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小姐：她美貌风流，却痴情一生；她生性浪漫，却在荒野放逐余生；72年陪伴少帅，一生相随，不求名分，是非留待后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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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神书馆 民国女子的20期文章
小美人鱼的爱情
文｜ 香蕉鱼
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天津，是京师的一批达官显贵、社会名流的必争之地，纷纷跑到那里去安设住所，逐渐地形成了一个上流社会，各家各路也有了自己爱去的社交场所。
其中，最著名的社交场所，当属天津大华饭店。
1926年春，赵一荻的二姐和三姐已经到了社交年龄，开始参加各种社交活动，频繁出入交际场所。
赵一荻也跟着两个姐姐到舞场里观看别人跳舞。
有一次，正好三姐妹都在的时候，张学良也走进了饭店。
经理忙帮着介绍，先推荐了两位姐姐，又推荐了年纪最小的妹妹赵四。
几句寒暄过后，两位姐姐被别人请进了舞池里，经理也因生意上的事被叫走。
只剩下赵四与张学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灯红酒绿的舞场上，到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妖艳有余而本色不足，给人一种轻佻放荡，矫揉造作之感。
而赵四淡妆出席，举止文雅，性情温和，又有些羞怯的少女之态，散发出一种天然的美，在众多刻意修饰的美之中，正是鹤立鸡群。
张学良看着她，觉得相见恨晚。
赵四正好情窦初开，面对少帅，内心涌出一股浓烈的爱慕之情。
相识之后，两人经常相约一起跳舞，还常常到西山碧云寺的香山饭店的高尔夫球场打球。
张学良去北戴河避暑，赵四也追随而至。那里，海水清澈碧蓝，天空中片片白云涌动，到了夜里，月光皓白，微风拂过，十分梦幻。
后来，大帅张作霖在皇姑屯车站被炸身亡，少帅主政东北，压力非常，他给赵四打了一通长途电话，问她是否能来沈阳看看他。赵四说，我愿意去，但是我要同父母商量一下。
几天后，赵四回电说父母都同意她来沈阳看看，张学良就安排副官陈大章去天津接她。
陈大章说，“我到天津去接赵四时，赵家全家人都欢天喜地地来送行。”
可是，赵四心里并不踏实。
她到沈阳之后，天津那边便流言四起，小报也借题发挥，说她私奔了，还有说她已经失踪了。
除了她母亲与同情她的几个哥哥外，也是一片反对之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如今也暴跳如雷。
没过几天，报纸上就出了这么一则消息：
四女绮霞，近日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19条及第22条，应行削除其名，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嗣后，因此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
这是父亲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
张学良很懵，赵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张学良还问赵四：“你父亲既然同意你来沈阳玩，为什么又要登报声明同你脱离父女关系呢？这弄得多不合适！”
赵四听后，无言以对。
后来陈大章回忆说：依我看来，这是赵庆华为了使女儿同张学良缔结良缘的手段。
两家人曾有短时间的交往。赵家人愿意把女儿许配给张学良，赵四也愿意与张学良结为终身伴侣。
但当时张学良已经有妻室，这事没法。
于是赵庆华就趁着女儿去沈阳，登报声明她有辱家风，同她脱离父女关系，这样赵四就回不了天津了。
张学良与赵四也成了暂时不举行婚礼的夫妻了。
既然两人要在一起，张学良只好去向夫人于凤至坦白。
他说：对外，就说给少帅当秘书。
于凤至不同意。
张学良掏出手枪，于凤至见要来硬的，就把胸膛一挺，冲着他说，“你打吧！我给你生儿育女，把孩子拉扯大，没用了，你把我打死吧。”
张学良一看于凤至不吃这一套，就来了软的。他说，“我哪里是想打死你，是我已经答应了赵四，我堂堂做司令的，说话不算话？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自杀！”
这一套，对于凤至仍旧不管用。
“你也别逼我，我也没有亲人啊。咱们分开，离婚，你干你的去。闺女归我，小子归你，北陵房子归我。你当司令，国家大事都能管，老逼我干吗？”
于凤至是受传统教育的大家闺秀，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三妻四妾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赵四这样一位官宦小姐用“私奔”来博取爱情，简直是有辱张家门庭，败坏家风。
好说歹说，半个多月之后，于凤至终究斗不过司令，才让赵四学着写材料，给司令当秘书，安排她住在北陵，在那儿上大学。
于凤至与张学良约法三章：
赵四小姐对外没有夫人名义。
对外国人称是你的秘书。
对中国人称为待从小姐。
于凤至想用这样苛刻的条件，使赵四小姐知难而退。可是赵四却没有退缩，这反倒使于凤至为难了。
一年后，赵四小姐为张学良生下了儿子张闾琳。
于凤至觉得这个年轻姑娘，举目无亲，连生产时也没有亲人照料，实在很可怜，就提着鸡蛋、红糖、红枣去看望赵四。
一见面，赵四就对于凤至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可以永远没有名分，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她对于凤至总是尊重又亲热，张学良每次买什么东西，她也让于凤至先选。
于凤至就让她叫自己大姐，出入庭院时，两人便以姐妹相称。
后来，于凤至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赵四在大帅府的东侧盖了一栋小楼，因为她不愿意让赵四住进大帅府。
后来关系好了些，才让她搬进府里来住。
这样的平静日子没过几年，张学良被囚禁了。
起初于凤至与赵四轮流地照顾张学良，以于凤至为主，赵四主要是照顾孩子。
可是两年多的颠沛流离，让于凤至患上了乳腺癌。张学良通过联系戴笠与宋美龄，将于凤至送到美国治病。
临别时，他对她说，此一去，便不要再回来，要为张家保存血脉。
当时，两人商量让赵四来照顾张学良。因为戴笠应该能控制赵四，若是不能，戴笠也会找一个能握在手中的女子来照顾，陌生人更摸不透。
赵四接到张学良的电报后，自愿放弃香港豪华的房产和富足的生活，把不到十岁的幼子托付给美国的好友抚养，只身奔赴贵州桐梓大门洞。
1946年11月1日，刚见面的两人通知再次被转移。到快要落地时，才知道被转移的地点是台湾。
落地后，相依相伴的日子开始了。
张学良平生交女朋友颇多，却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是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他曾对随从人员说，最不满张宗昌到处找女人的那种作风。
张学良说，“有一次在前方作战，我同效坤（张宗昌的字）住在一个房间里，房子中间有张布帘隔着，那时，张宗昌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三个女人，还一直问我，汉卿，来一个好不好？我那时就假装睡着了，根本不去理他。”
他最后评价，“交女朋友未尝不可以，但像张宗昌那种作风，未免太下流了。”
或许是想法使然，他的女友还真不少。
除了青梅竹马的夫人于凤至，他还有各种贯穿中西的女友。
从随军夫人谷瑞玉到前清王妃唐怡莹，从外交官之女蒋士云到金发碧眼的墨索里尼的女儿，当然也少不了大家闺秀赵四小姐和梁四小姐，甚至宋美龄待字闺中时，也成了他的女朋友。
然而到了囚禁之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赵四。
其他人也来过，但不像赵四那样天长日久地陪伴着他。
十几年的囚禁生涯，她从不忘梳妆打扮。她逛不了街，也买不了流行的服饰，就自己动手设计。
那时，除了张学良，几乎没有人再能见到她的花容月貌了。
张学良研究明史时，她给他找资料，整理卡片，抄写资料。
她字迹很娟秀。张学良累的时候，她便让他闭着眼睛听她朗读。
后来宋美龄让张学良改信基督教，赵四也追随着改信了基督教。
对张学良来说，囚禁的那段日子，一切皆空，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生命早就空了，而赵四陪伴了七十多年的日子，正是他认为的犹如行尸走肉的岁月。
囚禁了自己的恋人，也确实为她的爱恋另辟了蹊径。
当时，被迫去美国治疗乳腺癌的于凤至病愈后，曾一心一意地呼吁社会各界，谴责囚禁张学良。
这样做无益于给当时已经退败台湾的蒋家施加了相当大的压力。《纽约时报》更是载长文抨击台湾长期羁押张学良。
健康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的蒋介石始终焦虑不安，担心于凤至真的可以力挽狂澜，让张学良重获自由。
于是他就让自己的幕僚向于凤至说明厉害关系：如果少帅擅自行动想离开，离开之时，就是他死亡之时。另送上一份离婚协议书。于凤至只好匆匆签字，保全了张学良的性命。
于是，51岁的赵四小姐与64岁的张学良结为夫妻。
当然相互陪伴之时，也不都是纯粹与美好。
他的爱情观，有时千奇百怪，似乎只为他一个人自圆其说。
他说，“男女的这个事情，就是一张纸蒙住了脸，千万别把那张纸揭开，你要揭开了，那幕后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你别揭开，就是仁义道德。”
当年在台湾时，前来探望的蒋士云希望见一见张学良，但赵四拦着不让她见。
结果蒋士云后来不止一次的抱怨，“张学良大概要整天坐着了，真没意思。赵一荻陪他跟我不一样。”
到了1991年，张学良自由了，赵四与张学良去美国探亲。
一到旧金山，九十岁的张学良就惦记着纽约之行。几天之后，他只身飞往纽约，住进了贝太太家里。
贝太太就是当年张学良的女友，蒋士云。在上个世纪三十年的上流社会里，她的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她嫁给了国民党中央银行的总裁贝祖贻，称为贝太太。
三个多月的访美之行，张学良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蒋士云家里，白天贝太太安排他与朋友见面，晚上两人就一起打麻将，有时候还听听京剧。
这时期，他与贝夫人出双入对，毫不避讳。
老年的少帅口无栅栏地说道，“张夫人可敬，贝夫人可爱”。
赵四对“可爱的”贝太太讨厌极了，最后亲自出马，把张学良给抓了回来。
1993年春，两人第二次去美国探亲。
先去旧金山看了儿子与孙子，后来再去夏威夷看望张学良的五弟。
但这次辗转夏威夷的主要原因，是赵四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大好。
她患有骨质疏松症，有一部分骨头已经出现裂缝，给生活带来很多不便，去夏威夷是为了陪她疗养。
七年后的十月，张学良的百岁寿辰，二十余天后，赵一荻走完了她的一生。
她的身体一直很差，比张学良要差得多。
囚禁期间，她患红斑狼疮，后来用类固醇之类的药物治疗又造成骨折，肺部因癌病动过大手术，已经切除了半边肺。晚年的健康实在令人堪忧。
后来她跟晚辈说：“我真的是活得很累了，可是我实在舍不得你四姑爷（张学良）。”
六月里，她下床时不慎摔了一跤，本以为没事，却在几天后发生呼吸困难。她用呼吸机维持生命，痛苦又疲倦。
张学良每天都去医院探视，但他知道这次赵一荻挺不过去了，好几次木愣愣地自言自语:“太太要走了。”
弥留之际，赵一荻实在熬不住靠机器支撑生命的痛苦，在医师的善意劝解下，家人决定，帮她摘除呼吸管。
没有了呼吸管的牵绊，她本想说几句话，可是无奈镇静剂的效力，还是睡了过去。
张学良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
两个多小时后，才有人轻声提醒他：太太走了。
他不禁潸然泪下，数次哀伤地说，“很难过，很难过，我心里很难过啊！”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松手，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在众人的劝说下离去。
一年后，他也追随而去。
他曾说，他让她牺牲的东西太多了。
她用七十年的禁闭生活来换得他的忠诚，这期间她究竟付出了多少，无人能够权衡清楚。
在台湾时，两人被囚禁在新竹县井上，那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大山，她在那里陪伴他，一呆就是十年。
她相对是自由的，每年她还是有机会去美国看望儿子与亲戚，可每次她离开后不到一星期就回来了，继续忍受单调乏味、无聊至极的日子。
大多数女孩都期望被爱，而赵四从一开始就没走这条路。
她走不了，因为张学良的追求者众多，然而她也不想走，因为她知道，爱一人她可以变成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人，陪伴他，为他打点周遭诸事，与他一起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许多年。
她是小美人鱼式的人物，愿意化作泡沫，成全王子的一世安康。
但她比小美人鱼幸运，最终还是与王子在一起了。
馆长说
这里没有鸡汤，
没有空话与大话，
只有文艺的语言，详实的史料，生动的叙述。
在文字的流淌间，
多年以前的传奇，一个接一个地复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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