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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她是童养媳,逃婚,做女佣,绝望地爱着一个人,对方说:我爱你,但我要去经历100种女人。鲁迅力捧她,但她一生却都毁在了爱情上

2017-07-01 女子必看的 女神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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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神书馆 民国女子22期文章



最怕你的努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所受的苦难

文| 香蕉鱼

如果你在搜索栏里输入“白薇”两个字,多数的搜索结果,是一种草药。


这株草药会在草丛,草坡上亭亭玉立,有时会出现在河边,浅滩边。


开花时,嫩绿色的叶子中央会冒出猩红色的小花,刺眼而招摇,古怪而独特。

 

草药名为“白薇”,其气质也神似女作家白薇。

 

白薇原名黄彰,出生于1893年2月5日,她不是流光溢彩的上海人,也不是自信满满的北京人,而是兴宁县南乡渡头人,是个土生土长的湖南女孩。

 

黄家是一个书香世家,白薇是家里的长女。


她的父亲年轻时曾受过新文化运动的洗礼,也参加过1911年的民主革命。


不过,父亲长期在外读书,一年到头见不了两面,家里大多数的书籍,都束之高阁。


白薇说,“从小一直到吃了二十多年饭,我与文学无缘。


 

小时候,她喜欢画画,亲戚朋友们也经常让她帮忙画门帘,帐檐。


可那时候画画用的是镪水笔,镪水气味十分难闻。


不久,她中了镪水毒,整个人瘦弱不堪,病怏怏的,只能躺在家里休息。

 

这种悠闲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白薇的父亲便自作主张把白薇许配给一个寡妇的儿子,做童养媳。

 

父亲虽然受过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可在儿女的婚事上,却显得无比狭隘,自私。

 

嫁到寡妇家的白薇,每天都要做苦力活,任劳任怨。


可是这家的寡妇是出了名的凶悍,素来喜欢欺凌别人。


她动不动就出手打白薇,眼睛也打破了,脚筋也被她咬断过,血流满地还不够,那寡妇还教唆儿子一起,撕白薇的衣服,打她的胸背,还提了斧头来追赶她。

 

白薇嫁到寡妇家里去,活脱脱是落入了凶手的魔掌。


她只好趁月光皎洁,光着身子,急急忙忙地逃到河边,跳进水中避难。


 

白薇的父亲是个思想非常奇特的人,他在政治上是先进人士,但在女儿受伤就医期间,他却义无反顾地要把受伤的女儿再次送回寡妇家。


就算白薇的母亲再三相劝,依旧无用,母亲提出用离婚来保护女儿时,父亲竟然说:黄家是礼教名家,怎么能干出结了婚又离婚的糊涂事,亏你说得出口。

 

白薇没有办法,只好靠自己了。

 

她逃走了,逃到了百里开外的师范学校里去了。


一开始,同学们都奚落她,因为她为了乔装打扮,穿了男装,又剪了头发,整个人憔悴的像是乞丐。


后来,她成绩逐渐好起来,画画的艺术天份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同学们才又接受了她。

 

1918年,白薇毕业了。


就在毕业的第二天,突然来了很多人把学校给包围了。


原来是父亲生怕女儿毕业了就要逃到更远的地方去,特地集结了一帮人,从百里以外的家乡赶来,活捉白薇。

 

校长见她急得要跳窗,便上前劝她,“我本想用省里的费,先送你出洋的,但你父亲是礼教的忠实信徒,你还是遵从父亲,遵守三从四德吧。

 

最后白薇在同学的协助下,好不容易逃到了上海,为了防止父亲的人马再次追来,她独自搭船远赴日本求学。


 

在日本,白薇靠做帮佣和女待为生。


后来她靠勤工俭学,获得了一笔奖学金,在东京御茶の水高等女子师范大学攻读生物学。

 

日本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地方,使得她即将稳定的生活蒙上了永恒的灰色。


她专心上学期间,遇上了致命的真爱,比她小六岁的诗人杨骚。

 

这段恋情本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惜,男女双方都不是脚踏实地的普通老百姓。


尤其是杨骚。他身形瘦肖,长相俊美,却极为敏感,脾气浮躁,他来日本时为了留学,无奈静不下心来,耐不住寂寞,绝大部分上学时间都花在寻花问柳里。

 

与白薇见面时,正是他失恋之时。


朋友本想介绍白薇去做一位治愈系的聆听者,没想到却促成了一段刀尖般锋利的爱情,它无比锐利,白薇的后半生皆毁在这次恋爱上。

 

如果说萧红被爱情毁灭,可她至少拿出勇气来与家人决裂了。


而白薇在恋爱上一败涂地,在家庭这边也是唯唯诺诺,她回国后第一次回到家乡,头一件事就是去祈求父亲的原谅。

 

这样软弱的举动,在父亲那里,或许会被认为是向权威低头,可到了爱情里,就成了百分之百的窝囊。


 

两人恋爱初始,就经常争吵,争吵后分手,分手后又立即和好。

 

这期间,杨骚并没有停止追求别的女人。

 

1925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杨骚突然回国,准备去东南亚。


白薇也立即离开日本,到杭州去见杨骚,结果她的热情被他一口回绝了。

 

杨骚去了东南亚,白薇伤心欲绝,于是便时时刻刻写信给他。

 

爱情告一段落后,她开始在文坛上展露头角。


这时的她受到了鲁迅的赏识。


其实早在1922年,白薇就发表了三幕话剧《苏菲》,可是一直没有被文学界认可,到了1928年,鲁迅主编的《奔流》上发表了她的剧本《打开幽灵塔》,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文坛。

 

可就在白薇的文学事业刚起步时,杨骚从东南亚回来了。1927年的深秋,他奇迹般的出现在她家的门口。

 

白薇对他怨恨很深,觉得他害苦了自己,写了许多封信依然不闻不问。


可是,一转眼,她就像是为了要补偿以前自己受过的苦似的,完全接受了他,当然也是为了报复他。


有一段时期,两人的恋爱是甜蜜的,可没过多久杨骚又开始到处找别的女人了。


 

白薇事业上有了起色,两人打算在1928年底结婚,还把喜讯告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可是结婚当天,杨骚为了追求另一个女人,竟然“忘了”出席自己的婚礼。

 

如此,白薇依然没打算放弃。她依然为杨骚提供这个方面的支持,包括精神上的抚慰。

 

不久,白薇便发现自己病了,这病是杨骚在新加坡时,从妓女身上传染来的,后来又传给了白薇。

 

这种病在当时非常难以启齿,她的下身经常遭受着刺骨的痛楚,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未来的几年,因病困扰,她患上了肺炎、风湿、霍乱、慢性腹痛、鼻病——为了治疗鼻病,她竟然忍受了九次大手术的痛楚。


不过,她并不是那种富贵到可以把家财全都花在医疗上的富家女性,她只能保养自己的身体,进行最低限度的治疗。

 

她的精神也备受摧残,总是觉得自己在各方面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1935年,她接受了手术治疗,发现几乎没有康复的可能,激愤与悲伤交织,于是她动笔写下了九百页的《悲剧生涯》。

 

她说,写下《悲剧生涯》是因为林语堂让她写一点“结婚生活”,她觉得自己没有结婚生活可以写,只好写写她自己本人这个凄苦的女主角。

 

她卧病在床,稿纸就在膝头,墨水瓶挂在脖颈上写。


病人闹哄哄的时候,她也写,有时候是在手术之前,匆匆鼓着一口气写作。


她这么拼命写作是因为担心“书不成而身先死”。

 

她写出了对杨骚的一腔愤恨,写尽了十年的恋爱生活,也坦白了自己的最私人化的隐秘。

 

字里行间,如泣如诉,叫喊厮杀,不绝于耳。

 

她写,杨骚是她发现的最清新、最纯洁、不带俗气的男性。

 

她写,杨骚给她的承诺,说他要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音乐家、画家和书法家,要去法国、意大利深造。


还要去发财,发一大笔财。他说想建造一座魔宫,魔宫的最上层给他最爱的人住。

 

她写,两人分手的那段时期,她无数信件寄过去, 他却不耐烦,回了一封信给她,“我是爱你的呵!信我,我最最爱的女子就是你,你记着!但我要去经验过一百女人,然后疲惫残伤,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里搬出来的杨柳,永远倒在你怀中!你等着,三年后我一定来找你!


 

过去的她原谅他的招蜂引蝶,如今回忆起来却满心绝望。

 

她说:身体,再不能与病魔斗了。心灵,全给毒箭射破了。

 

她还记得,那年,陪自己看病时,杨骚不知怎么的,消失不见了,她昏倒在大街上,幸而被路人救起,才逃脱死亡的追击。

 

她觉得什么都抛弃了她,希望,工作,前途,统统都弃她而去了。

 

两人曾投身于新文学运动,可是无奈,病痛与贫困一直拖累着他们,做什么都不能全力以赴,只能在后勤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忙。


两人决定分床睡,然而后来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白薇曾说,杨骚对她有很强的占有欲,甚至禁止她参与各种公共活动。


当他发现了白薇加入了左翼作家联盟与剧作家联盟,他不择手段地破坏她的工作。


完全暴露出他作为文人,浪漫、自卑、不切实际、自私自利的一面。


其实,左翼作家联盟刚成立的时候,杨骚也是其中一员。

 

杨骚在实际给予帮助上退缩了,在其他方面倒是急功近利,一点都不嫌累。

 

当他得知白薇康复无望后,曾急急忙忙地安排出版了他与白薇之间的情书集《昨夜》,在这本书里,他把自己的打造成了一个真挚的情痴,对待情感,既单纯又卑微。

 

此举完全是趁火打劫,却引起了八卦小报的争相报道,他也趁机赚了一笔钱。


 

而更让人心痛的是,杨骚为了赚钱,为白薇准备了一本“身后”的日记,以备她过世后出版,这本日记里,杨骚写尽了自己的好,把白薇扁得一文不值。

 

他琢磨着白薇病重,再加上当时社会上大浪淘沙,各种势力此起彼伏,恐怕是不能活着出院了。

 

然而,白薇居然是两人中活得更长的那个。

 

杨骚死于1957年,白薇却活到了1987年。

 

与杨骚彻底决裂后,白薇被安排到了青年剧院工作。


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一个爱情斗士,不过私下里,她却变成了一个悲观无望、歇斯底里、难以相处的女人。

 

或许是为了宣泄自己的痛楚,又或许是为了逃避当下的孤独,她主动申请,志愿去北大荒工作,她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自我放逐。

 

当时丁玲也在。

 

白薇到了北大荒后,干粗重的农活,住阴冷的房间,喝质量最不好的水,仿佛为了彻底的惩罚自己似的,不眠不休,本就病痛缠身的她,病得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与白薇的凄楚的相比,丁玲阳光健康的作风真是一缕清新的暖风。


当时,丁玲被打为“右派分子”,却丝毫没有自我放逐的念头,她养鸡养鸭,积极的锻炼身体,甚至还成了养鸡方面的能手和专家。

 

那时候,女工农兵们都在炕头写作。白薇也是如此,可是她主动体验生活的这几年,却几乎什么都没写出来。

 

她说她的写作是革命的写作,却四处充满了女性的阴郁与神经质。

 

特殊时期,她病的不行,却还是活下来了。

 


那时候亲眼见过他的人,说过,“而眼前的这位老人,头发稀疏蓬乱,脸上褐色老年斑像织了网的蜘蛛,眼睛被上下眼皮挤成一条缝,身上一件蓝布大襟棉袄,棉袄底边上白色缝线的每个针脚都足有半寸多长。尤其当她扶着两根棍子站起来的时候,不由使我想起风雪中乞讨捐门槛的祥林嫂。”

 

如今,记得白薇的人大概不多了。

 

她终于摆脱了苦难,成为了文学世界的惹人怜惜的女子。


她的文字是冷的,没有温度,读来更有一种令人心神不安的鬼魅之感。

 

最怕你的努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所受的苦难。我想,她恐怕是两边都辜负了吧。

 

一向高傲的张爱玲在说冰心时,也要连带上她一起指责,“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

 

她活的凄惨,文学上也鬼声凄厉。

 

评论家曾说过她的《悲剧生涯》并不值得一读,九百页的豪气抒写,语言与结构却稍显粗糙,只是一味倾吐自己的苦闷,描写爱情的背叛,很多片段竟是雷同的。

 

据说,就连生活上不如意的萧红也给她送过钱。


可见,白薇的生活绝对是掉进泥沼里去了。后来,她站起来了,从泥沼里走出来了,却没洗掉那一身的污泥。

 

空有一腔写作的热情,却枉费了。

 

不能够彻底洒脱,学不会彻底决绝的人,终究是不会好命的。




馆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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