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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会老地方】会城曾叫“蟹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黄文婷 相约新会 2024-04-11

作者 / 黄文婷

  蟹城传奇  

作为千年古郡的新会,县城会城拥有多个别名或雅称,除了广为流传的“冈城”和“葵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却颇具趣味的称号,名叫“蟹城”。老前辈拱叔曾撰文记载“蟹城”之名的来历。从前,会城的地形宛如一只大螃蟹,环绕会城的椭圆形城墙形似螃蟹的蟹身,分布于挂宝庙、振觉里、三贤祠、张王庙、濠桥门、环堂里、环溪庙和大安里的八处横水渡,仿似八只蟹爪,而募前桥和驿前桥好像两只大蟹钳,因此人们将会城称为“蟹城”,彼时的新会知县也被称为“蟹城知县”。我在查阅族谱时也发现何家大塘道纯祖祠的楹联里亦含有“蟹城环斗”字句。岁月更迭,城市嬗变,经历了20世纪20年代拆城筑路、50年代初重建家园和90年代覆盖会城河,貌似霸气的蟹城,最终慢慢地被时间吞噬其貌,仅仅剩下环溪庙这只蟹爪,让我们从中尽情想象蟹城的妙趣。幸好蟹城年代的一些传奇故事,得以流传下来。


会城城东,曾经有一条通往会城河的小河涌,名叫“骑虎涌”。骑虎涌上的一道水关名叫“骑虎关”,骑虎涌边的一座庙宇名叫“骑虎庙”。骑虎涌的东岸叫“骑虎东”,西岸叫“骑虎西”。这些带有“骑虎”二字的旧地名,皆源于“邓宥骑虎”的传奇故事。

▲骑虎还乡(陈紫筠 画)

在遥远的元代,会城有一位乐善好施的居民,名叫邓宥。他曾将自家的千顷良田赠送给穷人耕种,这项善举被老百姓传为佳话。后来,他跟随当官的兄长到江西龙虎山修道学医。其间,他曾在山林里偶遇一只受伤的幼虎躺在地上呻吟,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幼虎抱回住所。他不仅治愈了幼虎的伤痕,还对其悉心饲养,人虎之间友好相处。当邓宥告老还乡时,老虎驮着邓宥翻山越岭。会城人目睹邓宥骑着老虎威风凛凛地荣归故里,便尊称他为“骑虎大王”。


邓宥去世后,依然活在世代相传的掌故里,渐渐地演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话人物。明清时期,人们为纪念邓宥而在其故居修建了一座“骑虎大王庙”,简称“骑虎庙”。据说骑虎庙建成后,会城河南岸的泗丫村民马上就感应到骑虎大王的威力,于是在泗丫村建起了一座“感应大王庙”,同样祭祀骑虎大王。如今,经历过重修的感应大王骑延续着从前的香火。不久前,我在庙里看到了一只木老虎,也从大王宝殿读到一副对联:“骑虎灵显消灾捍患安社稷,大王振威扔邑驱邪赋民康”,此时总算明白了感应大王庙与骑虎庙的息息相关。


令人惋惜的是,拥有四百多年历史的骑虎庙已经被改造成民房,变得面目全非。我只能通过老街坊的记忆碎片拼凑出骑虎庙从前的模样。一位老街坊说,小时候到过骑虎庙参加庙会,在庙里吃过桔子和炒米饼。86岁的老婆婆记得骑虎庙里供奉着邓宥雕像和石老虎,还有送子观音和十二奶娘,她生下第一个孩子时,家婆曾带她去庙里拜神,此后年年都进庙祈福,直到“破四旧”时期才停止。在骑虎庙附近经营小店的国叔告诉我,因为外婆家住在骑虎庙旁边,他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也曾跟随母亲进入骑虎庙祈福。骑虎庙的“风云门”大约在1958年被砖头封闭了,但铭刻着“风云门”三字的石匾依旧留在墙壁上。门前一条石板铺筑的掘尾巷也被打通并升高了地台,变成一条人来人往的拐弯通道。

▲“风云门”与“云龙社学”石匾(小蔓 摄)

骑虎庙旁边的云龙桥早已消失了。我曾在某个角落里驻足,被青砖墙壁上残留的一块“云龙社学”石刻深深吸引。我不知道云龙桥与云龙社学之间是否存在一种隐秘的联系,我只知道这块老石匾存在的意义,在于可以唤醒人们对一个老地方的历史记忆。

源于水城时代的骑虎涌,渐渐融入新时代的城市建设里,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被填平,变成了“女人街”。当骑虎涌和骑虎关退出会城版图之后,骑虎涌两岸的老居民,向我提及骑虎涌时不约而同地说起从前站在涌边围观“渔翁起网”的趣事,涌里嬉水,埗头浣衣,更是老一辈居民终生难忘的集体记忆。


经历城市嬗变与地名更改之后,“骑虎东路”与“骑虎西路”这两个历史悠久的旧地名依然能够延续下来,可见“邓宥骑虎”的传奇对会城影响深远,让这座古城保留着一抹鲜活的神话色彩。


见证过骑虎涌昔日风情而又能够保存下来的老建筑,就是骑虎西62号的一幢小楼。这是新会著名画家陈柏坚的祖屋。这座三层高的小楼建于清代末年,由知名设计师设计,建筑时打的是梅花桩。民国时期,曾经出租给新会一中的学生居住。会城沦陷时期,侵华日军炸毁了骑虎涌两岸的民宅,保留这座地理位置优越的小楼,并霸占为临时司令部。彼时站在楼顶可以清晰地看到东门口的风景,还可以远眺北门的城门。


20世纪50年代中期,陈柏坚的父亲从加拿大寄钱回来,向会城文明书局创始人何琴樵的儿子何卓坚购买了小楼。何琴樵的孙子何东成晚年安居河南省信阳市,他通过微信向我传送了一些珍贵的信息。小楼所在地俗称“水皮”,对面有来自菱角埗(今菱东路)的溪流,旁边是一片空地。他小学时代每天都到小楼给祖母送饭,彼时小楼出租给别人居住,祖母负责看守小楼,后来以2700元的价格出售。


从何宅到陈宅,小楼始终都是新会文化名人的私宅。大半个世纪以来,小楼留下了无数文化人的足迹。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末期,陈柏坚在小楼里接待过来自全国各地的著名文艺家,他直到迟暮之年还能说出姓名的就有:美术家黄新波、音乐家吕骥、作家欧阳山等等,女作家郁茹曾在小楼居住了一个月。已故的本土雕塑家莫世中也曾是小楼的常客,那些年陈柏坚常常在三楼的画室创作,当窗外响起熟悉的广州音“柏坚呀”,他就冲下楼迎接志同道合的朋友。在谈文论画的日子,两人不仅交流创作心得,还交换藏书。


我对这座小楼满怀感情,是因为它也蕴藏着我的私人记忆。我于20世纪90年代结识老前辈陈柏坚,也曾在《缘来结识你》中写过他的故事。他退休后移居香港,但每年春季都会回来小住,二十多年来,我也成为小楼的常客。在被新冠疫情阻隔的两年,我们也保持电话联系,有时候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2021年的最后一天,97岁高龄的陈柏坚经历了重重难关,终于回到家乡和我们相聚。在餐桌上,我再次聆听小楼往事。我对陈伯说,这座小楼应该有一个名字,我们就称它为“骑虎楼”好吗?陈伯连声说“好好好”。


如今,我的书房里有几本藏书,来自骑虎楼。这是一段忘年之交的纪念,寄托着一位老前辈对晚辈的关心与期待……



会城河南岸,曾经有一条人烟旺盛的老街名叫百岁路。百岁路一巷,因为巷口供奉着一只石狗而俗称为“石狗巷”。在民间传说中,石狗是驱邪避祸的神灵,因此民间形成了拜祭石狗的传统风俗。


石狗巷的石狗,来历颇为神秘,传说来自会城河。从前的某月某日,会城河泛滥成灾,河水退去后,百岁路的居民像往常一样在会城河边的水埗头洗衣服,突然发现水面浮着一只石狗,石狗最后竟然在水埗头停下来,狗头朝着百岁路一巷。洗衣的居民都觉得这只石狗是老天爷赐给百岁路一巷的吉祥物,便虔诚地将石狗捧回百岁路一巷,供奉在巷口。从此,附近一带的居民,逢年过节都来拜祭石狗,祈求风调雨顺,出入平安。

▲石狗巷的石狗(小蔓 摄)

石狗巷原本是邓家巷,十几户人家都是姓邓。据石狗巷71岁的原居民邓忠晃介绍,邓氏祖先名叫邓宜美,依靠经营葵扇生意起家。巷口建筑青砖门楼,门楼旁边有保安岗。邓忠晃曾住百岁路一巷五号,海外亲属寄信回来,地址写的就是石狗巷五号。他说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石狗巷非常热闹,夜晚左邻右里都坐在一起撕葵、织扇或织篮,一边做手工业一边听老人家讲古仔

邓姓人陆续迁出后,住宅转卖给外姓人,后来经历过拆迁,如今仅剩两座青砖老屋,一座是周宅,另一座是蔡宅。蔡宅至今保留原汁原味的清代民居风格,室内有客厅、厨房、天井、水井,雕花屏风,金钱地漏等。


石狗巷曾有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婆婆,她是居民老周的岳母,左邻右舍都喜欢跟随老周的子女称呼她为“祖婆”,而附近一带的居民则亲昵地称她为“石狗巷祖婆”。她名叫余云香,为人热情善良,长期为周边居民提供治疗跌打扭伤的药物和帮助,因而深受居民的爱戴。她曾移居香港,暮年再度定居石狗巷,直至终老。


石狗能够躲过十年浩劫,也全赖“石狗巷祖婆”的保护。据说当年有人捧起石狗准备搬走,石狗巷祖婆勇敢地站出来说,石狗是石狗巷的路标,如果搬走了石狗,日后老华侨回乡就找不到回家的路。石狗最终保留下来。石狗的双脚曾被损坏,热心的居民用水泥将石狗修复。


我在石狗巷认识了退伍老兵林大叔,他告诉我,巷口的墙壁上还保留着一块小小的“邓姓墙界”石刻。旁边还有一堵老式青砖围墙,原是邓姓人家的花园围墙,老街坊俗称“邓家墙”。邓家墙内的一块空地,已被勤劳的林大叔开垦成绿油油的菜园。

▲石狗巷“邓家墙”(谭剑华 摄)

会城河覆盖之后,石狗巷拆剩的老房子变成了冈州大道中45号某座。



会城有不少老井,最出名的是三大老井:宋代的炼丹井、元代的莲花井和明代的大井头。


位于城西新盛街的莲花井,堪称全城最美的老井。莲花井设计别致,圆形的灰砂岩井口就像一朵绽放的莲花,虽然历经世代风雨,莲花瓣的纹理依然饱满清晰,民间美称为“莲花井”。据说井旁原本立着一块碑记,可惜毁于“破四旧”的年代。

▲莲花井(小蔓 摄)


关于莲花井,民间流传一个美好而温暖的故事。元代新会有一位名叫林济的居士,育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当女儿嫁往新盛街一户人家的时候,爱女心切的林济,突发奇想,在新盛街开挖了一口美若莲花的石井,作为赠送女儿的嫁妆。井为嫁妆,惊世骇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孤例,想必在当时亦是一桩轰动全城的新鲜事。这口承载着父爱的水井,不仅造福女儿一家,还惠及世世代代的居民。


也许“凿井嫁女”只是一个传说,但林济凿井确有其事。据清道光年间的《新会县志》记载:“莲花井在花桥亭元至正间邑人林济凿”。


数百年来,作为生命之源的莲花井,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居民。在莲花井旁住了几十年的老婆婆告诉我,附近一带的居民习惯称莲花井为“嫁女井”,认为嫁女井象征吉祥如意,当年她的女儿出嫁时,就用莲花井的井水洗脸。


在特殊的日子里,居民使用莲花井的井水时更是充满了仪式感。遇上婴儿满月,大人用井水为小孩沐浴祈福。遇上娶媳妇,新娘过门后要戴上新围裙到莲花井举行“担水”仪式。遇上老人仙逝,孝子贤孙要到莲花井举行“买水”仪式。莲花井几乎见证了居民所有的人生大事,伴随着他们悲喜交织的生活。


尽管会城早已进入自来水时代,但莲花井依然保持旺盛的人气,是会城三大名井之中唯一仍在使用的古井。虽然附近居民不再饮食井水,但还喜欢用井水洗衣服。特别是夏天的傍晚,女人们蹲在井边洗衫的热闹场面,是当下会城颇为罕见的风景。


记得三年前我首次探访莲花井时,老街坊们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列举莲花井的种种好处:泡茶特别甘,煲粽子特别香,发豆芽特别靓,煮瓜菜特别甜……


凿于元代,跨越明清,莲花井的美,始终伴随着旺盛的人气。


运营丨新会区融媒体中心新媒部

编辑丨黄纪茵、冯静雯

责任编辑丨阮晓雯

来源丨新会侨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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