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三人行2017/4/13|上海女子史诗级骂街视频火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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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东,上海人,现任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硕士,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东亚语言文化系文学硕士,香港大学中文学系哲学博士。2000年起担任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节目嘉宾。
马家辉,1963年生于香港,湾仔长大,传媒人、专栏作家、文化评论学者,台湾问题研究员。 现为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助理主任,亦为台湾及香港报刊专栏作家,並有多本著作结集出版。
窦文涛,香港凤凰卫视的主持人。出生于河北省石家庄市,1996年加入凤凰卫视。1998年推出闲谈节目《锵锵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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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锵锵三人行》最近我们这个节目成了微博,包括我说吧文涛的微博,成了一个叫板的擂台,我觉得这种此风不可长,这会把我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现在整天底下都有说,聊城敢不敢谈,或者说什么《人民的名义》敢不敢谈,然后什么香港选特首敢不敢谈,全是这个,最近说了一个,说上海史诗级对骂敢不敢谈。
马家辉:问题是每一次人家叫板你都答应嘛。
窦文涛:咱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像达康书记一样嘛。
马家辉:应观众要求,我们像刘德华像张学友随你点唱,我们都唱,反正你讲来讲去唱来唱去都是那几首歌。
方言骂人有时传神 用语十分令人难堪
窦文涛:不一定,今天这首歌你都听不懂,我也听不懂,只有许老师听得懂,这个说实话许老师,就说这件事他们给我发一个视频,我觉得小题大作,什么史诗级对骂,甚至我没觉得这个,我听我就看字幕,我觉得这女的说话不怎么脏,后来他们有人跟我说钢笔洋子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钢笔洋子什么意思啊,所以是不是很粗的话,因为除了这话之外我没觉得有什么太脏的?
许子东:钢是讲傻就是港,笔是那个逼洋子就是逼养的儿子。
窦文涛:那可是够脏的,我就听他讲什么港驴,我就说骂香港人。
马家辉:骂香港人。
窦文涛:骂港驴。
许子东:这个特别要澄清一下,这个特别要澄清一下,这个是上海非常常用的一句话,驴是男性生殖器,港呢。
窦文涛:这是我们河北人的说法。
许子东:港呢本来没有这个驴字,那个字是配上去的,本来人家是一个卵字,你阿城的《棋王》看过吧,里边有一个人物叫脚卵(音),这个卵其实就是上海人平常讲的这个男性的这个字,常出现的以至生活当中比如,我们中学小学的时候,这个人长脚就叫他长脚卵就这样,他也不觉得粗口,他也会音,但实际上就像屌丝的字一样,实际上本意是粗的,那个港本来也是傻的意思,上海人讲人家傻瓜叫人家港督嘛,就是这个港字。
窦文涛:港督就是傻瓜是港督啊。
马家辉:港督。
许子东:这个就牵涉到1997的问题了,上海人平常讲一个人就叫傻瓜就叫港督,然后但是那个时候不叫港人治港嘛,上海话一讲就是港人治港,所以这是很不正确的,我说香港人听到了要气死了,所以这个港驴在这里边两个字,是跟香港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就是傻的一个男性生殖器是这么一个字。
窦文涛:多亏你这个上海人给我们解释,要不然我们不但犯了风化错误,还犯了政治错误。
马家辉:我们就抗议。
窦文涛:方言有时候引起很多笑话,但是我们在这个意义上,明白的意义上,看看这个女的算不算是败坏了上海人的形象,因为这段视频现在传递的全网。
马家辉:史诗级啊。
窦文涛:史诗级的你看看。
马家辉:到底是哪个上海话呢?
窦文涛:我想想说还有个日本名字大野洋子什么之类的。
马家辉:那到底是老上海话,还是新派的。
许子东:老上海话。
马家辉:是老上海话。
许子东:完全看你处境的,用到另外一个处境他非常传神的,非常妙的,我跟你讲有一次在北京参加一个很高级的论坛,是新东方组织的,俞敏洪他们都在,还有教育部北大的人来,那中间有几个人讲话讲得很闷,也有点傻,结果我不是约好的正好一起跟陈丹青一起到厕所里去,到厕所里去我们两个人互相一看,我们的意思,因为我跟他不太熟悉,不太熟悉很少讲话,然后意思就讲这个台上的人有点傻,结果我们对小便池陈丹青就跟我讲了刚才这个,后面一下子我跟他的距离就拉近了,我们就会心一笑,就是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个台上讲的那些人,其实没有特别大的恶意,没有特别大恶意,但是有时候方言真是传神。
骂人女子当时坐在使馆车中 当事使馆发布官方声明
窦文涛:是,但是方言这事儿吧,闹大了卢森堡驻上海总领事馆就骂街事件发表官方声明,我真是觉得小题大作,当然可能有更深的涵义吧,你看卢森堡大公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对中国网民因此造成的情感伤害表示深切遗憾,我们正在配合警方和什么调查真相,然后他们只是就感觉到,非常遗憾。其实要照我这种在野蛮社会下从小长大的人,我觉着你们上海人这点你知道吧。
许子东:后面还有一段,这段比较文雅,后面有一段骂的比较水平高明。
窦文涛:他主要是,你知道整个过程吗家辉,他是个挂着卢森堡外交牌照的车,里边有个外国人,人怀疑是不是有可能是这个领事馆里的人,和这个女的女的一直在骂,然后这个上海的这个男的一直在拍,最后一个上海一个旁边老汉,听得听不下去了你知道吗?这个上海拍的这个人反倒没敢怎么着,老汉下去要把这个女的揪出来,最后这个小伙子外国这小伙子他大概是要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吧,女性朋友吧,上来。
窦文涛:说不要碰我的女朋友,然后这个视频传出去,一开始人们主要集中在女的身上,就说这个女的说话怎么这么脏啊,说话这么难听啊,后来又有人牵扯到就是,我发现中国人民最会聊了你知道吗?后来还有一个点就是说,他挂的是这种外交牌照,于是大家又生发出来了对于这些年,外国人在中国也不靠谱的种种表现,就说出来了,甚至就是骂到了中国有些个人,奴颜婢膝对外国人就奴颜婢膝连这个都骂。
许子东:我以前不是最早研究的作家叫郁达夫嘛,郁达夫那个时候都说他颓废、忧郁、感伤,但是没有一个字叫郁闷的,郁闷原来是一个最近年出现的一个新的词,所以我后来最近才写书的时候,我才说什么叫郁闷,郁闷就是郁达夫的苦闷,什么叫郁达夫的苦闷呢,他就两个点,一个是民族一个是性,你看郁达夫的小说要么被外国人看不起,尤其被日本人看不起,要么就是被女人看不起,女人不理他,所以拟了一个书名叫民族一点,性一点,郁闷,读起来叫民族性郁闷。
窦文涛:就是说中国知识分子的两种苦恼,一种叫忧国忧民,这是郁闷一种是性?
许子东:不是不是,就是在网上你只要牵涉到民族,牵涉到性就是热点,加在一起就加倍热点,这次的事情再次验证了我这个观察,真的如果只是两个上海人或者跟一个外地人这么吵,这不会上升到这么多人看,因为有一个外国人在旁边看,他从正能量的角度讲,你丧失我们中华文明礼仪,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这是从正能量,负能量看很多人就说,你这女的你不是做了一个男人,外国男人在做司机的车吗,你神气什么你是不是嗨了(音)什么什么,很多人从这个角度,把这个女的就骂成你知道。
窦文涛:哪个场子来的。
许子东:你装的什么东西,你这么兴奋等等等等,很多粗话就上去了,这个外国人虽然在里边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他确是整个新闻的主角。
窦文涛:所以你要这么说,真正值得议论的是关于这个新闻的议论的议论,对吧?
许子东:对。
窦文涛:家辉。
马家辉:就看评论,刚刚子东说的就是大片里面的元素,任何的拍商业电影都要好像配中药一样的,要什么配什么,所以你刚说一配到民族钻研对不对,要有个性别,还有个做什么车对不对,然后再来还骂我们香港人,以为骂我们香港人,还有一个。
许子东:还有一个就是,全中国人民对上海人的愤怒跟歧视,这个又夹在里面,有的人说上海人这个里边,这么没种,要我怎么了,什么什么,所以这里边几个地域矛盾也夹在里面。
马家辉:而且因为是上海话,如果假如这一个场景放在西安。
窦文涛:普通话。
马家辉:或者放在什么武汉有可能不一样,因为上海嘛,魔都嘛我们一一指引来香港跟上海互相讨厌的,经常说什么双城记,好像我们互相了解喜欢,对不起,互相瞧不起的,觉得你上海人的套路我们香港也懂,你们倒过来看也是香港人也是这种小眉小眼,所以那个所有元素都在那边,很难不红的。
窦文涛:这要是在西安、武汉那就不是上演脱口秀了,那就是肯定。
马家辉:纯武行。
窦文涛:上海男司机回应骂街完全符合我的偏见
窦文涛:动作片了,那就动作片了,而且你说这个琢磨这上海,我还发现这个问题是也有人说,这个男的你老在那拍好像也不太妥当,但是这个男的后来他发出一大篇,就解释他这个整个行为,我觉得这个解释。
许子东:也很精彩。
窦文涛:太精彩了,就是说他完全符合我作为北方人,过去多少年对上海。
许子东:对上海的刻板印象?
窦文涛:对上海男人的这个偏见,我觉得太生动了,你看他这讲的他说,我为什么没有去打这个女的,我为什么没甚至他连恶言相向都没有。
许子东:对对。
窦文涛:他说的是,你开心就好,就是你开心就好,你骂我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他一直就这么讲,但实际你看,他回家之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没有敢,然后呢又为自己找出了很多理由,这个理由完全符合我过去对上海人的偏见,你看他说,他说首先我当时想,我不想针对外国友人。
许子东:考虑国际关系。
窦文涛:所以视频里边,我把沪A黑牌的领事馆车牌还马赛克了,心多细他说。
马家辉:婆婆妈妈的。
窦文涛:他还很擅长理解老外,他说老外其实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我觉得老外没有错,保护身边的女人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而且老外也保持着克制,你们看视频感觉得出来,我估计他回家不定看了一夜,几十遍然后就说,事情的起因不说了,反正就是车碰车这么个事儿。
许子东:大家互不相让就一条路。
窦文涛:你看家辉你看,对于我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怂,只是我觉得当时她不冷静,任何沟通都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也担心这个女的事后会不会打击报复,毕竟我的车上还有我们工作室的logo,他也知道我住在哪里了,我跟他出于一个不对等的状态,除非我也知道她住在哪里,除非我也可以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虽然吵架表现出我没有明显的优势,但是当时我的内心是不是极其活跃,说实在的我甚至想到了,如果我打发展成了流血事件之后,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样子。所以我说,我们一般说的怂,或者是不爱惹事的这个善良的人,可以去当作家,因为他肯定内心特丰富,在外面受了气,回家真是想个千百遍的,我跟你说很绝,你看这个男的他心理,这个女子她的脾气是真心暴,如果她男朋友知道她在用上海话说什么,不知道还会不会保护她,万一这个女子某天遇到一个暴脾气的大汉,她会不会受伤害,你看他管的,她又是哪里来的底气,找个老外就很了不起吗?难道她觉得身边的男人开的是领事馆的车子,天下所有人都不敢动他了吗?
许子东:这个就是后来网民反应最激烈的就是这一点。
窦文涛:对,然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我一边在码字,又开始一边在蹬脚了,然后说对于大叔我真的是佩服,也不是佩服他打架,我真心觉得他勇敢,感觉他就是正义的化身,虽然他喝了点酒,但是他的思维逻辑还是很清晰的,也是女子先对他骂骂咧咧,说他管闲事的,不过这段我没有录到,希望大家不要怪他。我觉得某一个上海男人的内心,我觉得崭露的太生动了。
马家辉:我觉得他的内心不需要后来看的那么清楚,当然后来可以看得更清楚,看视频听他声音语调,你一听,就是典型我们心中的上海所谓的小男人的语调,侬开心,你觉得好像故作斯文,故作文雅,很克制,可是也还是生气,又不敢太得罪那个女的,怕被打击报复,光从他的声音一看就是。
窦文涛:可是我反过来又说,咱们必须说明两点,第一点随着我后来认识人的开阔,我觉得上海人绝不都是这样,第二点即便是这样,你觉得不好吗?像我们有些山东爷们,东北爷们,打起来,你觉得这样就好吗,有血性,有骨气。
许子东:上海人不管旁人事 “朝阳群众”不发达
马家辉:没有没有,我知道上海,我刚是说像上海人所以值得我们肯定赞美,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个叫文明,你干吗要对这种人跟他冲撞,假如是我,我马上下车跟她道歉,跟那个女的,大姐对不起,你要我赔钱吗?那算了,所以很好,这一点香港跟上海是相通的。
许子东:香港跟上海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是在这点上是不大一样的,香港跟上海最大相通,余秋雨不写过一篇文章《上海人》,他把上海人概括了三点,第一点管你什么事?不管旁人的事情,你也不要来管他的事情,这一点我觉得上海人跟香港人非常相似的,而且也是这两个地方的人自外于其他中国人的一个很重要的共同点,因为他觉得中国大部分的人是不把你当外人,所以上海人跟香港人共同点就是说,我不占你的,你也别来弄我的,你隔壁做什么事情,你隔壁邻居,你三个四个女的进去,我也不管,上海的朝阳群众从来没有那么发达,共同点。第二个共同点就是说,他说他们算计能量过剩,所以全算计在小地方,你在小地方,我另外一个说法叫“大愚若智”。
窦文涛:有意思。
许子东:上海人“愚”举个例子,电车上去买票,你说到什么地方,一张票说我买什么地方,旁边马上人说你这样不核算,你应该转什么车什么,一大群人帮你出主意,香港也是,你随便一个什么事情,说买楼或者买房子,只要跟旁边人一讲,旁边人马上跟你算一大通的账,就觉得这是不应该,但是实际上是非常吃亏的,因为他们这两个城市的人根本无权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我叫“大愚若智”。但是第三点他觉得他们相通的地方,说他们上海人是重视教育,广东人不说我觉得这个看法错,但是有一点就是很大的区别,广东人血性,上海人妥协,上海人这个是典型的,两个人吵架,声音那么高,你来啊,我打死你,你来啊,你小心啊,你将来回去,就这样,但是从好的角度来讲,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这个吵架,这些骂人避免了一场肢体冲突,而且还真的可能到领事馆,涉外肢体冲突,这个很难堪的,但是从个人来讲,就造成了你刚才讲回到家里,虽然在表面上君子动口不动手,回到家里肚肠难过,人毕竟是人,你受了气,你这边不出,你在那边就要出,能量守恒定律。
马家辉:可是假如说回到家里,虽然动气,你说余秋雨我倒要搬出张爱玲来,她那篇文章《到底是上海人》,她也是说了一大堆雷同余秋雨,余秋雨雷同她的话,说到最后张爱玲说,不管他怎么样,到最后怎么生气动气,到底是上海人,他总能自己找到化解的方法,比方说喝杯茶也好,喝杯啤酒也好,开听爵士乐也好,甚至看看股票,算算赚到的钱,他很快能够化解的,不像可能某些北方人,河北人、石家庄人,越想越气,拿个棍子回去找她算帐这样,这样的人很容易自得其乐,跟香港人也是,气完,弄个幽默,我不太了解上海人。比方说香港人碰到这种情况,到最后总是就算去谈一些很激烈的事情,总有这样一个小幽默,小讽刺,在里面抓一个,你们叫段子,我们叫找梗,在里面找个梗出来。
窦文涛:是吗?
马家辉:然后就把它化掉。
窦文涛:这不吻合我对香港人的认知,我觉得香港人都是干柴烈火。
许子东:广东人太平天国那种。
窦文涛:问候你老母,能连续问候半个小时,而且很容易打起来其实。
马家辉:第一个没有很容易打起来。
窦文涛:你说的是你这个层次的香港人。
马家辉:我们看到新闻,看到所有的,当然会有打架,你就算是打架,香港人总是要在里面加一些,可能叫幽默,可能叫什么滑稽,诙谐的,好玩的事情,你看香港电影就知道了,在怎么样的悲剧,什么不了情也好,《无间道》也好,总有个喜剧的角色,香港人严肃不起来,认真不起来。
窦文涛:那也许是香港人做不到的都在电影上拍出来了,确实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我问你香港人过去是港英殖民地,香港人对外国人是什么感觉?你看叫鬼佬,某种政治正确的来讲,香港人对外国人那些称呼是歧视的。
马家辉:但是我觉得很难说歧视,过香港,广州粤语里面那种生猛,另外叫起来不是充满仇恨,不是说“洋鬼子”,不是,他讲鬼佬。
窦文涛:他内心深处有没有跟英国人的这种隔阂感,华夷之辨,我是广东的,我是中国的,你是老外。
马家辉:香港回归后看到白人做基层工作心情微妙
马家辉:区别感是一定有的,你是老外,甚至是地位比较高了,就像到我这个年代这个年龄,有时候开车在路上,到了今天已经回归了20年,走在路上,看到有些白人洋人,在做比较基层的工作,不晓得为什么我见过几次,我都觉得看不顺眼,我从小的印象白人都应该穿着西装,走在中环的,怎么会好像在旁边做泥工,多少都南亚裔,东南亚来,就是说心中还是觉得有个区别,有个他们应该比较讲权的,比较富有的,可是没有仇恨感,就算以前在殖民地,我们受压迫的。
窦文涛:我问你,你们觉不觉得外国人好像代表着素养比较好,比较有修养,比较有礼貌,代表着这些好的素质?
马家辉:是,我是觉得所有华人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可是香港人当有这种觉得,他不会仇恨,不会反讽,是真的全心全意觉得他们某个部分,好像走在前面,我们应该学习,我觉得不管在台湾还是什么地方,好多华人都会同意的,可是那个反应会仇恨对方,以为你这样有什么了不起,以为你真的文明吗?这样子,香港人没有这个部分。
窦文涛:所以我就要给你提供反例了。
家辉你说,我们读男的写的,你说这男的看了会自杀,我跟你说恰恰不是这样,否则他不会自己巨细靡遗,他自己写出来发网上,我跟你说这就是上海人的另一方面,很有意思,他自得于自己的计算,你比如说你看,北方老板和上海(老板)我都接触过,我发现很有意思,你看我们北方的这个来了,他说这东西怎么着,贵吧,十万,哥们买了,真是就怕它不贵,说这房子多少一千万,现金买的,北方吹牛吹这个牛,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在上海人家里,他是吹价廉物美的牛,说你看这个房子别人买五千万,我怎么怎么弄了一下,我四千五百万就拿到手了,你看他自得的是他这个算计。
许子东:对,你做出租车最明显,你在北京做出租车司机,他跟你讲政治,他跟你讲正能量,当然最后还是带你绕了点路,上海出租车司机你看,他一定显得比你聪明,你无论问什么东西,你现在赚多少钱,现在工作怎么样,社会怎么样,他一定教你一套他觉得很聪明的道理,真是非常奇怪,不一样。
窦文涛:他扬扬得意于自己的这套聪明。
许子东:他非常自得其乐的做奴隶,鲁迅讲的做安稳人的奴隶这种心态,就上海人。
马家辉:我其实上海也坐出租车,觉得师傅很烦的,因为北京大爷,他都要么骂我,要么就说听不懂我讲什么,上海的好像总对,特别我们香港来的很好奇,总是问长问短,算了,我都答他,问题是我回答完他之后,他就批判我。
许子东:他显得比你高,这神经病嘛,你个出租车司机,你去显得比别人高干什么。
窦文涛:所以他也并不能说是唯利是图。
许子东:他没得到利益。
窦文涛:他的存在感。
许子东:但是他绕路,骗钱机率比别的司机还小,比别的地方。
窦文涛:是。
许子东:所以非常奇怪的一个东西。
窦文涛:就是说实际他也活他的优越感,你明白吗?我过去以为他是计算机器,但是实际他也要求灵魂的满足。
许子东:弱势群体的优越感非常值得研究的。
窦文涛:这是不是当年多少年殖民地,租界,洋奴的遗传?
许子东:而且后来不断的发展,上海这话不说了。
窦文涛:你要这么说,杜月笙当年青洪帮,也是杀人不眨眼,那也是上海人。
许子东:但是他们是上海的少数人,我们现在这些,那是下面比较市民阶层。
马家辉:可是话说回来,我还是担心这个男人,万一他老婆不是上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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