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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妓柳如是,浮生一梦太销魂

2017-09-01 女子必读的 女神书馆


在喧嚣的世界里

做一个

沉静的读书人



(国内知名主播:雨朦)



柳如是一生中数次更名换姓,但她最初的名字叫做云娟。这是一个浙江平民家里为刚出生的女孩取的最普通的名字。因为穷,家里把她卖给了一位做“瘦马”生意的商贩。

 

“瘦马”一词来自白居易的一首诗,诗中含义是诗人表达自己对雏妓转手速度之快感到痛心。到了明末,“瘦马”成了公开买卖少女的代名词。经营“瘦马”生意的商贩教女孩子们琴棋书画,穿衣打扮,然后把最出挑的女孩一个个推向市场。

 

柳如是十三、十四岁时,宰相周道登看中了她,将她买回家做丫鬟。

 

柳如是很聪明,读书学字一点就透,周道登很喜欢,经常将她抱在膝头,教她识字,诗歌与阅读小说。然而,两人不伦不类的亲密关系遭到了周夫人的嫉妒,一年不到,柳如是被再次转卖。这次,目的地是妓院。

  

初入妓院时,她跟随名妓徐佛学艺。此时的她远离闺阁,进入了更典雅也更具性意味的男性文人世界。她迅速改掉了自己土气的名字云娟,以杨影怜为名闯荡江湖。作为妓女,她的资质显然不够。于是,每天她便早早起床,跟着徐佛一起练唱,练书法,以及欣赏当时流行的市侩小说。

 

两年后,她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杨爱。这是她学成归来的一个标志。


她彻底融入了妓院的生活。她不再是那个站在“瘦马”交易市场上,靠着别人将发卡插入头发中就敲定交易的女孩了。她已身价百倍。


 

她有了自由,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朋友。这时,李存我与陈子龙这对好朋友一同进入了她的交际圈中。

 

在与李存我的交往中,她对书法的热爱与日俱增,逐渐形成了豪放自由的笔触,审美也往男性这边靠拢。

 

然而,两人的关系仅仅停留在了文艺交往与唇枪舌战上。倒是她和陈子龙的关系日益升温。她喜欢陈子龙,不单是因为他风流倜傥,更重要的是他代表了她的信念。

 

与陈子龙在一起时,她听到最多的是他的政治理想主义。他带领她进入了复社与几社,在这两个致力于政治与文学改革的文人社团里,她感到如沐春风。


她知道,如果不是陈子龙的引荐,她几乎无法涉足这样的名士特权的圈子。正因如此,她也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比其他女性生活的更开放,更公众化。

 

1635年,她与陈子龙同居了,住在松江畔一处借来的屋子里。从屋里走出,可直接抵达南院。南院是陈子龙与几社的朋友们作诗、聊天,借酒消愁的地方。

 

这样的社交中,经常感到一种被明朝将亡所引起的颓废气息,但柳如是从未被这一缕独特的悲伤所笼络。她向往男性的英雄气概,经常大谈自己的见解,抒发自己对于国家政治的看法。南院里,人们经常被她强烈的忠诚所感动,纷纷赞扬她具有骑士风度。


 

因为陈子龙的关系,她在松江建立了最初的名妓威望,成为了江南文人圈中小有名头的书法家与诗人。


她开始积极探索个人性格的走向:出入风月场时,她穿男性化的衣服,却依然对自己女性化的特质非常自豪,时不时地掀开裙摆,将自己缠得娇小的双脚露出来。

 

此时的她是苏州风月场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但私下里她经常对自己的感情感到患得患失。她预感到陈子龙不会娶她。这种失落与荣耀交织冲突,让她非常痛苦。


初恋刻骨铭心,却不是最持久的。就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时期,她再次改了姓名。

 

这一次,她放弃了本家的杨姓,改姓柳,名隐。


分手后的阵痛让她陷入了长期的迷惘之中,在一封给朋友的信中,她甚至说:“我最想做的就是(从公众生活中)退出。”

 

不过,柳如是没有真的隐退。与陈子龙分手后,她的第一部诗集出版了,仅仅过了一年,她的第二部诗集也出版了。她与良师益友汪然明的书信集也相继出版。

 


听上去或许不可思议,甚至会认为以上这些都是柳如是用美貌与身体换来的。事实上,16世纪后的出版业非常发达,文化发展也非常的现代化。出版诗集并不难。


由于生活的富足,女性开始做私塾老师,在家里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学社团,私人的家庭式出版社也相当流行。不仅如此,上流社会的女性也非常热衷旅行。

 

柳如是就经常受邀在资助人和朋友的宅子里逗留。她的名妓生涯最红火的十年里,她几乎每年都要换一个地方居住,而且是住在不同的城市。


 

1638年,她第一次来到了杭州。


在杭州,任何需要引荐或需要金钱的人都会去找汪然明。汪然明是一位盐商,更是一位非常富有的艺术赞助者。他就像盖茨比一样人脉广博,喜好宴会之乐。他最著名的宴会场所是西湖上的花坊,也称不系舟,每到聚会之时,各家名流齐聚一堂,非常雅致,非常热闹。

 

柳如是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很焦虑。她选择通过旅行来缓解恋情瓦解后的失落和与日俱增的焦虑。


当她在1638年遇见汪然明时,两人很快成了莫逆之交。她给他写信,畅谈自己的感受,他则为她引荐朋友。与汪然明的接触中,柳如是认识了与她同样有名的名妓,画家,女艺术家。

 

其中,最有名的朋友当属名妓王微。王微非常热衷于旅行,而且经常一个人出门,回来后就写下自己的游记,然后出版它。柳如是便经常与她在一起聊聊诗歌,喝喝小酒,游戏人间。

 

可是,柳如是对自己20岁这个年龄还是忧虑非常,她已经过了婚嫁的好年龄,她无法想象自己只是混迹于朋友之间,从此孤独一生。


她知道自己想嫁给哪种人,一种把理想看得高于生命的人,一种像前男友陈子龙那样的忠于明朝的坚定不移的人。


 (剧照)


汪然明看出了她的心思,可两人相差41岁,他觉得很不妥,于是就将柳如是推荐给了他的另一位好友,钱谦益。


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是当时诗坛上最受瞩目和爱戴的人物。

 

22岁时,柳如是以自己独特的魅力赢得了钱谦益的青睐,他答应娶她。他比柳如是大36岁。

 

以当时的婚姻模式来看,老夫少妻也不一定是错误和不堪的。


明末清初,名流们的生活所追究的是附庸风雅,家庭管理被渐渐地提上日程。有名望的男人想娶的妻子都必须是有才学,懂管理,能教育子女的女人。


男人们年轻时都毫无例外地把时间耗在科举考试上,他们不是与朋友在一起,就是在路上奔波。女人就得留在家里搞管理,每天的支出要算的一清二楚,伙食上也要精打细算。由此,夫妇间的关系在亲密之上又多了一层合作。

 

女人们在家里有了自己独特的小世界,类似于西方的沙龙聚会。


她们经常呼朋唤友,交换自己的诗歌与绘画作品,还交换折扇,而当时折扇只有妓女才用。虽然妻子们憎恨丈夫流连于风月场,对风月场里的时尚风潮倒是很喜欢,来者不拒。


上流社会的妻子们虽是小脚,却也经常坐着轿子,送丈夫去考试。当时流行用诗歌教学,所以女孩子们也会接触到一些与传统儒家教育冲突的地方,形成了非常自主的成长方式。这些都需要有文化的女性来承担。


所以,当钱谦益娶柳如是的时候,两人的婚姻生活也是合作式的。

 

婚后的柳如是并没有就此退出公共事务,隐没到纯粹的婚姻生活中去,她依旧关心国家大事,并且比别的女性更积极地投入到政治行动中去。

 

她依然穿着男式的衣服出于交际场合,为钱谦益去送礼。而他则把自己的妻子看做是真正的忠明的女将士,并非常开心地写诗赞扬她,还称她为河东君。


钱谦益的原配妻子陈氏仍然建在,但钱谦益却还是以原配妻子的礼仪取了柳如是,并用原配妻子的态度对她,为她建造绛云楼和红豆馆,以便金屋藏娇。

 

钱谦益希望她的生活能重新开始,帮她取了个新名字。此时的柳如是,才真正成了柳如是。


(剧照)


在钱谦益的眼中,她是忠诚于明朝的理想化身。而她也常常独坐窗边,低声朗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这时期,她有了自己的崇拜对象,宋朝的女将军梁红玉。梁红玉曾率领自己的军队击退了敌军。她的个性被锻造、提炼,逐渐成熟,风格鲜明。

 

当她听说陈子龙于1647年殉难后,她积极地投入到了忠明的运动中。


南京陷落,并没有让她心灰意冷,转而非常努力地劝说钱谦益与她一起自尽,然而钱谦益决定进入清朝当官。

 

对柳如是来说,钱谦益这种做法显然让她非常愤怒。当她看到钱谦益的前额被剃光了,抄起地上的水盆砸了过去。

 

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妥协了,钱谦益在清朝做官也没什么,这不过是曲线救明的一种方式。


她改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改变他。她与钱谦益一起大张旗鼓地款待忠明的朋友,劝说钱谦益去蛊惑一位清朝的指挥官,让他不能专心工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开的召集支援。

 

柳如是更以自己的名义向许多明末良将进行私人捐助。

 

然而,这些行动全都失败了。


明朝终究成了一个被别人大卸八块的流亡小朝廷,很快便大势已去。

 


1664年,钱谦益的人生熬到了尽头。


他83岁,被关在牢里。为了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她联系了各方友人,花了20万两银子。


对一个家道中落的家庭而言,20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于是人出来了,生活却不知道如何过下去,两人舍弃了过往所有的奢华,以粗茶淡饭度日。此时,柳如是正好46岁。


钱谦益死后,她本打算一个人安度晚年,却遇上了前来抢掠钱财,对她威逼利诱的钱家族人。

 

他们都不相信钱谦益已经沦落到分文不剩的地步。他们先找到了钱谦益的儿子钱孙爱,看到他一副懵懵懂懂,不知道钱放在那里的文弱样子,转念一想就冲着柳如是来了。

 

家里闹了好几天,柳如是也烦了,她答应他们:钱一定会给,但不是现在。因为她必须清点一下,明天早上才能拿出来。

 

族人们信了,尽数散去。

 

当天晚上,柳如是思来想去,为了保护子女的利益,她连夜写下了诉状,派人偷偷送去告官,当夜便自尽了。享年46岁。

 

她死后,钱孙爱以嫡母的葬礼规格埋葬了她。

 

婚后,她再没动过改名的念头。

 

比起她的婚姻生活来说,她极具个人风格的一生更值得探究。用现在的话来说,她是励志的典范,以至于太过励志了,有些人甚至在她登上人生顶峰时,依旧抓着她过去的妓女身份不放,要么贬低,要么阴阳怪气的赞扬。

 

这或许与她熟练地运用名妓这一身份的有利之处为自己的人生铺路有关。

 

用一种浪漫主义的眼光来看,她的一生当属传奇。


 

她的人生从最低贱的贱妾起步,中途辗转于最有名的文人名士之间,最后获得了相对完美的婚姻,这一旋风式的成就已经够令人瞩目,更别提她的文学成就了。

 

她选择终生伴侣的时候,与其说是看中了他们个人的崇高地位,还不如说是看中了他们所代表的理想方向,而这一理智的抉择,使她最终就获得了一种由理想作为牵引的生活。

 

获得了这么多,那她究竟有没有收获爱情?

 

与陈子龙分手后,他为她出版了她的第一部诗集。


与钱谦益结了婚,她便衣食无忧,男装出入,自由自在地遨游在理想主义的疆域里。


两种相遇,到底哪种算是爱情?


或许在她自己心里,与他们相识并抓住机会逐渐把自己变成更好的人,将自己从淤泥里拉出来,最终成为忠于自我的珍宝,已经足够。


能介入别人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兵荒马乱时期的爱情,相遇已是幸运,相守则是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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