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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兜汤夹菜,我却…

本编委 蕲黄文学 2022-12-28

▲鲁迅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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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陈壕村的“七兄弟”也到了“老”的年龄,曾经父亲嘴里引以为荣的“都热咪发嗦拉西多”也该退出家庭舞台,等待这个家庭传承的“家风、家规、家纪”将留着他们的下一代了……

大哥今年七十一岁了,按年龄确实应该算是老人,但由于我们的母亲尚在,大哥与我又是同辈,再加上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刚烈、张扬性格以及还算有点“潮”味的衣着打扮,他在我的心中好像从来没有老过。

今年暑假,我回家看望母亲,自然也要看看年届六旬的几位哥哥。来到大哥家的时候,他正在把多年没有人坐的老式板凳找出来,边擦凳板边“斗”凳脚,我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现在不在城里住了,把老家的东西收拾下,就在陈壕住下了。
我听后有点愕然,多少年了,我一直劝大哥安心在陈壕住,一是可以陪陪老母亲,二是可以种种地,养养花,也能减轻侄子的一点负担,但大哥喜欢城里的生活,那里有他过去的职场领导,他们可以隔三差五的互相邀约进酒店,喝酒吹牛,神侃过去的、今天的、未来的不真不假的、可信可不信的一切,哪怕把一个月的退休金用完,也要打肿脸充胖子,说这桌酒菜叫儿子买单。

或者与城里新结识的三朋四友一起赶场,拉拉二胡,哼哼黄梅戏,“混”一顿招待型的饭菜,最后还拍拍抖音短视频,放在群里,遇有与年轻漂亮的阿姨们一起哼唱,还让大嫂酸溜溜的几天在家生闷气。

传说,大哥是非常好强的人,我们家在那个大集体年代因为成份高,父亲当老师不在家,母亲忠厚老实,家里兄弟多,年纪小,生活苦,自然逃不了被别人轻视其至被欺负,但就是因为大哥刚出道的时候,个儿高,力气大,十四五岁就在大队里专拣“狠角”试手,最后我们家就没有被欺负过,他自己也在大队里找点快活事,宣传队、农科所、民兵连,社办企业,都有为他留下的位置。
大哥没读多少书,只是小学毕业,但他在我心中远不是小学水平,他字写得好,钢笔字,毛笔字,行楷,草书,都有他独有的风格,而且给人有豪放之感。他的口才好,气场大,能够讲一通大道理,也能够说一下肺腑之言,在农村,凭他的口才可以征服一大批人,甚至在我小时候,觉得任何事情,无论大小,只要大哥在场,就一定能够解决。

老实说,我现在写的字,说的话,写的文章,如果撇开遗传,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大哥。虽然他现在在我面前有点低调(或许他认为我超过了他,实际上我至今没有超越过他的能力),但我一直把他作为我的启蒙老师,没有哪一个老师对我的影响超过我的大哥。

记忆中,大哥特喜欢喝酒,而且逢酒必醉,他自己为醉酒也算是耽误了一些前程,我们全家为他喝酒也整整担心了几十年,这里我真的不好意思细说他醉酒的故事,但也很奇怪,我们家有什么喜事或者客人要陪,却总是离不开他。

一是他确实有喝酒的实力,半斤八两,不在话下,二是他的酒桌语言确实厉害,到现在为止,我很少发现有人超过他对酒桌文化的领悟力,我经常跟侄子(大哥的儿子)说,你多跟你爸学一点喝酒文化,让自己有更大的气场。
大哥还喜欢钓鱼,在我任校长期间,从来没让他利用我的资源喝酒、钓鱼。有一次,因为他跟我们学校张校长是好友,张校长约他到他家(在学校)喝酒,把张校长喝醉了躺在床上,我那天在外开会,回校后得知此事,打电话发他脾气,他说:“我在朋友家喝酒,与你不相干?”如今想起来,感觉自己当年过了点。

该吃饭了,大哥把他忙了一上午的菜一盘一盘地端到桌上,把筷子摆得整整齐齐,因为侄子在家,他把家里藏着的最好的酒拿出来,侄子开玩笑说,这么好的酒,留着以后有客人来你好“充人”呀,他笑着说,现在有什么充人不充人的,不管那么多了。

席间,他叮嘱我们吃好,还不时地给我们“兜汤”夹菜,大有尽地主之谊的态势,当然无意中也让我感觉这样的气氛多了一点伤感,这哪是我记忆中的兄长特点,这哪是我记忆中的家庭聚餐呀,我多么希望还有着我们兄弟七人打着赤膊、满头大汗、围着桌子吃着没有几个菜的家庭餐呀!
饭毕,大哥弄来扑克,要两个侄子陪我玩扑克,我们叫他“守醒”,他说就你们玩了,我在旁边看看就行。大侄子说我们打一个彩五十吧!(有开玩笑意思)他急忙说,不打这么大,自家人,打小点,打发时间。在我们玩扑克期间,大哥一直在桌子四周转,很少发表评论,只是碰到“炸”多的时候,就善意地提醒庄家,无非是怕我们输赢多了。

大哥为我们每人备好茶杯,泡上茶,我们喝浅了一点,他就及时地给我们添上,喝了又添,添了又喝,不知添了多少次,后来我竟有些不好意思再喝的念想,毕竟,倒茶的是我们大哥,而且是曾经不拘小节的大哥。

离开老家时,大哥陪着我,看着我车子动身。我突然有点感动,感动中更多的是隐隐的伤感,或许,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哥,真的已经老了,已经成为真正的老人了.……

作者简介

至简人生,男,中学高级教师,黄梅人;现任教于广东民办学校,对教育有特别的情怀,对文字有特别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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