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夏邦马丨14座中的老幺,埋葬了世界上最好的攀登者
从尼泊尔航拍的希夏邦马(左)。图片来源:Swinelin
一场雪崩,生死两茫。
1999年10月5日,海拔8027米的希夏邦马峰(来源:维基百科),卷席而下的暴雪分隔了三位世界顶级的攀登者:艾利克斯·诺威(Alex Lowe)、大卫·布里吉斯(David Bridges)与康拉德·安克尔(Conrad Anker)。
故事的结尾,世人从死神手中赢回了康拉德,却永远失去了艾利克斯和大卫,前者被《Outside Magazine》冠以“世界上最好的登山者”。
希夏邦马峰,14座八千米独立山峰中排名老幺,有人认为既然是14座中的“尾峰”,那么应该也是最容易攀登的了。
果真如此?
或许,咱们该从1999年的那场攀登开始,聊下去……
三队人马的队伍
1999年的攀登,准确说来是以“高山滑雪”为目的促成的尝试。在此之前,还未有任何一位美国人从8000米级的雪峰上优雅滑降过,即便放眼全世界,成功者也不足20。
显然,艾利克斯对8000+雪峰的选择,并不想走寻常路:
从8000米高的雪峰滑降,是(自己)下一个想热切达成的目标。我想,很多人的首要目标都是珠穆朗玛峰,但对我而言这应该是一条兼具视觉审美与滑雪技术的路线。
希夏邦马的西南壁,就有着一条8000米级雪峰中最棒的滑雪线。我想,就是它了。(信息来源:en.wikipedia.org)
希夏邦马的西南壁。图片来源:《Shisha Pangma: The Alpine-Style First Ascent Of The South-West Face》
赶早不如赶巧。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成功从Denali滑降的安德鲁·麦克兰(Andrew McLean)和马克·霍尔布鲁克(Mark Holbrook)也将下一个目标投向了喜马拉雅。
不过,他对希夏邦马的了解,远不如艾利克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甚至无法正确念出它的名字:
当托德·拜博(Todd Bibler,安德鲁朋友)丢出一本《喜马拉雅山》,并指着希夏邦马西南壁的一张照片说“那就是你想滑雪的路线”时,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座山如何发音,但很快我就用混着浓厚肺音的“Shush and Pay More”记住了它。(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尽管对这座山知之甚少,但在他获悉艾利克斯也有兴趣从希夏邦马西南壁滑降后,毫不犹豫地驱车抵达博兹曼与其汇合,并进行了一周的攀岩训练。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了解(并信任)艾利克斯”。
1999年希夏邦马攀登前,David Bridges (左), Conrad Anker (中) and Alex Lowe正在Kathmandu的某个屋顶上整理装备。 摄影:Andrew McLean
同时,户外公司当然不愿错过记录“8000米雪峰美国第一滑”的时刻,于是专精的高海拔摄影师大卫、肯特·哈维(Kent Harvey)以及麦克·布朗(Michael Brown)被敲定做全程记录。
Mark Holbrook(左)和Hans Saari。图片来源:backcountrymagazine.com
至此,三队人马集结完毕:艾利克斯与搭档康拉德,及其培养的两位新人克里斯托弗·埃里克森(Kristoffer Erickson)、汉斯·萨里(Hans Saari);安德鲁与搭档马克;摄影师大卫、肯特和麦克。
生死几秒
10月5日,天气晴朗。除开肯特、麦克外的七人计划从BC(海拔5700米)分两组,以阿式攀登出发:艾利克斯、康纳德与大卫一组走攀登线;马克、安德鲁、克里斯托弗与汉斯则直奔冰川冰碛山谷,察看滑雪线路的末端。
1999年攀登前,大本营身后的希夏邦马。 摄影:Andrew McLean
当日下午早些时候,安德鲁一队抵达冰碛顶端,看到约半英里外(804米)的亚历克斯、大卫和康拉德,正缓慢经过一条低凹处的冰川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此时,两队人中间隔着若干个冰裂缝,经过几声喊叫式的打招呼后,双方确认了相对位置。
正当安德鲁思考该如何绕过眼前的冰裂缝,好与艾利克斯一队汇合时,头顶远处传来了雪崩来袭前的炸裂声。
雪崩刚发生时,艾利克斯、大卫、康纳德与安德鲁的相对位置示意图。图片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
登山时遭遇雪崩其实是一件并不罕见的事儿,加上声响听起来还来自非常远的地方,因此两队人压根没有太在意:
我(安德鲁)看着冰川上的三重奏,他们(艾利克斯等三人)则是抬头望着上方就像个小幻灯片一样铺展开的积雪,或许是在讨论究竟值不值得担心,如果有,该怎么躲过。(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从谨慎判断到惊慌失措,就发生在那么几秒之间。一个小檐口被巨大的推力撞碎了平衡,裹挟这一条悬崖带上的积雪倾泻而下。随后的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层层的流雪积累着,奔腾着,下冲着,无法停止,巨大的声响仿佛砸破了山谷。
大面积雪崩倾斜而下时,艾利克斯与大卫选择直下逃跑,康纳德则跑向了安德鲁的方向。图片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
此时的艾利克斯、大卫与康纳德,处于这波雪崩带的正下方,在来不及思考的须臾,慌乱的三个人被分散到了两个方向:艾利克斯与大卫选择直下狂奔,想尽快抵达平地,康纳德则选择跑向左手边方位,企图避开。
没有人知道,究竟该往哪儿跑才能活下来。就连一旁的安德鲁也觉得自己会遭受冲击:
从我的位置来看,也即将受到不小的冲击。在有限的选择范围内,我立即往身后的冰碛脊上跑,沿着背面约跑了15米,找到了一个可以隐藏的岩石角落。
在躲进角落的最后一刻,我只知道巨大的雪球,在我身后的山谷里爆炸了。我想,如果晚那么几秒,自己也肯定被埋了。
我调整好呼吸,低下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然而,几秒后因积雪不断炸裂形成的气流直击了我的脸,打破了护目镜,并将躲避的岩石击得粉碎,我还是被埋在了雪下。
又过了几秒,一切似乎停止了,我庆幸自己还活着。(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扒开流雪后,安德鲁跑到了冰碛区的顶部,眼前的景象与几分钟前简直判若两地。原本横亘在中间的若干个冰裂缝被雪压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丁点儿原貌。
流雪将艾利克斯和大卫被掩埋前一刻示意图。图片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
突然,他惊喜地发现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一片开阔的斜坡上蹒跚而来。
(那一刻)我下意识觉得那肯定是艾利克斯,因为他是无敌的。(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康纳德被气流冲击甩到一边,安德鲁躲在山脊背面的岩石后。图片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
安德鲁慢慢走近,看到了犹如被人痛扁了一顿,满脸是血的康纳德。趋近虚脱的康纳德开了口:
Kent Harvey (蓝衣)与 Mark Holbrook(红衣)一同查看康纳德脑袋上的伤情。 摄影:Andrew McLean
他们没了。
艾利克斯和大卫,没了。(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听完这句话,安德鲁定睛看了看眼前尽管已部分支离破碎,但依旧体量庞大的流雪,以及像被炸毁的核弹头一样的斜坡,他意识到康纳德说的,大抵是真的了。
艾利克斯与大卫被雪崩掩埋后的冰川状况。 摄影:Andrew McLean
当晚和第二天,其余队员尽力搜索艾利克斯与大卫,但一无所获:
(雪崩发生后的)第一个晚上非常糟糕,我一直期待着他俩能奇迹般地回到营地,但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第二个晚上,我依旧怀抱着一丝希望,但当第三天早上的太阳升起时,最后的期盼也随之被扑灭了。(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他们,没能活着回来。
自此以后,安德鲁再也没有回到喜马拉雅。只是,他时常想起艾利克斯,想起他俩某次在加州Conness山上攀登,经过一块纪念丧生攀登者墓碑时的一段对话:
你想葬在哪里?
某座漂亮的雪峰上就行,我不需要墓碑。(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在希夏邦马大本营竖起的纪念艾利克斯与大卫的石碑。 摄影:Andrew McLean
无论如何,艾利克斯留在了自己向往的地方。
创两项记录的首登
留住了艾利克斯的希夏邦马,对于国人来说,也有着特别的情愫。它不仅是唯一一座全境在中国领地的8000+独立山峰,也是唯一一次由国人完成首登的8000+,并预示着全球14座8000米级雪峰都印上了人类的足迹。
当然,这样的结果牵涉到该区域对外开放的时间,但这次首登还创造了另一个历史高点:单支队伍最多人数登顶8000米级雪峰。
1964年的希夏邦马。图片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
有多少人呢?10人:队长许竞、王富洲、张俊岩、邬宗岳、陈山、索南多吉、成天亮、尼玛扎西、多吉以及云登。
10人的登顶,来之不易,源于背后195名队员的共同付出。这支成立于1964年年初的庞大登山队,网罗了各种背景:医疗、记者、工人、摄像、科考、绘图等,队员则是汉族、西藏人、满洲人以及回族人的混搭,年龄最小的仅19岁。
在那个国内还未接触到阿式攀登的年代,任何一次登顶都是打持久战。对希夏邦马的攀登,从1964年3月18日(设立大本营日,不包括前面的勘测阶段)延续到5月4日(全员返回大本营日)。
3月18日,在经过前期的细致勘探后,队伍确定了一条北坡攀登路线,并在海拔5000米处设立了大本营,共搭建了18顶能容纳20人的大帐篷,以及10顶略小的帐篷。
这条西北转北山脊的传统路线,被认为是希夏邦马(也是所有8000米级雪峰)最容易的线路。它的难点在于从卫峰至顶峰的一条刀脊。
相比于其他的8000+,这条首登线路的技术难度或许不值一提,但对当时的中国队来说,困难还是不少——
冰塔林。图片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
海拔5300米到6000米之间,需要横穿山峦,还要越过铺满大大小小石窟的冰塔林;
即便在最适宜攀登的4-5月,区域温度也会低于零下30℃,雪峰常常被暴风雪卷起的雪雾笼罩而辨不清方向,攀登窗口不会超过三天;
从大本营至顶峰的路线长达36公里,这是当时中国攀登者走过的最长的路线。鉴于路线长,较高海拔设置的营地也会不可避免暴露在强风中。(信息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作者:程周<音译,原CHOU CHENG,攀登队副组长>)
随后的3月下旬与4月的大部分时间,队伍分三组,基本都在沿路搭设营地、运送物资、适应海拔以及等待好天气中度过:
3月底至4月14前,石竞率领运输分队设立了C1(海拔5300米)、C2(海拔5800米)、C3(海拔6300米)、C4(海拔6900米),并前后运送了5吨的物资和装备。
4月14日18时15分,由王凤桐、阎栋梁率领的高山物资运输分队40人从C2出发尝试向前推进,建立C5、C6营地。当夜凌晨,队伍抵达C3遭遇暴雪,无奈回撤至C2。
4月20日,高山物资运输分队登上海拔7000米的东北山脊,随后设立C5(海拔7500米)。
向海拔7500米的5号营地前进,进入雪线之上。图片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
4月21日,队伍中的30人分两拨结组,耗时7小时设立突击营地(海拔7700米)。该营地距顶峰仅312米,是当时由国人搭建的最靠近顶峰的营地(攀登珠峰时该数据为382米)。
一切准备就绪,4月25日,13名登顶队员从大本营出发。期间,在C3、C4营地两次遭遇风雪暂停前行,30日抵达C5时还耗费了两个多小时挖雪才刨出了帐篷。
登山队在海拔6800米处休息。图片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
5月1日,队伍挺近最后的突击营地,傍晚好消息也从大本营传了过来:
明天上午是绝佳的一等天气。
考虑到队伍中有三人体力较差(大米马、边巴次仁和甘吉穷培),最终决定留在营地做支援。其余10人则分三拨(第一组:许竞、邬宗岳、索南多吉和成天亮;第二组张俊岩、米马扎西和多吉;第三组:王富洲、陈山和云登)结组冲顶。
5月2日清晨6点,队伍出发了。
皎洁的月亮仿佛悬挂在山上,不过四周依旧很暗,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使用炬灯。
破晓时分,我们到了7800米的地方,眼前是一条平均倾角在50°以上的冰坡,底部沉积着数百米深的冰面,在昏暗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这是到达顶峰的唯一通道,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冰斧砍阶梯。(信息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许竞自述部分)
通向主峰的山脊,被认为是传统路线的难点。图片来源:everestnews.com
这条冰脊坡不足20米,许竞和同伴们花了半小时才全部通过。期间,王富洲发生了意外,脚下一滑,瞬间向下偏出了大约20米,幸好周边的同伴及时做了冰镐制动,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后面的路,更加艰难:
我们经过了两个大的冰塌区,并沿着45°倾角的雪坡继续上升。
这里的雪有些特别,被压得很实,就像一块光泽的板子,我们不得不匍匐着爬行,只能用冰斧来保持平衡与发力。
所有人的速度就像蜗牛一般缓慢,喘着粗气,腿重的则像灌了铅。(信息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许竞自述部分)
刀脊之路。图片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又往前了将近50米后,队伍抵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山脊,其上覆盖着齐膝的积雪。
看,峰顶!(信息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许竞自述部分)
在距离许竞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但此时的他,已相当疲惫,没有力气激动,只是稍作休息,提了提精神,挪步迈向最后的路程。
升起的太阳挂在天上,耳边吹过每秒25米的风,绕过一个像蘑菇形状的檐口后,左手边出现了一个山脊,上面的雪软软的。再往前,地势变得窄了些。
又走多了几步,我们抵达了顶峰,一个由三角形冰雪覆盖,大约五平米的地方。目及之处,是远远的地平线。(信息来源:《THE ASCENT OF SHISHA PANGMA》许竞自述部分)
10名队员登顶后合照。图片来源:《mountaineering in China》
10时20分,最后一名队员登顶。10分钟后,许竞从携带的日历上撕下了“5月2日”的那页,用铅笔在北面写下:
“10名中国登山队员征服了希夏邦马,1964年5月2日。”
索南多吉则从背包中拿出了五星红旗和一尊毛主席小雕像,连同许竞的日历页,一同埋入了山顶上的雪洞中。
11时,队伍结组下降。4日全员安全返回大本营。
新的线路与冬季攀登
首登后的第14年,即1978年,中国开放西藏。两年后,希夏邦马峰准允外国人攀登,随后更多的线路被陆续开辟。
其中,难度最大的当属西南壁,迄今至少有6条。这面高度为1828米的山壁,有着陡峭的冰雪,还需要越过大量的岩石。
浅蓝:1982年,由Scott/MacIntyre/Baxter-Jones创造的西南壁路线;
深蓝:斯洛文尼亚路线;
紫色:瑞士-波兰路线;
绿色:波兰路线;
橙色:1995年,由Permane/Figueras创造的“Corredor Girona”南壁路线;
红色:英国下撤路线。
(注:不是所有路线的终点都是主峰,来自西班牙Desnivel杂志)
1982年5月28日,英国攀登队的道格·斯科特(Doug Scott)、罗杰·巴克斯特琼斯(Roger Baxter-Jones)和艾利克斯·麦克泰尔(Alex MacIntyre)花了三天时间,以阿尔卑斯式攀登开辟了第一条西南壁线路。
紫色(最右)为道格等三人开辟的第一条西南壁线路。图片来源:cosmin-andron.com
2002年5月5日,两名韩国攀登者Park Jun Hun、Kang Yeon Ryoung以半阿式攀登登顶希夏邦马,并收获了一条新的西南壁路线。整条线路中最难的部分,是一面高150米的岩石墙,俩人共耗费4小时才通过。
图中绿色线路为韩国队开辟。图片来源:everestnews.com
除了新线路,还有很多攀登者们在抒写新的篇章。
2004年11月25日,法国登山者拉法尔(Jean-Christophe Lafaille)拿到了希夏邦马峰的登山许可,最终沿南坡solo登顶,成为喜马拉雅山区第一位在冬季以阿式,无氧辅助下的8000+攀登。(信息来源:everestnews.com)
拉法尔的冬季攀登线路。图片来源:everestnews.com
2005年1月14日,意大利登山者西蒙·莫若(Simone Moro)和波兰登山者皮奥特·莫拉夫斯基(Piotr Morawski)也在相当糟糕的冬季攀登,并成功登顶希夏邦马。
登顶后的西蒙、皮奥特与登顶时糟糕的冬季希夏邦马。图片来源:lyofood.com
乌力·斯塔克与16年后的艾利克斯
2005年后,对希夏邦马新路线的开辟逐渐趋缓,然而攀登这座山的速度却被一位顶尖攀登者打破。
他就是乌力·斯塔克(Ueli Steck),仅用10.5个小时就solo了西南壁。而这次登顶,其实并不是计划好的,而只是一次“自由发挥”促成的经典。
乌力solo的线路。图片来源:climbing.com
2011年4月16日夜间10时30分,乌力离开了大本营,原本只是想攀登至7000米处做个适应性的拉练。谁知道,刚出发5分钟,他就听到了从BC赶来的搭档丹·鲍依(Don Bowie)的声音:
嘿,乌力!我想你一定需要这个!(信息来源:alpinist.com)
此时鲍依的手里,拿着乌力忘记的冲锋裤(down pants)。
整装再出发的乌力,花了2.5小时抵达bergschrund,随后完美地越过55°的雪坡后,转换至1982年的英国路线上。
乌力选择了容易的北侧下降。图片来源:alpinist.com
沿途陡峭的岩石和间或的冰面也没能拖慢乌力的速度,不知不觉他已来到海拔7200米。尽管已完成既定目标,但乌力并不想放弃继续:
我答应过妻子再也不solo,但是这次不算真正意义上的solo。
就我所处的位置来看,抵达顶峰不太需要结组保护,所以我认为自己可以完成登顶,我几乎都能看到前方的终点了。(信息来源:alpinist.com)
随后,乌力在一个山脊处放下了自己的大部分装备,轻装冲顶,并于正午登顶。但,下降时他遇到了麻烦:
下降的马鞍处路线,除了恐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
相对的北边一侧,则是接近臀深的粉雪。(信息来源:alpinist.com)
最终,他选择从北侧的西班牙路线下降,并觉得“相当遗憾没能原路返回”。17日下午6点半,乌力安全抵达BC。
返回BC的乌力(中)与伙伴们。图片来源:alpinist.com
乌力与希夏邦马的缘分,远不止这次速攀。2016年5月,他再次回到希夏邦马,希望与搭档大卫·戈特尔(David Gottler)开辟一条新的南壁路线。
不过,这一次他俩没能成功,但却在海拔6900米的地方发现了1999年丧生的艾利克斯与大卫。
16年后,当康纳德(1999年的幸存者,艾利克斯遗孀的现任丈夫)接到戈特尔的电话,描述了遗体的特征后,最终确认了两者身份。
在发现康纳德的一年后,2017年4月30日,乌力在努子峰攀登中不幸丧生。在此,也一同缅怀这位天才型的攀登者。
请记住他:“瑞士机器”乌力·斯塔克。图片来源:alpinist.com
希夏邦马容易吗?当然不!
截至2016年,共有29人在攀登中丧生,原因基本是雪崩与滑坠,其中不乏一流攀登者。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一座雪山是容易的,何况是8000+。只是,当实实在在地面对它们,当站上巅峰的热切占满内心,爱登山胜过一切的时候,究竟该报以什么样的心态才合适?
我无法回答,但安德鲁的答案也许能有些启发: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比站在某一领域的最高点,更能让人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但将时间全都一味扑上去,最终只会扭曲现实。(信息来源:《REMEMBERING ALEX LOWE, DAVID BRIDGES AND THE 1999 SHISHAPANGMA AVALANCHE》,作者:ANDREW MCLE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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