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顶流明星坠落想到：毁树容易种树难

8月16日晚北京市朝阳区检察机关宣布，吴亦凡被批捕。这在意料之中，对这么一个顶流明星，且是外籍，公安机关在侦查时没有过硬的证据是不会刑拘的。接下来的司法程序应该不会有太多波折，他入罪的可能性非常大，愿他能请个好律师，在刑罚上能尽量争取减轻。

近些天，顶流明星像是跳水一样，接着从高台上坠落。紧跟着吴亦凡的是霍尊、张哲瀚，三位吸金能力极强的顶流明星，其公众评价归于负数，商业价值一夜归零，就像《西游记》里的得道精怪，在孙悟空的金箍棒下，千年道行一下子烟消云散。对投资者来说，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

网上赫然有一篇文章《吴亦凡挑战法律，霍尊挑战道德，张哲瀚挑战大义》，这一判断是否准确，尚有商榷的余地。像吴亦凡这种凭着一副好皮囊和对粉丝的吸引力去诱骗女粉甚至到了违法犯罪的地步，那是咎由自取。而张哲瀚呢，你说他存心赞美日本侵华战犯、为日本侵华辩解而不惜得罪中国人，我是不相信的。我更相信他是不读书加没脑子，身边又没有明白人提醒。现在这样靠网络吹捧、资本运作、没什么专业水平的“小鲜肉”明星，有个共同点，他们不可能像以前的话剧、电影明星一样——那是要寒窗十年读书的，尤其文学、历史、艺术类的书籍。这些“小鲜肉”明星红了后，拼命地挣钱和享乐，哪有时间去读书呀。你让张哲瀚知道乃木希典是甲午战争时侵犯辽东的日军重要战将，还写过“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NA四百州”的狂妄诗句，那不是为难他么？至于在靖国神社前拍照，我认为是他没这根弦，未能意识到这事可能对国人产生的巨大冲击。那一刻，他没觉得自己是个公众人物，只觉得是个出去游玩的新新人类。但凡他对舆论、对政治、对历史有点认识，不会傻到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供人搜集当罪状。

一个顶流明星的打造，可是要耗费巨大的资本和时间，而要毁掉呢，几天时间就足够了。

1981年全国高考作文题是《毁树容易种树难》，当时我正在读小学。为啥对这个题目印象很深呢？当年家兄参加高考，考完回家后父亲问作文题目，他告诉了父亲，父亲还和他讨论一番这个作文该如何写。父亲是作文高手，因家境贫穷只能读完高小。父亲大约提到前些年乱搞运动，摧残了大量人才，培养人才和种树一样，很难，但要砍掉，几斧头就可以了。不知道家兄是否按照这个套路写作，反正那年他落第了，后来当兵去部队考上军校，跳出了“农门”。

由几位顶流明星的坠落，我想到了那年的高考作文题。这些明星这个结局，除了个人的原因外，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经营团队对其管理出了大问题。

一个年轻人有了名、有了钱，没有自制力，肆意妄为是大概率的事。对这样的文娱、体育明星，他的团队应该有一套能规避风险的管理办法，包括不能让他自己随便去见女粉丝，不能由着他自己在社交媒体上发信息。可这类明星，多数的真正经纪人是父母，父母没有管理这种文体摇钱树的专业能力。而身边其他的人呢？根本起不到对其培育、规劝、管理的作用，反而是“逢君之恶”，迎合、主张主人的坏毛病。如吴亦凡的经纪人冯某，帮他去“选妃”，这哪是经纪人？简直就是帮西门庆做坏事的王婆。

古代中国官员有师爷，英国大户人家有管家。官员和师爷、主人和管家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一种带有契约性质的主宾关系。官员是用自己私人的钱请师爷——故曰“幕宾”，主宾合则留，不合则去。师爷固然不能得罪老爷以丢了饭碗，但绝对不能一味地迎合老爷，特别是老爷在重大决策犯糊涂时，不可一味拱火，说老爷这样做得对，有胆识，而是要想办法规劝老爷——这是为了老爷的根本利益，否则老爷倒了霉，他这个师爷就在行业里臭大街了。匡正老爷的错误是师爷的起码职业道德，今天顶流明星的经纪人团队，几个能做到这点？

人才的培养、一个明星的打造，适用“毁树容易种树难”这句话。而一片森林的土壤、一个社会人才成长的环境更适用这句话。树木被粗暴地砍伐了，如果土壤、气候没有恶化，众多的树木还会长成参天大树。就怕土壤、气候被破坏了，大树砍掉就砍掉了，难以为继。

一个社会的市场环境也是这个道理。我佩服的一个微博号“格隆”8月3日发了一段文字：

真要挑刺，没哪个产业是洁白无暇的。如果你手上拿着一把锤子，所有东西在你眼里，都会长得像钉子。

最关键，这种不可预、不可控的有形之手频出，市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投资——最重要的地基——稳定预期就会没了。

这种预期的消失，导致的必然结果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在经济学上，这意味着财富黑洞的诞生。

我们或许真的需要认真反思一下：要不要先放下锤子？

对这段话，我心有戚戚焉。我在7月27日发了一条朋友圈，说：“毁树容易种树难。过去几十年，中国人好不容易建立起对市场经济的基本认知和信任。虽然政府仍有巨大的干预力，但人们大致对市场的风险有正常的预判，对投资有起码的预期，也相信法律和产业政策有相当的稳定期。”这算是一个经济学门外汉一点感慨吧。

---

精彩回顾