲魁
图片/古古、罗彪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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