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曾忆西湖游:谁与沧波共白头

2017-04-16 十年砍柴 文史砍柴

▲暮春清晨的西湖


记不清我是第几次来杭州,来西湖之畔了。但我知道,无论来多少次,杭州和西湖永远不会让人厌烦。


暮春时节的杭城是最美丽的,满眼的绿色,比“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燕子踏春泥”的早春更娇翠欲滴,夺人心目。而早上六点来钟天刚亮的时候,又是一日内在湖边信步而游的最好时辰。


今天早上我独自一人过断桥,沿孤山走了一圈,当年游西湖的往事注上心头。年少时游湖和中年时游湖,心境自是不同,如蒋捷在《虞美人•听雨》所描写的那样。


时过境迁,而西湖依然风韵不减。贴一段十四年前写的文章,文艺腔太浓,但我以为还未到悔少作的地步


▲第一次来西湖时,和王怡同游,温克坚热情接待。在西冷印社的牌坊前合影。


(2003年)元月5日,我从绍兴回到杭州后,离晚上去北京的火车开还有十个小时,索性再续西湖之游。前两天游了苏堤而忘了白堤,正好补补课。


过了断桥,再沿着湖边走百十步便是白堤,断桥之有名,更多的是因为《白蛇传》。由虫兽想变成人,是很痛苦的,不是道行不够,而是人类社会的游戏规则不接受外来的“孽种”,法海这样的卫道者实在太多了。看到对面刚刚耗巨资修好的雷峰塔,我想若是鲁迅还在世的话,会不会再写一篇《论雷峰塔的重修》?西湖八景总算补全了,记得此塔刚刚竣工时,杭城有关部门接受采访时说:“盛世修塔,因此重修了开雷峰塔”,但我还是没有兴趣上这座新塔。


▲此生愿做太平犬,长在杭城西湖边


几年前我写过一首小诗《白蛇的爱情》,此时站在断桥上,不由得再背诵一遍:


千年的蟒皮蜕掉了,

一条蛇变成一位美丽的女人。

变成女人的白蛇,

便渴望人类的爱情。


一把油纸伞,

真的值得你托付终生?

西湖的月,断桥的柳,

一瞬间的幸福,

难道真抵得上雷峰塔下几个世纪的囚禁?


你纵有水漫金山的道行,

又哪能了解尘世间的男人?

即使盗来活命的灵芝仙丹,

也救不活死去的那份真情。


白蛇的爱情,一如

女人颈上的项链,

系住了自己的痴心,

却系不住天边变幻的流云。


▲在我看来,秋瑾就是那个白娘子


从白堤过孤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他说下午无事,要陪我转转。他先开车和我去汪庄,然后再进了刘庄。这两处曾都是太祖南巡时的行宫,原来都宫门九重,现在终于向寻常百姓开放了。


在刘庄我见到最有意思的景观是:一块池边的假山旁写着“毛zhu席学英语处”:一片小茶林旁,数一大牌,上书“毛zhu席采茶处”,后山山顶有一屋,上面写着“毛zhu席读书处”。朋友和我从山上石径往下走时,开玩笑说:“应该在哪个地方树一块牌子,上书:zhu席方便处。”


老毛学英语,我不知成效如何,他好像从来不愿意在外宾面前说几句“洋泾浜英语”;至于他采茶,应该和当年明清两代皇帝开春到先农坛犁田一样,象征着今上亲事稼穑;毛在此应读书最货真价实。我想他读的什么书呢?多半是《资治通鉴》之类的,边读书边参宫廷风云,辨臣工心思。也许在读宪法草案,不过可能性不大。


史载新中国第一部宪法草案就是在杭州刘庄草拟的,前不久买过一本毛的秘书田家英的《小苍莽莽斋藏清人墨迹》,里面有毛和陈伯达、田家英等人在刘庄的一张合影,照片说明当时在此参加草拟宪法。可没过几年,毛在一次会议上说过:“立那么多法没什么用,老百姓记不住。我也参加宪法起草,可我现在记不住几句了。我们发文件,开会都是法。”后来身国家zhu主席的刘少奇手握这部宪法,就是保护不了自己。


刚才过断桥,看的是蛇的遗迹,此处种种,也可算“龙”的遗迹。可龙蛇之间,究竟有多少区别呢?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进了岳庙左边不远的一家宾馆喝茶,朋友告诉我,这个地方,丰子恺住过。我由此记起丰在1946年抗日胜利后,从重庆迁回杭州时,给忘年交夏宗禹写的一封信里提到:他在西湖边租了一所房子,正对着孤山。他想起一幅对联的下联“门对孤山放鹤亭”,可就是想不起上联,他当时的房子应在此处。


晚饭后,杭城华灯齐放,流光溢彩,西湖里倒映的是一派繁华景象。柳永写道:“钱塘自古繁华”,千百年来,领阅杭城繁华的人有多少?可人事代谢,才子美人,帝王将相都成尘土,轮到今天我来此饶舌。多年以后,来此饶舌的又会有谁呢?可能只有西湖清波知晓。东坡当年在杭城时,面对钱塘江,写下了:“江边身世两悠悠,久与沧波共白头。”


▲白发翁媪,对湖闲谈。



往期精彩文章


贾府扫黄风暴的结局:群众斗群众,自家人做了炮灰

缅怀王小波: 无趣的时代做有趣的人是一种抵抗吗?

《人民的名义》人物哪需要明确的原型?现实中比比皆是

《人民的名义》正火,你知道项俊波编剧的《人民不会忘记》吗?

乡土|老宅的荒园和祖坟的野草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