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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里的吕梁

太原道 2021-02-23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水经注探究系列 Author 杨年生

引言

文化是旅游的灵魂,旅游是文化的载体。

北魏郦道元所撰《水经注》是我国第一部以水道为纲,全面系统的综合性历史地理巨著,对于研究中国历史地理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同时它还是一部颇具特色的古典文学名著,被誉为山水文学的开创者。清代刘献廷称:“片语只字,妙绝古今,诚宇宙未有之奇书。”而清人沈德潜甚至认为《水经注》是“不可无一,不容有二”的著作;皆因《水经注》文笔精妙内涵幽深独步古今,无能出其右者,遂成“不容有二”之千古绝唱。

《水经注》的系统探究对于修复保护历史文化遗存,治理改良自然地理景观,延续历史文脉,促进生态和谐乃至经济转型升级等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如今把文化旅游业作为地域战略性支柱产业的呼声亦越来越高;山西省委书记骆惠宁同志指出:“要使文化旅游产业成为转型的新引擎新支柱,加快把文化旅游产业培育成战略性支柱产业把山西打造成富有特色和魅力的文化旅游强省”。诚然在这样的背景下对《水经注》相关探究的现实意义亦逐步显现。近年来复旦大学周振鹤先生便多次在不同的场合呼吁展开对《水经注》的地理学研究,以重建公元六世纪以前中国的河流水道体系以及人文地理景观,进而为今天的山川治理与景观改造提供重要参考,同时又指出就学术领域而言,这是现阶段中国历史地理学的新的重要的学术增长点[1]"

从历史上看对《水经注》的研究历经宋、明到清代达到鼎盛。有清一代名儒辈出,而其中不少学人争相以复原《水经注》的原貌为荣誉,甚至连乾隆皇帝本人也以能纠正《水经注》之误为荣。如乾隆在《御制文集二集》之《热河考》一文中,指摘《水经注》所讲武列水(即热河)“三川合流之序则不足据。”批评郦道元“徒尚耳食耳,而未尝亲履其地,晰其支派脉络分合之由,毋怪乎其舛也。”

王国维先生创立的“二重证据法”,即“纸上之材料”与“地下之新材料”相互印证的研究方法,对20世纪中国学术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90多年前的“二重证据法”已无法更好地适应当今科技日新月异之发展,历史地理学需要注入新的高科技元素,才可能焕发出新的生机。《水经注》卷十三、卷三、卷六、卷十二等河段极为繁琐艰难的考证探究中笔者逐步提炼形成了一套较为系统完备的考证方法即“三层二维法”。“三层二维法”本质而言属多重考证法的范畴;三层即宏观、中观、微观三个不同层面;二维即时间(历史)与空间(地理)维度;通常而言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Googleearth等工具着重从空间维度进行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踏勘及相关考古资料为据等进行细探甄别。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考析去推证相关史地信息的正确与否。

当然关于《水经注》的文字校验问题亦非常重要。虽然戴震校勘《水经注》改正了错讹三千多处(当然不乏其统筹运用了全祖望、赵一清等诸家的校勘成果)反映了《水经注》文字校验的复杂性与艰巨性;但正如已故郦学大家陈桥驿先生所说的“虽然此本(戴震所校殿本)还存在若干可以继续校勘处,但总的说来,考据派的事业已基本完成[2]。原雁北考古队队长张畅耕先生认为:若一味强调文字校验而忽略了实践校验,则难免陷入误区,而脱离实践的文字校验有时会越校越糊涂[3]。孙靖国先生在给笔者的回信中亦指出:“研究历史地理,不能只靠纸面的文献功夫,实地考察非常重要”。冯文勇老师认为:“要在较大的空间尺度上来推定数座或者数十座古城的位置,较为妥帖,且水经注所述不可轻易下记载有误的判断”是颇有见地的[4]。尽管如陈桥驿先生所说“考据派的事业已基本完成[5];但《水经注》的版本问题依然是重中之重。笔者以为除了在现有的几个较好的版本(全祖望、戴震、赵一清、王先谦及杨守敬与熊会贞合注的注疏本等)结合宋刻残本统筹考量的基础上还必须引入微观层面的考古校验及中观层面的谷歌地球等方位距离校验等理念而不能拘泥于以文字校文字的桎梏抑或陷阱。

《水经注》的系统探究对于修复保护历史文化遗存,治理改良自然地理景观,延续历史文脉,促进生态和谐,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关于其现实的重要性仅以大同为例:大同前任市长耿彦波同志对云冈石窟景观的修复,主要是参照了《水经注》 的珍稀记载;如今的云冈石窟再现了郦道元笔下“山堂水殿,烟寺相望,林渊锦镜,缀目新眺”的旖旎秀丽景致,极大地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蓬勃发展;而大同古城“梦回平城”,再现魏都平城历史辉煌的惊世手笔,亦多以《水经注》如浑水(大同御河)流域的相关记载为圭臬。

《水经注》里的吕梁主要涉及了卷三的河水(黄河)流域、卷六的汾水和文水(文峪河)流域。但愿吕梁市积极响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号召,借鉴成功经验,依据《水经注》相关记载,持续发力,高质量复原公元六世纪以前黄河与汾河水系的自然风光及流域内的人文地理景观,发掘厚重的人文历史底蕴,实现文旅产业的靓丽转型与升级。

要之,依托《水经注》等中华典籍所蕴藏的宝贵文化资源,促进旅游产业的健康发展,不失为未来文旅产业的阳光大道。期冀能为修复和保护三晋历史文化遗存,延续三晋历史文脉恪尽绵薄之力。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旅游的灵魂是真正的文化,旅游的核心吸引力、竞争力也来自于真正的文化,相信这一理念将日益为时人所共识。(杨年生 谨记)


一、《水经.河水注》里的吕梁


摘要:本文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空间维度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Google earth等工具着重从空间维度进行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调研及相关考古依据等进行细探。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考析着重对《水经注》卷三黄河(河水)流域所涉吕梁相关地望史地疑问:吕梁洪、离石县故城、中阳县故城等进行全新探究。

 

河水左合一水,出善无县故城西南八十里。其水西流,历于吕梁之山,而为吕梁洪。其岩层岫衍,涧曲崖深,巨石崇竦,璧立千仞,河流激荡,涛涌波襄,雷奔电泄,震天动地。

昔吕梁未辟,河出孟门之上。盖大禹所辟以通河也。司马彪曰:吕梁在离石县西。今于县西历山寻河,并无遏岨,至是乃为河之巨崄,即吕梁矣。在离石北以东,可二百有余里也。

善无县故城西汉雁门郡郡治善无城位于右玉县右卫镇右玉城西北沧头河东岸台地上,与明右玉城西北部相叠压,为战国、汉遗存,分布面积达150万平米[1],古城附近有数处颇具规模之汉墓群分布。

吕梁洪,初步考量疑与今县川河有关。(备注:河曲县旧县乡有禹迹村疑与注文“大禹所辟”有渊源。)

孟门,即《水经注》河水条“其水尚奔浪万寻,悬流千丈”之孟门,原系河床上的一处裂点。郦道元时期的壶口瀑布就出现在这里。积年累月的水流冲蚀下导致裂点不断上移扩展,往昔的孟门深潭逐渐演变成今日之“十里龙槽”.而现今的孟门山便是当年瀑布上移后残留的小岩体岛。

河水又南,陵水注之。水出陵川北溪,南迳其川,西转入河。

陵水,即湫水河,在碛口古镇附近注入河水。


碛口古镇与黄河

又南过离石县西。

河水又南得离石水口。水出离石北山,南流迳离石县故城西。《史记》云:秦惠王伐赵取离石者也。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绾为侯国,后汉西河郡治也。其水又南出西转,迳隰城县故城南。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忠为侯国,王莽之慈平亭也。胡俗语讹,尚有十城之称。其水西流,注于河也。

离石水即今三川河。

离石,治在今吕梁市离石区(因城址不存,推析当在今离石区马茂庄汉墓群附近[2])

隰城县故城,即今山西柳林穆村古城址[3]。(2006,山西省文物局) 

又南过中阳县西。
   中阳县故城在东,东翼汾水,隔越重山,不滨于河也。
   中阳县故城:按“东翼汾水,隔越重山”推析,疑与今山西孝义市西关遗址有关[4]。(详《水经注》卷六,中阳县故城,在今孝义市城区[5])

又南过土军县西。

吐京郡治。故城即土军县之故城也。胡、汉译言,音为讹变矣。其城圆长而不方。汉高帝十一年,以封武侯宣义为侯国。县有龙泉,出城东南道左山下牧马川,上多产名驹,骏同滇池天马河。其水西北流,至其城东南,土军水出道左高山,西南注之。龙泉水又北,屈迳其城东,西北入于河。

吐京郡,北魏太平真君九年置,属汾州,领新城、吐京二县[6]

土军县,属西河郡,治即今石楼县城[7]

龙泉水,今屈产河。

土军水,今屈产河支流,约沿石楼县龙台、段庄、王村一线注入龙泉水。

河水又南合契水,傍溪东入,穷谷其源也。又南至禄谷水口,水源东穷此溪也。河水又南,得大蛇水,发源溪首,西流入河。

契水,约今义牒河。

禄谷水,约今冯家河。

大蛇水,约沿马儿山、小前山、后北头村一线入河。

 

二、《水经.汾水注》里的吕梁

摘要:本文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空间维度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Google earth等工具着重从空间维度进行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调研及相关考古依据等进行细探。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考析着重对《水经注》卷六汾水(汾河)流域所涉吕梁地域相关史地疑问:秦汉汾阳县故城、大陵县故城、中阳县故城等进行全新探究。

汾水出太原汾阳县北管涔山。

    《山海经》曰:《北次二经》之首,在河之东,其东,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十三州志》曰:出武州之燕京山,亦管涔之异名也。其山重阜修岩有草无木,泉源导于南麓之下,盖稚水濛流耳。又西南夹岸连山,聊峰接势,刘渊族子曜,尝隐避于管涔之山。夜中,忽有二童子入,跪曰:管涔王使小臣奉谒赵皇帝,献剑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烛视之,剑长二尺,光泽非常,背有铭曰:神剑服御除众毒。曜遂服之,剑随时变为五色也。后曜遂为胡王矣。

秦汉汾阳县故城在今岚县城南之古城村,北魏秀荣古城位于其上偏南处(疑二城有部分重迭)。   

汾河之源即通常所谓之“汾源灵沼”,在宁武东寨镇西北2公里处;但现代意义上的真正汾源则位于神池县太平庄乡西岭村处(系第一次全国水利普查所确定)。

  汾水又南,迳汾阳县故城东。川土宽平,峘山夷水。《地理志》曰:汾水出汾阳县北山,西南流者也。汉高帝十一年,封靳疆为侯国,后立屯农,积粟所在,谓之羊肠仓。山有羊肠坂,在晋阳西北,石磴萦委,若羊肠焉,故仓坂取名矣。汉永平中治呼沱石臼河。按司马彪《后汉郡国志》:常山南行唐县有石臼谷。盖欲乘呼沱之水,转山东之漕,自都虑至羊肠仓,将凭汾水以漕太原,用实秦晋。苦役连年,转运所经,凡三百八十九隘,死者无算。拜邓训为谒者,监护水功。训隐括知其难立,具言肃宗。肃宗从之,全活数千人。和熹邓后之立,叔父陔以为训积善所致也。即此羊肠仓也。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二月,靳疆受封汾阳侯,国都即汉汾阳县故城。

不少学者认为今秀荣古城即汾阳县故城,但我们今天看到的秀容古城则为北魏遗存;故疑秦汉汾阳城可能与此城部分重迭且位于偏北处(按下文“又南迳秀容城东”推析)。《校笺》质疑此“羊肠仓”不在岚县古城村处,但从“川土宽平,峘山夷水”推测此处为米粮之川应是不争之事实,故靳疆时期之“羊肠仓”位于秦汉汾阳故城一带亦是极可能的。而郦道元所引司马彪《后汉郡国志》:“都虑至羊肠仓”之羊肠仓则应为另一地望。(备注:仅《山西古今地名词典》收录的“羊肠坂”地名就有三处,故窥测“羊肠仓”亦应不止一处。)

羊肠坂:郦注所指即今太原市尖草坪区北关口村北至阳曲县西凌井乡南之间的隘道 。

又南迳秀容城东。《魏土地记》曰:秀容胡人徙居之,立秀容护军治,东去汾水六十里;南与酸水合,水源西出少阳之山,东南流注于汾水。

北魏秀荣城应系在秦汉汾阳故城基础上所扩建,按“又南迳秀容城东” 推析则南扩的可能性较大。治在今岚县城南之古城村与西村、南村之间。经Google earth测量秀容古城若沿酸水(今岚河)河道蜿蜒而行距汾水约25公里(有些许系统偏差,但不致影响论证结果),约合56北魏里,与“东去汾水60里”基本吻合。《校笺》认为酸水即今屯兰川有待商榷,因为从“东南流注于汾水”的流向考析屯兰川不符。((谢鸿喜亦认为按酸水即今岚河[8]

酸水即今岚河,源出芦芽山,东南流注入汾河。

少阳之山:按酸水“水源西出少阳之山”推析,《山海经》所谓酸水所出之少阳之山应与今芦芽山有关。(谢鸿喜认为按酸水即今岚河考量,则岚河上源三流亦当为酸水上游三源,而三源之山当即少阳之山,今称野鸡山与白龙山,在县东北南三面[9]

△又南过大陵县东。

昔赵武灵王游大陵,梦处女鼓琴而歌,想见其人,吴广进孟姚焉,即于此县也。王莽改曰大宁矣,汾水于县左迤为邬泽。《广雅》曰:水自汾出为汾陂,其陂东西四里,南北一十馀里,陂南接邬。《地理志》曰:九泽在北,并州薮也。《吕氏春秋》谓之大陆。又名之曰沤洟之泽,俗谓之邬城泊。许慎《说文》曰:漹水出西河中阳县之西,南入河,即此水也。漹水又会婴侯之水,《山海经》称,谒戾之山,婴侯之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祀水。水出祀山,其水殊源共舍,注于婴侯之水,乱流迳中都县南,俗又谓之中都水。侯甲水注之,水发源祁县胡甲山,有长坂,谓之胡甲领,即刘歆《遂初赋》所谓越侯甲而长驱者也。蔡邕曰:侯甲,亦邑名也,在祁县。侯甲水又西北,历宜岁郊,迳太谷,谓之太谷水。出谷西北流,迳祁县故城南。自县连延,西接邬泽,是为祁薮也。即《尔雅》所谓昭馀祁矣。贾辛邑也。辛貌丑,妻不为言,与之如皋,射雉,双中之,则笑也。

大陵县故城,学界普遍认为大陵县故治在今山西交城县西南十里大陵村。《太平寰宇志》:大陵城,汉大陵县也,在今县北十三里。方志以为大陵村即汉大陵县城。但检阅相关文普资料笔者以为位于今大陵村西北约3公里的洪相汉遗址颇具规模抑或与西汉大陵县故城有关[10]。(2006,山西文物局)

邬泽,又称昭余祁、昭余、邬城泊、沤洟之泽等。历史文献记载今介休以北,平遥、祁县、太谷以西、文水、汾阳以东仍为湖泊占据,直到宋代以后,该湖才逐渐消失。卫星图像解译看看出此湖逐渐退缩的过程[11]。近年来有学者通过采用1919-1970年汾河流域近50年器测的水文、气象数据,应用水量平衡的方法,从湖面降水量、入湖径流量和湖面蒸发量等方面,对不同历史时段,太原盆地昭余古湖的水量平衡进行了估算,并对其驱动因子进行了分析.发现若不考虑入湖径流量,只有先秦时期, 昭余古湖水量处于盈余的状态,其余时段均处于亏欠的状态。他们认为入湖径流量是昭余古湖存亡的决定性因素, 昭余古湖的消亡与汾河改道有直接的关联[12].

中阳县,谢鸿喜认为此处注文中的提到的中阳县应指的是曹魏徙置县(非秦汉中阳县)治所在今孝义县城[13]。但按许慎(58~约147)为东汉人考量,则《说文》“漹水出西河中阳县之西”之中阳县当即指秦汉中阳县。善长(郦道元字善长)未经细校,忽略了“南入河(黄河)”的细节,将许慎《说文》中的漹水与“漹水与婴侯之水”的漹水混为一谈了。

本文以为许慎《说文》中的漹水是黄河的支流,而注文“漹水与婴侯之水”的漹水则注入了汾水。两处漹水显然是分属黄河与汾河的两条支流,但郦氏却将其混为一谈。(备注:秦汉汉中阳县在今中阳县城北2.5公里处的庞家会村。庞家会地处南川河东北岸,为吕梁山区南北冲途,村东现存古城遗址。据考古资料表明,庞家会古城东南角城墙残存500余米,宽约4米,残高5米,夯层6-12厘米。1988年,文物部门又从与古城一河之隔的弓家湾村发掘出一批战国青铜器,其中的夔纹壶、青铜鼎等精美的器物引起考古界的轰动。专家们认为,这座古城应为战国中阳邑,也即秦汉中阳县治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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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经.文水注》文峪河流域考略

摘要:本文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空间维度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Google earth等工具着重从空间维度进行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调研及相关考古依据等进行细探。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考析着重对《水经注》卷六文水(文峪河)流域所涉吕梁地域相关史地疑问:大陵县故城、平陶县故城、兹氏县故城、猪城、曹魏中阳县故城等进行全新探究。

 

△又南,过平陶县东,文水从西来流注之。

汾水之右,有左部城,侧临汾水,盖刘渊为晋都尉所筑也。

左部城,《太平寰宇记》孝义县条:左部城在县南二十五里。谢鸿喜按此认为当即今新尉屯、旧尉屯村一带。但惜无考古确址。(谢鸿喜,1992)

  

○文水

△文水出大陵县西山文谷,东到其县,屈南到平陶县东北,东入于汾。

文水出文谷,东径大陵县故城西,而南流,有泌水注之。县西南山下,武氏穿井给养,井至幽深,后一朝,水溢平地,东南注文水。

文水,今称文峪河。是汾河的主要支流之一。文峪河发源于关帝山主峰孝文峰南麓的庞泉沟。沟水由北向南流,北、东、西三面山峰环围,十多条支沟汇集于交城县横尖镇形成一股规模庞大的泉水,故名“庞泉”。庞泉沟景区崇山幽谷,清流潺湲,林木葳蕤,草甸苍翠;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褐马鸡的栖息之地。(按此则“文谷”亦应属今庞泉沟景区的范畴)

图表 1庞泉沟秋色

王尚义按《水经》所载“文水出大陵县西山文谷,东到其县,屈南到平陶县东北,东入于汾”推析汉以前的文峪河只流到今文水县东南就入汾了,由于进入盆地的短距离流程,所以王氏以为汉以前的文峪河河道是较为稳定的……而按郦道元所注,在北魏以前汾阳、孝义境内并无文峪河;文、汾二水在汾阳、孝义境内的分流是汉以后北魏一起的时期[15]。

大陵县故城,方志以为大陵村即汉大陵县城。但检阅相关文普资料笔者以为位于今大陵村西北约3公里的洪相汉遗址颇具规模抑或与西汉大陵县故城有关[16]。(2006,山西文物局)

泌水,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泌水在文水县北八里龙泉村北,有东南注文峪河,平地涌出。

又南,迳平陶县之故城东,西迳其城内,南流出郭。王莽更曰多穰也。

平陶县故城,谢鸿喜等认为汉平陶县故城即今文水县南23里平陶村[17]。但爬梳相关文普资料,按注文“迳平陶县之故城东,西迳其城内”作方位、考古等综合校验,汉平陶县故城疑与今孝义遗址有关[18]。(2006,山西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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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又南,迳县,右会隐泉口,水出谒泉山之上顶。俗云:旸雨愆时,是谒是祷。故山得其名,非所详也。其山石崖绝险,壁立天固,崖半有一石室,去地可五十馀丈,爰有层松饰岩,列柏绮望。惟西侧一处,得历级升陟,顶上平地一十许顷。沙门释僧光表建二刹。泉发于两寺之间,东流沥石,沿注山下,又东,津渠隐,没而不恒流,故有隐之名矣。两泽丰澍,则通入文水。

隐泉(谒泉),亦名清河。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隐泉水出汾阳县北谒泉山上,东注山下,又经文水县东南,以下无津渠通流,山水盛涨乃趋下地入于文水。

谒泉山,今称子夏山,位于文水县城西南12.5公里处神堂村北,东起羊沟,西临旋风楼,南到洞沟,北至石堂沟,周长12公里,主峰海拔1690米。因子夏晚年退隐设教于此,故唐玄宗改称此山为“子夏山”, 子夏,姓卜名商,字子夏;是孔子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论语》记述了子夏的一些著名格言,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百工居其肆以成其言,君子学以致其道”;“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等。故此子夏山又被称为“卜山”和“商山[19]”。

(子夏)石室,今文水县西南18里神堂村西北。《元和郡县志》西和县:谒泉山,上有石室,相传以为子夏石室。文水县志云:“神堂村西北四里有隐堂洞原为隐泉洞;有二石室,名商山石室”传说是子夏隐居之所。

文水县子夏石室位于子夏山一陡峭崖壁之上,距地约100米,是一天然石灰岩洞,高10米,深20米。明成化版《山西通志》记载:“隐泉山在文水西南二十五里,汾州西北四十里。山壁峭立,有泉隐没不恒流,因以名山,一名陶山,一名汤泉山。卜子夏退老西河之上,即此地,又名子夏山,一名商山。山有石窟号隐堂洞,亦子夏室,其东有马跑泉。”洞旁凿有两孔石室,石室前壁留有唐代著名书法家虞世南的手迹:“石门宕雪”。(备注:子夏石室在《水经.河水注》卷四又出现一处,但却是今合阳县东老崖下黄河岸边的子夏石室[20]。)

图表 2唐代著名书法家虞世南的手迹:“石门宕雪”

又南,迳兹氏县故城东,为文湖,东西一十五里,南北三十里,世谓之西河泊,在县直东一十里,湖之西侧临湖,又有一城,谓之猪城。水泽所聚,谓之都,亦曰猪,盖即水以名城也。

文湖:又名西河泊,金代后渐枯没,故址在今汾阳县东20里潴城村东侧。金大定年间,临湖居民开渠导水入汾,文湖遂没。(谢鸿喜,1992)当然按注文:“文湖,东西一十五里,南北三十里”所述北魏是郦道元眼里的文湖面积是极其庞大的,文湖的核心地域约今潴城村,从Google earth 鸟瞰结合海拔方位等校验初探文湖大致为略呈西北东南向的一长大湖泊,其东南缘可抵今孝义与汾阳边界。

兹氏县故城,谢鸿喜等按《水经注》、《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大明一统志》、《嘉庆重修一统志》等所载可认为兹氏县故城约今汾阳县城。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认为兹氏县在县南10里或15里甄子城(即今巩村)。若按注文 “在县直东一十里,湖之西侧临湖,又有一城,谓之猪城”考量则兹氏县故城约位于文湖(北魏时文湖南北长约30里, 其南缘约抵今孝义与汾阳边界。)西十里左右的地域。今三泉镇巩村古城恰当其位,故本文以为兹氏县故城即今巩村古城址。(山西文物地图集亦认为巩村古城址可能即赵国的兹氏城[21])

猪城,按巩村古城为兹氏县故城考量,颇疑今阳城乡东龙观遗址与之有渊源[22]。

文湖水又东,迳中阳县故城东。按:《晋书地道记》、《太康地记》,西河有中阳城旧县也。

中阳县故城,汉西河郡中阳县则在今中阳县城北2.5公里处的庞家会村[23]。显然与注文所述相去甚远,此文水流域的中阳县故城应系曹魏徙置县的中阳县,治所在今孝义县城。郦氏未加细校将其与秦汉中阳县故城混淆。

文水又东南流,与胜水合。水出西狐岐之山,东迳六壁城南,魏朝旧置六壁于其下,防离石诸胡,因为大镇。太和中,罢镇,仍置西河郡焉。胜水又东,合阳泉水。水出西山阳溪,东迳六壁城北,又东南流,注于胜水。胜水又东,迳中阳县故城南,又东合文水,文水又东南,入于汾水也。

胜水,即今孝河,是文峪河最大支流,该河是由下堡河(亦称北川)与兑镇河合流而成,下经张家庄水库东南行,在五楼庄上游汇入文峪河。

    狐岐山,即今孝义西界山。《嘉庆重修一统志》:狐岐山在县西八十里,一名学颉山,横亘南北;为汾、隰、永宁、宁乡山民往来通衢。

六壁城,今孝义市六壁头村南遗址抑或与之相关[24],待考。

阳泉水,即今兑镇河。

原公河,今称禹门河。在汾阳西北。(《嘉庆重修一统志》汾州府:原公水在汾阳县西北三十里,一名壶溪水,又名马跑泉。源出县西北白彪山麓)

 羊头山,在汾阳西北。(《嘉庆重修一统志》汾州府:羊头山在汾阳县西北十五里,土山戴石,以形似名) 

 



[1]《山西通志.文物志》第四十四卷,1996版  第251页

[2]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184页,

[3]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241页

[4]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189页,

[5]李晓杰等:《水经注》汾水流域诸篇校笺及水道与政区复原,《历史地理》第二十六辑,第51页

[6]刘维毅:《山西古今地名词典》,三晋出版社,2009年9月,第213页

[7]刘维毅:《山西古今地名词典》,三晋出版社,2009年9月,第212页

[8]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1页

[9]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4页

[10]《文物参考资料》,1956年第9期。

[11]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9页

[12]孟万忠、刘晓峰:《昭余古湖水量平衡与水环境驱动分析》,《太原师范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2011-08-15

[13]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4页

[14]马晓东:《中阳县:河之阳兮川之中》,《山西日报》,2005/06/28

[15]王尚义:《历史时期文峪河的变迁及其该流域水利事业的开发》,山西汾河流域科学发展研究中心《历史流域学研究成果汇编》第一辑,22-26。

[16]《文物参考资料》,1956年第9期。

[17]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09页

[18]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211页.

[19]王学礼:《子夏与文水》,《太原日报》,太原日报网 2015-03-24 09:16

[20]《合阳县文物大全》,三秦游网,2012-7-8

[21]《汾州沧桑》,北岳文艺出版社,1998年

[22]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198页.

[23]马晓东:《中阳县:河之阳兮川之中》,《山西日报》,2005/06/28

[24]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2006年,第11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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