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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她是民国初年的精英女性,更是抛却名分与爱人同居的女青年,她的人生赌注比谁下的都大,爱情输给了时间,却被她视为终生的信仰

2017-06-23 女子必看的 女神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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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神书馆 民国女子14期文章



许广平:爱情输给了时间,却被她视为终生的信仰

文| 香蕉鱼


1925年初春,许广平给鲁迅写了一封信:

 

现在执笔写信给你的,是一个受了你快要两年的教训,是每星期翘盼着稀有的,每星期三十多点钟中一点钟小说史听课的,是当你授课时坐在头一排的坐位,每每忘形地直率地凭其相同的刚决的言语,在听讲时好发言的一个小学生。


他有许多怀疑而愤懑不平的久蓄于中的话,这时许是按捺不住了罢,所以向先生陈诉。

 

两天后,许广平收到了鲁迅的复信。


她惊喜,随又写了第二封信,鲁迅依旧很快回信了。


接着就是第三封,第四封……

 

两个人的一生中有过164封书信来往,鲁迅评价说,“既没有死呀活呀的热情,也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

 

真的没有吗?


 

她给鲁迅的第一封信里便写到:

 

“先生!你放下书包,洁身远引的时候,是可以‘立地成佛’的了!然而,先生!你在仰首吸那卷着一丝丝醉人的黄叶,喷出一缕缕香雾迷漫时,先生,你也垂怜、注意、想及有在虿盆中展转待拔的么?”

 

少女时的许广平正是对爱情最执着的时候,她谈教育,谈青年的倒退,处处都散发了青春的朝气。

 

那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刚认识鲁迅的女大学生而已,却大胆,恣意,心里早早便住进了一头乱撞的小鹿。

 

 

1923年的深秋,鲁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国文系讲师,每周讲一个小时的小说史。

 

开学的第一天,学生们知道有一位写小说的大作家要来讲课,每个人都鼓足了好奇心。

 

上课钟声还没有收住余音,一位个子不高,黑衣长衫的先生走上了讲台。


他的头发如风敲凿过的巨石一般挺立着,真是“怒发冲冠”。

 

他的手肘上、裤子上、夹袍里外四处是补丁,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大花猫趴在身上呢。


同学们低头一看鞋子,连鞋子上也有补丁。

 

他讲课时总是跳来跳去,全身的补丁也跟着他一起忽闪忽闪的。

 

教室里的大家闺秀们笑了,“怪物,有似出丧时那乞丐的头儿!”

 

他用“蓝青官话”讲课,带以浓重的浙江绍兴口音,同学们得张大了耳朵听,才辨析得出知识。


他博学多才,经常补充许多讲义外的内容,而在关键处,他又喜欢画龙点睛的幽默一回,逗得平时矜持的少女们也哈哈大笑。

 

许广平坐在第一排,鲁迅的风采净收眼底,终生难忘。

 

 

她仰慕自己的老师,听了这许多的幽默后,成了女生中最淘气放肆的那一个。

 

她经常举手提问,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鲁迅则觉得她活泼可爱,肯动脑子,也有才气。

 

后来,她便大着胆子,跑到鲁迅家里去。

 

第一次她叫上同学一起去,进了鲁迅家里,她把屋子的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

 

那是一座不太大的四合院,坐北朝南,中间是吃饭、洗脸、会客的地方。


后面延伸出去将近十米,便是鲁迅的书房兼卧室。

 

许广平与同学一起参观了向往已久的鲁迅书房,里面竟然出乎意料的简朴,一张单人床、几个旧箱子,旧的写字桌、旧藤椅、除了几幅画与照片做装饰外,几乎空空如也。

 

许广平当晚给鲁迅写了信,说明自己畅游他人房间的感想。

 

 

而无数飞鸿传书中,真正增进了爱情与共同语言的,是关于学校里学生运动的问题。

 

1923年,学校任命美国留学的杨荫榆为校长,可没想她思想保守,为人趾高气扬,经常处事不公。


鲁迅在信中反对杨荫榆,而许广平是学生自治会的总干事,自然有很多苦涩与委屈。

 

杨荫榆把学校搅得失了控。


在危急时,鲁迅让许广平住进了自己家里避风头。


他让许广平替他抄写旧杂志上的文章,她欣然同意。


有一次,鲁迅回家来,许广平兴奋地把自己抄好的稿子给他看。

 

鲁迅看了看页码,惊讶地说,“你今天抄了一万多字!”他心疼地拉起许广平的手,还轻轻地按摩起她的食指与中指来。


许广平一点不觉得委屈,直说自己因为心里有气,把气撒在笔上和纸上了。


鲁迅紧握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傻孩子。”


 

两人有了共同的信念,也有了共同的情感波动,可是鲁迅还不肯接受她。


他极力陈述自己的各种“不配”。


她摇摇头坚定地表示,“我不愿离开你身边,横竖总要有人为你烧饭,缝补,洗衣,扫地,这些事她都可以做。”

 

她想和鲁迅一起搬出去。

 

可是,搬出去就意味着她成了“妾室”。

 

鲁迅犹豫了,可她只用了一句话作答:“神未必这样想。

 

“神未必这样想”是英国诗人勃朗宁的一首诗的标题,写的是一对恋人无疾而终的恋曲。


男方因为比女方大很多岁,不敢结婚。


十年后,女方只好嫁给了自己的不爱的人,男方依然独身,只认识了一位女歌手。


如此,四个人里没有一个是真正幸福的,真是违反了天意。

 

鲁迅听了许广平的话,也只送了四个字给她,“中毒太深。


 

年轻时的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在鲁迅与许广平这里,变成了学识的切磋,高智商的交往。

 

许广平甘愿忍受着同居而没有名分的生活。


这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在她看来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其实,她从来都是个新潮前卫的女孩子。

  

她对待自己的人生,果决又潇洒。

 

出生后的第三天,父亲在宴会上玩“碰杯为婚”,酩酊大醉的父亲糊里糊涂地将许广平指给了一家姓马的乡绅。


马家并不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总是无端多出些恶劣的土豪行经,两家并不相配。

 

后来,许广平懂事了,知道自己即将嫁给这样子的一家人,坚决要退婚。


马家不同意,许家只要给了马家一大笔钱作为补偿,这一笔钱够让马家再娶一门亲了。


 

1922年,她北上求学,当时全国的女大学生仅有887人,她就是其中之一,活脱脱一位少有的女性知识精英。


不仅如此,在大学里,她是最抛头露面的学生自治会骨干,当年反对杨荫榆,整个学生会紧急召开会议,决绝不承认杨荫榆的校长职务,号召学生支持新立校长。


这些行动都是她带的头,可说是管理能力了得。

 

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她还异常大胆地把整个恋爱过程说给了鲁迅听,目的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是个解除了封建婚姻厄运的人,也曾主动的爱过别人,亦被别人所爱。


而鲁迅自己呢?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她比鲁迅幸运得多,也希望鲁迅不要逃避自己的追求,变成像她一样幸运的人。

 

这位名副其实的走在时代最前端的女性,所选择的人生,对于她自己来说,并非独特得不可理喻,而是最正确的道路,她就是要让鲁迅幸福快乐,能够感受到爱的存在。

 

鲁迅折服了。



1927年秋,两人在上海同居。


两年后,儿子周海樱出生。


1936年,鲁迅在上海病逝。


1968年,她在北京病逝。


鲁迅活着的时候,她陪伴他,十年时间,鲁迅的创作量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时候。


鲁迅去世了,她却用自己余生继续着他的事业。


她收集信件和手抄稿,编辑成《鲁迅书简》出版。


过些时候,她又写成了十万字的《鲁迅回忆录》。

 

她爱的,已经超越了他本人,而是他的精神,他的灵魂,他所代表的一切。


与他十年为期的相伴,她是任劳任怨的,护了他十年文学事业的丰收。


有句哲言说,“你怎么过一天,就怎么过一生。”


从她遇上鲁迅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以呵护为己任,呵护他周全安康,就是她度过一天的方式,也是她度过一辈子的方式。


在她看来,爱他人的幸福才是自由自在的,纵然诸多羁绊,爱人的那个心里还是满当当的,她坚持做自己的事,她知道分寸,不让自己成为那种单纯为爱而活的女子。

 

 

然而,婚前的烂漫,婚后却成了大男子主义与家庭主妇的样板戏。

 

许广平娴熟的抄写技能与专业的工作技巧,全都挥洒在了烧菜做饭上。

 

鲁迅喜欢北方口味,许广平提议请个北方厨子,鲁迅觉得十五元的工钱太贵,请不得。


可是,他那时的工资是两百大洋。

 

于是,下厨的依旧是许广平。

 

鲁迅病重,只能在二楼养着,吃饭得独一份,许广平便每次都亲力亲为地精挑细选三四样小菜,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送上楼。


她怕鲁迅吃不好,于是菜要挑最嫩的,只要叶,不要根茎,鱼肉要挑烧得最软的,没刺的,总之是鱼身上最最拔尖的那一份了。

 

然而,对于她自己,却是最照顾不周的。


她每天上下楼跑着,所穿的衣裳都是旧的,次数洗得太多,纽扣都洗脱了,也磨破了,都是几年前的旧衣裳。


她冬天穿一双大棉鞋,是她自己做的。


一直到二三月早晚冷时还穿着。


买东西也总是到便宜的店铺去买,再不然,到减价的地方去买。

 

十年来,她都是忽略自己的。

 

她对自己的忽略,也促使别人也轻慢起来。


 

萧红来到鲁迅家里。


从法租界到虹口,搭电车需要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


尽管距离很远,萧红还是成为了鲁迅家的常客。

 

鲁迅喜欢与萧红聊天,有时候甚至去别处找了袄子披上继续聊。


萧红待的时间晚了,午夜十二点过后便没有了电车,鲁迅就嘱咐许广平要把萧红送到门口,要送上小汽车,有时候还是许广平代付车钱。

 

萧红不太会做吃的,在鲁迅家也就勉强做几个韭菜盒子,鲁迅也会抬起筷子来多拣几个。

 

有一次,许广平为萧红搭配了一条红绸子,鲁迅觉得把萧红扮丑了,还当面斥责了她,让她非常尴尬。


  

1936年10月19日,弥留之际的鲁迅紧握着许广平的手说,“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


她没有做到,今后一切物是人非的年岁里,她还为他的原配朱安和母亲张罗衣食住行,解决经济困难。

 

或许她从决定追随他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为他筑起一层过滤网。


他是这张网的中心,写作与交友成了他所剩无多的时日里最应该享受的两样东西,除此之外,现实生活中的苦难与糟粕,全是许广平一个人来扛。

 

只要她愿意,还有什么不可以,还有什么能算作不公平。

 

当年她意气风发,陪他一起闯过惊涛骇浪,如今她任凭岁月磨平了棱角,甘心居于市井生活的一角,忙里忙外。

 

她想成为他的人,一辈子都想成为鲁迅的人。


她宁愿永远活在鲁迅的世界里。


 

1946年10月,许广平写了一篇《十周年祭》,回首当年道:呜呼先生,十载恩情,毕生知遇,提携体贴,抚盲督注。


有如慈母,或肖严父,师长丈夫,融而为一。


呜呼先生,谁谓荼苦,或甘如饴,唯我寸心,先生庶知。

 

她的爱成为了信仰,引导她在孤身一人的未来中披荆斩棘,活得甘之如饴。

 

她少时叛逆,没成想,却叛逆了一辈子。

 

她曾是他的学生,要不是靠着自己的活泼与主动,她可能永远都是他的学生。


后来他们成了夫妻,少年时理想与革命的光环也躲到了日常的琐碎之后,她心甘情愿地照顾他,若问,就这样放弃自己值得吗?


这问题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多余的。

 

她从未放弃过自己,在鲁迅的身边,她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锋芒褪去,温润如玉。




馆长说


女神书馆到今天,已经是第14期了。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

这个号里,

我们一直以认真负责的态度,再现一个又一个的历史传奇。


可以说,

关于历代红颜,

关于民国女子,

关于女性文化,

你看这一个号就够了。


这里没有鸡汤,

没有空话与大话,

只有文艺的语言,详实的史料,生动的叙述。

在文字的流淌间,

多年以前的传奇,一个接一个地复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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