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世界海拔最高自然保护区野生动物频肇事
摘 要
◆ 野生动物威胁家畜
◆ 人与野生动物的矛盾
◆ 如何保护野生动物？
初冬双湖县草原放牧的羊群
50岁的牧民才达卓玛年轻时就喜欢在藏北高原放牧，但是近年来，她感觉有点发怵了，因为棕熊、野狼、野牦牛这些国家级保护动物会不时来侵扰，不仅伤害家畜，有时也会给牧民的生命造成威胁。
野生动物威胁家畜
双湖草原牧民骑摩托车放牧牦牛
不久前的一天，大约凌晨两点多钟，睡在帐篷里的她被牦牛群里的一片混乱声惊醒。很快，耳边传来野狼的嚎叫。
当才达卓玛和一起值班的牧民冲出帐篷时，野狼已经咬死了5头牦牛，另外4头也身受重伤。这些牦牛本该安静地睡在帐篷周围，但现在浑身抽搐，瘫在地上，脖子冒血。
“这些野狼很凶残，它们总是从牛群的外围进攻，每次都是咬住牦牛的脖子，让它们滴血而死。虽然一次吃不了那么多牦牛，还是要咬死很多头，然后就跑了！”才达卓玛说。
第二天清晨，学过一点兽医的同乡牧民巴占为受伤的牦牛输消炎药治疗，但一只出生月余的小牛犊却永远失去了妈妈。
才达卓玛每天用婴儿奶瓶给被狼咬死、失去妈妈的小牛犊喂食
才达卓玛每天早晚负责用婴儿奶瓶给小牛犊喂糌粑糊或牛奶。一到吃奶时间，这只摸上去满是骨头的小牛犊就依偎在才达卓玛的身边，围着她打转，调皮地往她的裙子里钻。
但是一入夜，大家就又紧张起来，一怕野狼突袭，二怕棕熊进屋，三怕野牦牛进来拐走家牦牛。
“以前，这些野生动物威胁家畜，我们可以还击，现在不行了，只能看着牲畜受害，自己的生命有时也受到威胁，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才达卓玛说。
人与野生动物的矛盾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在草原上奔跑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原羚在草原上悠闲地栖息生活
才达卓玛和同伴放牧的草场地处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腹地。这个保护区被称为“人类生命的禁区”，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总面积达29.8万平方公里，是世界面积最大、海拔最高的陆地生态系统自然保护区。
作为“藏西北羌塘高原荒漠生态功能区”的主体地带，这里不仅有星罗棋布的湖泊，雄伟的冰川，也繁衍着很多特有的野生动物，包括盘羊、藏原羚、藏狐、高原兔、黑颈鹤、斑头雁、棕头鸥、高山兀鹫、藏雪鸡、雪雀等。
双湖县森林公安局局长兼林业局副局长巴桑认为，人与野生动物的矛盾是保护区目前遇到的“最大的矛盾”。
据他回忆，2014年和2015年，各有一名牧民在棕熊肇事中死亡。
巴桑说，棕熊的习性很不好。夏天牧民在一个地方游牧，居住点没人住，它们就进去，把玻璃打碎，把门砸坏，把糌粑倒掉，把家具破坏掉，然后把屋里的食用油喝掉，给牧民造成很大损失。
为了制止棕熊肇事，巴桑和他的队员们有一次出警，开着车一路追着一只肇事棕熊跑了几十公里，直到它跑累了，干警和牧民们才有机会把它五花大绑装上车，一路送到人迹罕至的冰川北部。
“棕熊报复心很重，如果母棕熊被打死了，它的儿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报复。我们现在应对的做法就是尽快出警，想办法吓唬，送它们到离牧民点较远的地方。”他说。
但是吓唬的方法目前还比较有限。巴桑说，如果棕熊从来没听过警笛响，那开警车过去可以吓唬一阵，但时间长了，警笛也就不灵了。
对于牧民来说，最难的还是报警这件事。草原上没有信号，电话常常是处在打不通的状态。一到雨季，路况很差，开车报信又难免遇到陷车的危险，一来一回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除了野狼和棕熊，让牧民们头疼的还有野牦牛和藏野驴。
据当地牧民们介绍，野牦牛个头非常魁梧，有的重量甚至超过一吨，两个牦牛角中间足可以坐下两个人。交配季节，它们常常会溜进家牦牛群里寻找配偶，看到中意的对象，就不让牧民给它挤奶，想方设法拐跑对方，不达到目的就不让意中人吃草喝水，作风相当霸道。
“如果哪头牦牛不见了，准是野牦牛把它拐跑了！”才达卓玛说。
至于藏野驴，它的问题是在禁牧草场大肆吃草。
“国家实施草原补助，奖励牧民禁牧，结果那些不让家畜吃的草都被藏野驴吃掉了，所以牧民们看到它们也很头疼。”巴桑说。
成群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牦牛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野驴在草原上奔跑
如何保护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肇事后，牧民们会得到一点赔偿，但当前的赔偿标准，牧民们普遍反映“太低了”，“远远无法弥补家畜和财物的损失”。具体来说，一头羊补偿250元，一头牛补偿1500元，被野生动物损毁的家具只能得到市场价格50～70%的赔偿。
巴桑说，在羌塘执法这些年，遇到的案件很多是牧民把死掉的藏羚羊、野牦牛头骨捡了非法卖给不良商贩。
记者了解到，很多牧民这样做是想赚点小钱，贴补家用。但是一只藏羚羊在司法鉴定时的案值就是2.5万元，一旦卖上两三只就算重大案件，可以判5～10年有期徒刑。
为了保护野生动物，防止野生动物制品的非法交易和运输，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在尼玛、安多、双湖三县成立了管理分局，建立了36个专业管理站。全地区现有森林公安民警34名，羌塘专业管护人员390名，野生动物保护人员205名。
巴桑说，双湖县目前有135名专业管护员。上岗前，这些管护员分别在自治区林业厅和那曲地区林业局培训了一个多月，然后又在双湖县林业局接受了7天巡逻知识培训，主要任务是了解野生动物保护法，并向游客、外来人员和牧民进行讲解。每天进出保护区的车辆都会接受检查，以免有人夹带野生动物制品。
每年，双湖县林业局都会组织两三次大型巡逻，三四辆巡逻车一起，带上帐篷、炊具和一个多月的食物，对保护区进行地毯式巡查。
“我们至今没有发现一个偷猎者。”巴桑说。
西藏那曲地区双湖县副书记、中石油援藏干部胡勇（左）和双湖县森林公安局局长兼林业局副局长巴桑（右）在整理将要发放的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材料
这是双湖县林业局印制的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画
记者在双湖县林业局看到，5860份新印刷好的野生动物保护宣传海报和法律知识宣传册已经准备就绪，只待管护人员在巡逻过程中发放到牧民和游客手里。
其中一张海报写着：“不要购买野生动物制品，否则，你就是间接杀戮者。”还有一个小册子专门介绍陆生野生动物刑事案件的管辖及其立案标准。
巴桑说：“牧民们很喜欢这些海报，特别喜欢把它们贴在墙上。大家都在尽力保护野生动物，但是如何缓解人和野生动物之间的冲突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本文选自《中国西藏》杂志2019年第一期
文·图：程云杰 唐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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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丨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